這一夜得嵩山少林寺註定難得清靜，慧覺和尚從一降臨這個世界就準備以少林寺爲楔子，配合整個隊伍行動。
所以經過這麼久的謀劃，終於在今夜一舉成功。
反對他計劃的方丈慧遠和長老慧空，一者被殺，一者被畏罪潛逃，這座千年古寺已經算是完全落入他的掌中。
至於讓慧寂老和尚來做住持方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正能然他繼續隱藏在幕後。
少林寺的動盪，並沒有影響到數百里外的嵩陽城。
山南爲陽，這嵩陽城就是嵩山山脈的南側，背靠大山，也是一座大城。
只是最近天災連連，導致整座城市略顯凋敝，沒有了往日裡連綿的燈火。
一到了夜間，各大商鋪餐館，還開門營業者也就只有寥寥幾家，多半都打烊關門了。
清冷的街道上，一隊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縱馬疾馳，默不作聲，從已經洞開的城門中衝出嵩陽城。
這一隊殺神經過，僅有的幾家酒鋪飯店也趕緊閉上了木門，掌櫃的生怕這些人一不高興，就將禍事引到自己身上。
馬蹄聲急，錦衣衛飆馳急騁，一路撞入城外黑洞洞的夜色中，只餘星星點點的火把，還能透出些許光芒。
“百戶大人，不過幾個江湖人士作案，交給六扇門處理不就得了，他樊百川憑什麼指派我們錦衣衛來收拾這裡的爛攤子？”
出了城，錦衣衛隊伍中的一個總旗就憤憤不平地嘀咕起來，顯然對自己連夜被調到嵩陽城來十分不滿。
錦衣衛爲首的一人，是一個留着一小撮山羊鬍子，眼神陰鷙的中年男子，他斜斜看了一眼這個抱怨的總旗，提醒道：“刑總旗，這裡雖是城外，你說話也該小心一點，做我們這一行的，一不小心就會死在自己的嘴巴上。
他樊百川不過是區區一個末流言官，自然指派不了我們錦衣衛，但他身後站着的可是當朝左都御史何大人，他可是連我們竇指揮使都要小心的人物。
這一次上頭既然將你我等人，派到這裡來處理追命五邪鬼之事，你只管抓人殺人就是，其他的事情還是少想爲好！”
刑總旗被這一提醒，才猝然醒悟過來，頓時嚇了一身冷汗，連忙慌張地看了一眼周圍同僚，發現並沒有人注意他們剛纔的談話，這纔將心放了下去。
“多謝百戶大人提點！”刑總旗在馬上抱拳，算是感謝他之前提醒自己的恩情。
百戶胡長寧淡淡地應了一聲，這一次的任務既然是上頭指派下來，而且還讓他們連夜行動，顯然十分重要。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先出了岔子，要是不將任務好好完成，恐怕回去之後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
一百多裡外，趕了大半夜路的許清歡等人終於停了下來。
按照他們本來的意思，是準備在附近找一個小城悄悄歇息一夜再走，這樣就算被定位了，小成裡的人口也能迷惑那些輪迴者，無法立刻就找到他們。
可這一路行來，雖然見到過一兩個小鎮，只是都已經完全凋敝，裡面連一個活人都沒有，還有一股濃烈不散的屍氣瀰漫，實在不適合休息。
沒有辦法，他們只好繼續趕路，並最終看中了眼前的這座山賊營寨。
但凡天災酷烈的地方，人禍也必不可少，那些吃不飽飯，活不下去的人，爲了活下去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落草爲寇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選擇了。
眼前這處山寨就是這樣！
“今夜就在這賊窩中將就一夜吧，明天一早我們就繼續趕路，從這裡到開封應該不會太遠了！”
許清歡說着就已經帶頭悄悄潛進山寨，這裡不過一羣不成氣候的山賊，連站崗放哨的山賊都打起來瞌睡，想要發現他們簡直是癡人說夢。
山寨還比較大，進了最前面的寨門，就是一大塊凹凸不平的操場，看來是他們平時操練的地方。
過了操場，就是一排排房舍，看樣子是普通山賊的住處。
起伏不斷的鼾聲，正從這些房舍中不時傳來，聽聲音這一間房舍之中睡了不止一個山賊。
許清歡倒不介意睡一睡大通鋪，但這裡還有兩個女生，考慮到她們的感受，他們繼續往山寨深處潛去。
後面的環境可就要比前面好太多了，顯然是山賊高層的住處，當中是聚義廳，兩側是幾間單獨的庭院。
到了現在，聚義廳中尚有濃烈的酒香飄出，中間還夾雜着粗疏的大笑聲。
“哈哈，劉兄弟，多謝你爲大家帶來的這些酒肉，說實話我們在這裡打家劫舍，倒是能得些金銀女人，就是沒酒沒肉，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說這話的人，應該是這座山寨的高層，語氣粗糲。
“徐大當家，兄弟知道你這地方辛苦，所以這不是求着王爺給你們送來酒肉了嗎？
不過王爺想到你們，你們也得好好完成王爺交付的任務，可是兄弟我看，你們這裡這麼才這麼一點人？
憑着這些人，能幹成什麼事情？大明的軍隊就算在廢弛腐敗，也不是這百十號人就能攻城略地的吧！”
另一個略顯清亮的聲音，很快引起了許清歡等人的注意，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這些山賊還是有人故意安排在這裡？
“劉貴兄弟，你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平時關心的都是大事，對我們這一方面可就不知道了。
別看我們人少，但只要王爺一聲令下，我們就能憑藉這些人裹挾數萬乃至數十萬的流民，轉眼成就一隻大軍。
別說附近幾座小小縣城，到時候就算板蕩半個神州，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裡面還有其他人，這個好似師爺一樣的聲音立馬解釋道。
聽到這裡，許清歡已經算是明白過來了，感情這些山賊可不僅僅是打家劫舍這麼簡單，而是有人專門培植的叛軍。
只要到了需要的時候，他們以各種名義裹挾活不下去的流民，變成一隻糜爛社稷的流民大軍。
這種軍隊自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但他們搞破壞的能力確實一等一的，基本上只要是他們經過的地方，那必定會如蝗蟲過境，不但村鎮難得幸存，本來還有活路的人也會被他們裹挾着成爲大軍一員，然後越滾越大，最終形成震動天下的大勢。
以大明朝如今的形勢，一旦演變到這個地步，恐怕社稷分崩也就在彈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