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後面,是一進房宇,雖然只有一層,但那面積與華麗的程度,簡直像是一個宮殿。
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大殿裡面完全不如外面古色古香,而是一派奇異的景象。
地板是全透明的,下面是緩緩流動明滅的星辰,走在上面,好像是把整條銀河踩在腳下一樣。地板上有些隱約的光線,不用曾木說,舒宇也可以想到,它肯定不是普通的地板,應該也另外設置了什麼機關。
不過最巧妙的地方就在於,無論肉眼看還是感知,舒宇都沒覺得這裡有什麼與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
大殿裡有兩排巨大的立柱,每根立柱都是半透明的金色,裡面浮光流動,極其美麗。
整個大殿就像奇幻作品裡的神蹟,宏偉壯觀得驚人。
舒宇可沒忘記,它是傭兵網用來進行精英聚會的地點,這樣說來,它就顯得非常奇怪!
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到達,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站在大殿的各處。也有一些人獨自站在角落裡,目光警惕地巡視着四周與人羣。但無論是誰,都沒有坐下來。
因爲,大殿里根本沒有座位!
怎麼會,傭兵網這麼重視這次聚會,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接待人員,即使內部稍有矛盾,也是彬彬有禮,素質優良。爲什麼到了地頭上,卻顯得這麼……怠慢?
舒宇一行人進來,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部分人的目光停留在舒宇和常白衣人身上。但更多人驚奇地看着洛天。
大殿裡的人,從十幾歲到五六十歲的都有,但絕對沒有年紀這麼小的!三歲小孩,來這裡幹什麼?
柳長青微微一笑,對舒宇說:“何大人,常大人,請在這裡稍微等候一下,正式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說着,他的手一揮,大殿的地磚突然開始變化。有兩排地板升起、分解、變化,最後變成了兩排無腿的椅子,懸浮在地板上方。這些椅子通體黑色,黝黑裡閃着星芒,看上去優雅漂亮。
突然出現的椅子讓所有人愣了一愣,大家面面相覷,竟然沒一個人去坐!
因爲,在大殿的深處,這兩排椅子的最前端。還有一把單獨的椅子面對放置。這把椅子看上去就比列成兩排的寬大舒適,甚至。懸浮的高度也比這兩排要高上一點。
問題來了,誰該坐哪把椅子?
按照某種古老的規矩來說,那把寬大的椅子是主位,也是上位,坐在那裡的,或者是主人,或者是最尊貴的人。而它兩邊的這兩排椅子,從前往後的順序也有講究。坐在前面的一般地位比較高,越往後則越低。
誰應該坐前面。誰該坐後面?
有些人着急地去看了一下,椅子上沒有銘牌,沒有任何標記,就純粹是把空椅子放在那裡。
難道傭兵網沒有安排?不過,即使他們安排了,誰又會認爲,自己就該屈居人下?
來到這裡的人。莫不是一方精英,在本行業內出類拔萃。雖然在傭兵網上,大家的積分有高低,但是加入傭兵網的時間也有先後呢?一些積分低的人理所當然認爲。如果能給自己更長的時間,自己就能獲得更高的成績。積分高的人就不用說了,能一直保持在排名前列,誰沒有兩把刷子?
積分是一回事,分區也是重要的問題啊。光是積分第一的,拍賣區工匠區格鬥區解答區等各有一人,這些人只是專業不同,能力絕對沒有高下,那麼,這種情況下,誰又該在前面,誰又該在後面了?
一時間,大殿裡氣氛極不穩定,許多人看向別人的目光已經露出了一些忌憚與異樣。
傭兵網什麼也沒做,只是擺出了兩把椅子,就已經挑撥得受邀精英們人心浮動,似乎隨時都會來一場爭鬥!
這就是傳說中的“二桃殺三士”吧……不過,傭兵網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把這些人找來,不是想拉攏的嗎?讓這些人發生紛爭,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舒宇沒動,常白衣他們當然也不會動。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大部分人都還在觀望,誰也不想先出頭去當個靶子!
不過,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謹慎,椅子剛一完全成形,就有一個人大大咧咧地說:“哎呀,終於有座位了,站得老子腳都酸了。”說着,他走到一箇中間靠前一點的椅子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柳長青擺出椅子後,並沒有馬上離開。他似乎還記得杭玄的話,盡心盡力爲舒宇解答疑問。
這人坐下後,他小聲說:“這是格鬥區積分排名第五的魁鬥,來自北銀河系狂馬領。”
這人看來貌粗心細,看上去只是隨便選了個位置,但剛好也符合他在傭兵網的位置。排名第五,可不是中間偏前?
他坐下來之後,好像給大殿裡的人做了個定位,不少人依照他的方式,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眼看着,就以魁鬥爲中心,前後坐下了不少人。
舒宇沒有動身,他站在一邊,目光掃視着大殿裡的情況,把所有人的表情、動作、神態一一收入眼中。他看上去冷靜銳利得嚇人,以致於一直持續介紹各人的柳長青,也愣了一愣。
突然,舒宇感覺到一股視線,立刻擡頭,正好迎上對方的視線。那是一個清秀瘦弱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鏡——近視眼在這個時代很容易治療,戴眼鏡的人已經非常少見了。不過這打扮非常符合他的氣質,這人看上去,就帶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但不顯得呆板,看向舒宇的眼神,清明溫和。
這人的氣質,有點眼熟……
這時,柳長青已經在旁邊介紹:“這位是答疑區排名第一的帝朱,來自西銀河系晴風領。”
舒宇一愣,這就是帝朱?原來他長這樣啊……思慮還沒定,那人已經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他認出自己了?不可能吧,傭兵網上的形象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絕不暴露本來面目。
帝朱走過來,略有些靦腆地問道:“你是……長春領的何瑞大人嗎?”
衝着“何瑞”來的?舒宇條件反射般地回答道:“對,你是……”
帝朱推了推眼鏡:“我是答疑區的帝朱,最近看了不少關於長春領的資料,沒想到在這裡會見到您。我有幾個問題……”
舒宇這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原來你就是帝朱……原來你長這樣……”
帝朱愣了一愣,問道:“呃,你認識我?”
舒宇笑了起來,他伸出手,說:“是的,以前承蒙你幫助,非常感謝。我是藍展,混跡答疑區,受你邀請加入門薩俱樂部。”
帝朱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叫出聲來:“哎呀,原來你就是藍展!我還在想你今天會不會過來呢。原來你就是,哎呀,哎呀。”
他的確非常吃驚,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帝朱哎呀了老半天,惋惜地說:“可惜藍石今天不在這裡,我記得你們倆關係不錯?”
舒宇想起藍石最後留給自己的那封留言,皺起眉頭,問道:“我最近一直很忙,沒怎麼上去……他之後一直沒有出現過嗎?”
帝朱倒不顯得意外:“嗯,他最近一直沒出現。不過他以前也是,行蹤一定飄忽不定,上網的時間很不穩定。不然,以他的資質,我這個第一名可絕對保不住。哈哈。”
帝朱說得爽朗坦然,根本不覺得比不過藍石有什麼不對的,反而好像很驕傲能認識這樣一個強人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拉着舒宇往裡面走,說:“走走,門薩今天來了一大半,我帶你去認一認。那些傢伙們平時挺瞧不起人的,但都很佩服你。我們剛纔還說起你呢……”
他絮絮叨叨,已經把剛纔過來的目的忘在了腦後。舒宇回頭看了常白衣一眼,指着洛天向他示意一下,跟了上去。
柳長青說:“看來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常白衣說:“柳主管想必還有其他事情,我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柳長青果然點頭,轉身離開了。
常白衣牽着洛天,目光閃動,彷彿心裡在盤算着什麼。
門薩俱樂部一共來了七個人,現在這七人都站在立柱旁邊,竟然一個過去坐下的也沒有。
舒宇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小聲交談,臉上帶着明顯的不屑。看見帝朱拉着一個陌生人過來,集體眼睛一亮,問道:“老帝,你又遇到部裡的人了?讓我們猜猜是誰吧。”
他們七嘴八舌地猜起來。其中一人冷冷哼了一聲,說:“這都想不到,肯定是藍展!”
所有人一起看他,這人說:“我看他挺面熟的,剛剛又是老帝主動去找他。老帝最近在琢磨什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何瑞出現的時間恰好跟某個人的時間差不多……既然老帝把他拉過來,就表示他的確是部裡的人……這樣一湊,還有什麼猜不到的?”
這套推理並不困難,但這麼快就能想到,足以證明這人思維敏捷。不過舒宇覺得,他瞟過來的目光有些複雜,似乎有些敵意,又有些佩服,最後混合成了不甘不願的屈服。
他笑了笑,招呼說:“左林,好久不見。”
那人的眼睛立刻瞪圓了:“你怎麼猜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