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今天是咱們華宇中學高一年級暑期回校日。按照慣例，下面我根據同學們上一學年科技課和體質課成績，公佈分流情況。”
原高一五班小教室裡，原班主任王驪珠站在講臺上，手拿一張紙，大聲說道。
陸航聽罷，不由心頭一縮，緊張地盯着老師的嘴巴，聽老師宣佈每個人今後的前途。
“陸航，你說咱們兩個會被分到哪個部？”同桌梅峰用胳膊肘碰了碰陸航，悄聲問道。
陸航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液，“誰知道呢，聽老師說吧。”。
王老師手拿成績單，大聲宣佈，“第一名，石龍，科技B等，體質A等，體檢一等，入體學部……”
“嗡……”教室內立時沸騰起來。
“還是人家石龍，體質成績在咱們學校這一屆那都是No.1！”
“那是那是，人家現在就是三*級武士，在咱們學校都沒幾個，以後肯定能考上崑崙學院，成爲武師那也是十拿九穩的。”
陸航緊張的又咽了一口唾液。
……
“第十二名，陸航，科技A等，體質C等，體檢一等，入科技部……”陸航大腦嗡的一聲響，下面老師說的內容他連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是的，陸航非常傷心，非常失望。
一直以來，高二時進入體學部，將來考上崑崙學院，成爲像他父親陸君威一樣的武神，是他的夢想，甚至成爲像全球至尊武神唐天龍那樣的巔峰存在，更是他深藏內心的、連唯一的鐵桿好友梅峰都不能分享的秘密。
因爲陸航內心很驕傲，同時也很自卑。
現在是2151年，地球上的二十二世紀，人類大災變之後一百餘年。
大災變改變了地球環境，也改變了人類的發展方向。
除了科技高速發展，人類更注重體質的提高，期待科技進步加上人類自身的修煉，迎來身體素質的進化，以適應新環境的需要。
本來科技和體質同等重要，但陸航不這樣認爲，他內心有一個傷痛，很深的傷痛，他根本不想成爲科學家！
目前教育體制和一百餘年前相比，明顯更加合理，更適應社會現狀。
經過高中一年級的自由發展，根據每個學生的特點進行分流。以前的文化課，經過綜合評定，分爲A、B、C、D等，A、B等入科技部，將來考科技學院，最終從事科學研究，成爲科學家或者研究員，C、D等是沒資格進入科技部學習的。
而體質考覈承襲從前的體育考試，按爆發力、耐力、身體靈敏度等三項分別考覈後，綜合給出四等，同樣A、B等入體學部，經過一到兩年學習，可以考取像崑崙學院一類的專門體學院，致力於武士、武師、武尊、武神乃至武聖的發展。
陸航體質考覈時身體靈敏度優秀，爆發力中等，耐力很差，綜合評定C等，按規定是無法入體學方向的。可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下課後，陸航和分到體學方向的梅峰一起在樓梯口追上王驪珠，“王老師，我能和你說件事嗎？”陸航急切地問。
“說吧。”王老師轉過身，和藹地笑着，“我一會兒還要去教務處。”
陸航滿臉通紅，難爲情地說，“我……我想……我想調到體學部！”
“爲什麼呢？”王驪珠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你是咱們這一屆唯一一個科技A等的學生，體檢結果顯示，你的大腦腦量是一般人的一點六倍，將來考上華聯科技或者美聯科技學院沒一點問題，甚至是聯邦科技大學也很有把握呀。”
“不！”陸航執着地說，“我想考崑崙學院。”
“啥？”王驪珠很吃驚，旁邊經過的學生們也很吃驚。
“你可是咱們學校科技方向的頭號種子選手啊。況且你也知道，今年標準提高了，最低合格標準爲B等。你體質課成績是C等，是沒資格進入體學部的。”王驪珠耐着性子解釋着。“有啥問題到我辦公室說去。”
來到辦公室，王老師讓陸航兩人坐到自己辦公桌旁邊的真皮沙發上，親切地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嗎？我很想聽聽你的理由。”
陸航遲疑着，他無法戰勝自己的內向。
梅峰見狀，身子稍稍前傾，試探着說，“是這樣的，王老師。陸航的爸爸就是崑崙學院畢業的，他是一名武神，初級武神，陸航的理想就是想像他爸爸那樣。”
王驪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陸航，很高興你能和你爸爸關係這麼好，但這個理由不充分。一個人要根據實際情況，揚長避短，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今年我要跟着你們科技部，做二年級的班主任。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王驪珠拍拍陸航的肩膀，“況且人的興趣會隨着時間改變的。”
陸航猶豫了一下，突然他好像下定了決心，猛地擡起頭，“老師，謝謝你的厚愛，但我仍然堅持自己的決定！”
“嗯？”王驪珠皺起了眉頭，神情明顯不悅起來。
梅峰連忙解釋，“老師，你不知道。陸航的媽媽就是一位科學家，在十幾年前科考時去世了。他心裡一直有一個結，很深的結。他無法說服自己走媽媽的路。”
“你撒謊！一年級的家長會不都是他媽媽參加的嗎！”
“老師，那是他繼母。”
王驪珠沉默了。“對不起！但是她對陸航真的很好很關心呀。”
陸航低聲回答：“是的。”
王驪珠沉思了片刻，擡起頭柔聲對陸航說：“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的成績C等，我需要替你申請。那邊同意的話，你也要重新補考。”
* * * * * * * * * * * * * * * *
校園裡，林蔭道上。
八月的陽光照着高大的香樟樹，在地上投下濃密的蔭影，微風吹來，清爽得很。三三兩兩的學生沿着林蔭路輕快的走着，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一個穿着樸素的舊藍色襯衣的老頭慢悠悠地走着。
他低着頭，滿臉亂蓬蓬的黑鬍子格外顯眼，加之個頭又很矮，鼻頭紅紅的，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猥瑣。
他步子很輕，不像一般老年人那樣沉重無力。但他走得很慢，左手拎着一個垃圾籃子，右手握一把長夾子，不時夾起一片片碎紙或落葉。
學校每個人都認識他，一個打掃衛生的老工人。他姓顧，人們都叫他顧伯。但幾乎沒人注意過這個猥瑣的老頭兒，也沒人叫他一聲顧伯。他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做得很仔細、很認真。
陸航和梅峰說着話走了過來。
“陸航，你這是何苦呢。以你的成績，將來上最好的科技學院，前途照樣不可限量，何必非要自找苦吃呢？”
“不行！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補考你就能通過嗎？你身體素質不如我，要進入體學方向最少要達到綜合B等。離開學只剩十幾天了，這麼短時間怎麼辦？”
說話間，兩人走到老人跟前。梅峰繼續勸着陸航，根本沒注意到旁邊有人。陸航轉過臉去，笑着跟老人打招呼。“顧伯，還忙着呢。”
“陸航呀，今天回校？”
“嗯，你忙吧顧伯，今天有點兒事兒，抽空再跟你聊。”
由於體能成績不佳，陸航一直飽受輕視，長期以來，性格有點兒內向，所以他不太愛和別人交往。
除了他叫“梅子”的梅峰，他比較喜歡跟一些比較弱勢的老人說話。因爲他自己也很弱勢，尤其是體質。
在學校裡，每次遇到掃地旳顧伯，他都要和他交談幾句，有時還受邀去顧伯的教工宿舍玩兒。
他同情這位據說沒有老婆也沒有孩子的老人。
而這個孤獨的老頭子，也從來沒被人注意過。每次在校園裡遇到陸航，他都會笑呵呵地停下手上的活兒，跟這個孩子打聲招呼。
跟顧伯打完招呼，兩人沿着幽靜的林蔭道，繼續朝着學校大門口走去。
“哈哈！這不是想考崑崙學院的那個僞娘嗎？”路邊大樹下傳來一聲極爲囂張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