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保拿着王佐打賞的銀兩出了營門,一路高興的回潭州覆命。進了城門,來見元帥稟道:“王佐說明日準來赴宴。”嶽元帥聽了大喜,吩咐地方官連夜整備酒席。
到了次日,嶽元帥命令衆軍士站立城頭,嚴陣以待,一來對王佐表示歡迎,二來向王佐示威。大約已時時分,守城軍士來稟:“王佐已到城下。”嶽元帥聽了,立刻率領衆將來至城外迎接。
兩人見了面,嶽元帥問道:“賢兄久違了!”王佐面露喜色,說道:“一別數年,不想今日又得相會,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大哥,你我兄弟多年不見,今日一醉方休。”嶽元帥走過去拉着王佐的手,親切的說道。
“好!愚兄捨命陪君子。”王佐說道。嶽元帥吩咐擡過八人大轎,將王佐擡進城來。王佐在轎裡邊看見衆百姓的門首,家家點燭,戶戶焚香,十分齊整。心裡想到:“岳飛不愧是愛民如子,駐軍潭州對老百姓真是秋毫無犯。這樣的軍隊對敵作戰一定是步調一致。怪不得岳家軍聲名遠播,金兀朮聞風喪膽。”王佐一路看着想着,不覺來到轅門,擡到大堂下轎。
嶽元帥與王佐重新見禮,分賓主坐下,吩咐勤務兵送來茶水。兄弟倆一邊喝茶一邊聊天。酒宴開始,嶽元帥把王佐請到上座,衆兄弟坐在兩旁。飲過數巡,王佐道:“仁兄,我主今日的事業,三分已歸其二,賢弟既然來到潭州,不如——”
“今日請大哥過來飲宴,只不過是敘敘你我兄弟昔日之情,非爲別事。古云:吃酒不言公務事。我們兄弟各爲其主,若是言語衝突傷了和氣。那並非愚弟之初衷。大哥大駕光臨,我們儘管痛痛快快的喝幾杯,要是大哥想要勸我歸順,免開尊口。大哥可曾知道?我帳下這些兄弟皆是忠義之將,要是大哥言語不慎,把兄弟們惹惱了,做出糊塗事來,那愚弟就對不起大哥了。”王佐聽了,不敢再說。
大家只管喝酒,不談國事。一直喝到午後,王佐便起身告辭。嶽元帥再三挽留,王佐執意要走。嶽元帥見不能挽留,只好派轎伕把王佐送出潭州城。岳飛和衆兄弟騎馬相送,來到城外,兄弟作別,嶽元帥說道:“本想留大哥小住一宿,又恐你家大王得知見罪,小弟只好作罷。它日你我兄弟要是有緣走在一處。一定好好敘敘兄弟之情。”
王佐向嶽元帥拱拱手,算是別過,他覺得此次赴宴,不能暢所欲言。反被岳飛數落,心中窩囊。嶽元帥送走王佐回到帥府,想着今日之筵席,想着王佐的神情。心裡一直在琢磨破敵之策。
再說王佐離開潭州,徑直去了大寨,拜見主公復旨。楊幺聞知王佐回來。即刻宣召進見。王佐奏道:“今日微臣去潭州赴會已回,特來複旨。”楊幺便問屈原公:“軍師,東勝侯已經安然回來,下一步計將安出?”屈原公奏道:“臣已定下一計在此。明日大王可命王佐差人前去請岳飛來赴宴,那岳飛沒有不來的道理。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岳飛是一個忠厚之人,看重情義,他一定會來赴宴。倘若來了,大王就在席上令幾個武功高強之人舞劍作樂,可斬岳飛之首。如此計不成,再埋伏四百名刀斧手,令王佐擲杯爲號,四百名刀斧手一齊殺出。那岳飛雖然本事高強,但雙拳不敵四手,縱有通天本事,只怕也難逃厄。即使他僥倖逃出來,那東耳木寨頭門、二門兩邊,皆是軍房,房內可多放障礙物,阻擋岳飛的去路。如果岳飛衝破這些障礙物,再令雷家五虎將帶兵五千,截住他的歸路。到了那時候,岳飛就是插翅也難逃出我們的手掌心。”楊幺聞言大喜,誇讚道:“屈原公真是再世諸葛,這一場鴻門宴定叫岳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遂命王佐依計而行。
且說王佐領旨出來,心裡嘀咕着:“賢弟,誰叫你太顯擺,這回你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怨不得哥哥,哥哥也是被逼無奈。”王佐回到東木耳寨,寫了一封書函,派家將王德去潭州送交岳飛,約他來日赴宴。王德領命,來到潭州城下叫門。守城軍士問明緣由,把他帶進元帥府。王德進帥府來,叩見嶽元帥稟道:“奉主人之命,特送書帖到來,請元帥去赴金蘭筵宴。”嶽元帥接過請柬,命令張保帶王德去吃酒飯。張保答應一聲,便同王德至耳房去用酒飯。
嶽元帥看了來書,知是王佐答席。王德吃過酒飯,來謝了元帥。元帥道:“我也不寫回書了。你去回覆你家老爺,就說我明日準來赴席便了。”又叫張保取二十四兩銀子,賞了王德。王德叩謝了元帥,回去稟覆王佐。
且說衆將聽說王佐派人前來送帖子,不知何事?,一齊問道:“那王佐差人送書帖前來,爲着何事?”嶽元帥道:“他特來請我去赴席。”衆將聽了問道:“元帥答應了麼?”嶽元帥說道:“好友相請,那有不去之理?”牛皋聽了說道:“大哥,你不能去,這是他們設的鴻門宴。昨天喝酒時,我看那王佐說話有點不地道,我想這會一定是他們那個狗頭軍師的主意。他們請大哥前去,是想害了大哥。”
嶽元帥說道:“賢弟不必擔心,俗話說: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我何曾不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可是不去又不行?我請王佐前來,王佐慨然應允,而且依約前來。這回輪到他請回敬的酒宴,我豈能不去?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人家,豈能出爾反爾?不去就等於失信於人。大丈夫爲人處世不能言而無信,人無信則不立。所以,本帥明知山有虎要偏向虎山行。”
衆兄弟聽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們,不要爲我擔驚受怕,眼下,我們對楊幺水寇的情況知道得不多,我想趁機瞭解一下情況。”嶽元帥說道。
“元帥既然要去,就讓末將陪你一同前往,也好有個照應。”牛皋說道。
“賢弟既然願意同往,那我就答應便是。不過到了那兒,賢弟可不能犯渾,一切見機行事。”嶽元帥叮囑道。
“放心吧,大哥,只要你同意帶我前去,一切都聽你的。”牛皋欣欣然說道。
到了次日清晨,嶽元帥升帳,穿了文官服色。衆將上前,叩見已畢,元帥傳令湯懷、施全二人,暫掌帥印。命令楊再興路上接應,楊再興答應而去。又向岳雲交代道:“你可在途中接應。”岳雲領令前往。元帥便同牛皋上馬,張保在後跟隨,衆將送出城外,竟往東耳木寨而來。
話說王佐聽到屬下稟報,得知岳飛前來,連忙出寨迎接。進至二寨門首,嶽元帥下馬。兩人攜手來到大營,行禮已畢,分賓主坐下。家將送來茶水,嶽元帥一邊喝茶,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他隱隱感覺到殺機四伏,但是他處亂不驚,敷衍着說道:“承蒙大哥厚愛,不勝感激,只是愚弟來得匆忙,未曾置辦見面之禮,改日補上吧!”
“賢弟言重了,俗話說,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賢弟能來赴宴,愚兄知足了。”王佐笑着說道。
王佐吩咐家將擺酒設宴,先請岳飛上座。“賢弟,無物可敬,粗茶淡酒,略表寸心。”即忙吩咐斟酒,二人坐席飲酒,不表。
且說牛皋擔心王佐對嶽元帥不利,便對張保說道:“張兄弟,你在這裡好心看守馬匹,我進去保護元帥。”張保點頭答應。牛皋於是來到客廳外,也不先打招呼,一進門哈哈大笑道:“哈哈——王大哥,既然你和嶽大哥是好兄弟,那我和你也是好兄弟。今天小弟我是專程前來討杯水酒喝,不知大哥可否願意?”
王佐看到牛皋臉色黝黑,鬍子拉碴,目光如炬,說話就像打雷,不免有幾分驚訝,於是問道:“兄弟是何人?”
牛皋看了一眼嶽元帥,沒有回答。嶽元帥見王佐心裡驚恐,於是解釋道:“這是我的家將牛皋,生性魯莽,喜歡喝酒,說話口沒遮攔,大哥不要見怪。”
“牛將軍是個性情中人,不礙事,我這裡淡酒還是有的,喜歡喝酒儘管喝,管夠!”王佐賠笑着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