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到了晚上我還沒出門就感覺到對面的唐家老宅又出事了。
現在外面是陰風陣陣,天昏地暗,風在縣城裡這麼一吹,嗚嗚直響。
街上的人很快就都回家了,大家都覺得這是要下雨了。但是這天就是這麼鬧,不打雷。
我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就朝着大門走去,打開大門一看不要緊,突然就像是到了陰間地獄一樣。那感覺就像是我打開我老家那兩扇用棺材板製作的大門一樣。只要我這一腳邁出去,頓時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也許是有心理陰影吧,我這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結果又縮回來了。
金鈴在後面推了一下我的後背說:“大叔,你怎麼不走了?”
說着,她從我身邊直接就鑽了出去,接着站在了門口,說道:“街上這麼多人啊!真熱鬧,好像是娶媳婦的,大叔,你看那個騎着大馬的女的。她這是要來接誰呢?”
我一聽有些混亂了,這街上明明就是空無一人,金鈴說的一定是鬼啊!但是話說回來了,騎着大馬的女人,這不是來娶媳婦啊,難道是來接毛慶之的?這毛慶之今晚要死嗎?
我頓時就有些不淡定了,剛好這時候金鈴媽從裡面出來了,說道:“走吧,有熱鬧了。”
我說:“大姐,我問你一個問題啊,這毛慶之今晚會不會死?”
“你何出此問?”她斜着眼看看我。
我說道:“金鈴告訴我,街上都是人,像是娶媳婦的。這是來接人的人。還有,一個騎着大馬的女人,這是不是來接毛慶之去配陰婚的啊?”
“他死了不好嗎?這種人死不悔改,到現在還不承認自己偷了別人的對聯呢。”
我說道:“但是他要是死了,我就死無對證了啊!天下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對聯就是毛慶之給對上的,你說我冤不冤!這對聯就刻在這老宅大門的柱子上,鎏金了,看那材料,堅持一千年都不會倒。就算是柱子倒了,但這幅對子可不會消失,作者一直就會是段碧瑤和毛慶之,豈不是成了佳話?”
“用一條命換來了一段佳話,你覺得毛慶之很值得嗎?”
我說道:“但我吃虧了啊,那對子真的是我對出來的啊!”
金鈴媽這時候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今晚先暫停一下,毛慶之再也經不住折騰了,但是這麼多鬼來了,只能先住在我們家了,你也只能受委屈擠着點了。”
我說:“我去住酒店好了。”
金鈴媽說:“你去住酒店,那紅衣女鬼就會跟你去酒店,她已經盯上你了。在這裡,最安全。”
我低頭看看金鈴,金鈴點點頭,說道:“紅衣女鬼就在你的旁邊呢。”
這把我嚇得又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進了屋子了。
很快,我就覺得整個院子都陰風陣陣,窗戶門更是噼裡啪啦響個不停。
金鈴媽一直在院子裡站着,站了有半個小時後,才關了大門,回到了屋子裡。這時候,我和金鈴都挺害怕的。但是我又突然懷疑是金鈴在騙我,我問道:“金鈴,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騎馬的女人,一身白裙子,然後是穿着黑衣服的人,有的手裡拿着鞭子,有的拿着棍子,還有拿着鐮刀的,還有拿着鉤子的。反正看起來很兇就是了。”
我一聽就知道這不是編出來的,呼出一口氣說道:“現在呢,鬼都去了哪裡了?”
“東廂房和西廂房都住滿了。”金鈴說道,“今晚你就只能在這裡和我們擠在一起了,對了,還有那個紅衣女鬼,也被趕出來了。”
我左右看看,突然就覺得一雙眼睛在我背後死死地盯着我呢。我猛地一轉身,又覺得這雙眼睛到了屋頂上。偏偏此時,金鈴也擡着頭在看着屋頂呢。我知道,我的感覺是對的,她此時就在屋頂貼着呢。
金鈴媽進來了,說道:“住不下,我們去收拾收拾西屋,這西屋收拾出來就住下了。”
就這樣,我跟着金鈴媽去收拾西屋,打掃乾淨之後,我問用不用燒炕,金鈴媽說鬼不喜歡陽氣多的地方,燒什麼炕?我這才明白我是多麼的無聊。
回來後我上了炕頭,裹着被子吃葵花籽。總覺得那紅衣女鬼就在我的身邊。我這時候說道:“都說抹上牛眼淚就能見到鬼,是真的嗎?”
金鈴媽說:“見得到,只不過就是看到一個影子,看不清。”
我說道:“那怎麼才能看清呢?我很想看清鬼,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呢?”
金鈴這時候開口說道:“這個很容易啊,讓我媽給你開陰眼就行了啊!”
金鈴媽說:“多嘴。”
我說道:“大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我覺得你老厲害了。”
金鈴媽這時候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大兄弟,我是陰使。”
我愣了下:“什麼屎?”
金鈴媽說道:“陰間的使者,陰使。你明白了嗎?還什麼屎,狗屎!”
金鈴在一旁咯咯笑了起來。
我這才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大姐,你幫我開一下陰眼吧。”
“不是誰都可以開陰眼的,再說了,開陰眼對你沒好處,打開了陰眼,也就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你進來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你看不到鬼,這不是很好嗎?”
我說:“可是最關鍵的是,我能感覺得到。”
此時,我就覺得我的身邊和我並排着有一個女鬼,她就靠在我身邊的山牆上。我在吃瓜籽,她在看我吃瓜籽。那種感覺很不好。
“我也覺得奇怪啊,你怎麼就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呢?”
我這時候故意說道:“大姐,不會是你們故弄玄虛呢吧,根本就沒有鬼,你編個故事騙我,是嗎?”
金鈴媽說:“你這是什麼話,我騙你做什麼,騙你給錢嗎?”
我說:“那你爲啥要幫我討回公道呢?”
金鈴媽這時候說道:“我這不是爲了你,這是我的任務,我專門找到這樣的小人,他們的靈魂裡有一種特殊的衍生魂,就是小人魂,這種小人魂經過淬鍊,能煉成一種戰鬥力很強的鬼童。這是幽冥鬼王封我當陰使的最大的原因。”
我呼出一口氣說道:“這個毛慶之絕對就是個最壞的小人,你抓他就沒錯了。”
“本來今晚就要帶他走的,但是考慮到你的問題,只能先擱置起來了。”金鈴媽說道:“得想個辦法讓他說出實情,現在也只有他能說出實情了。”
我說道:“恐怕現在就算是毛慶之說了實情,那段碧瑤也未必相信了。段碧瑤認定就是我在搗鬼了。我現在是有理說不清,人家就是信那個毛慶之的好,任何關於毛慶之的壞,段碧瑤統統不信。”
“她不信,讓大家相信就行了啊。你又不是非要讓她知道,她信也活該,不信也活該,不可以嗎?”
我一聽愣了下,說道:“是啊,可以啊,我又不是爲了她活着。大姐,你這一番話,令我茅塞頓開,如醍醐灌頂,……”
“打住吧,不要貧嘴了,幾百歲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一樣啊!”
我說道:“我的心永遠年輕。”
“這件事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這麼多的鬼來了,總不能就這樣打發回去吧。”
我說:“給他們車馬費,讓他們先回去,留下最厲害的鬼,然後我們見機行事。”
“錢呢?我經費有限,哪裡有錢給他們。”
我這時候拿出一張金票遞給了她,說道:“大姐,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算事情,錢我有的是。”
“有錢這事就好辦了,我這就打發他們離開這裡,去城外亂墳崗,那邊有陰間客棧,去住陰間客戰好了。”
等金鈴媽走了之後我才反應過來,看着金鈴說道:“鬼難道也花金票嗎?”
“鬼不花金票,但是鬼也喜歡金子啊。金子誰不喜歡啊,你不喜歡嗎?”
我說道:“當然喜歡了,金子那是永恆的代表,永遠不會氧化,總是那麼金光閃閃的,最穩定的物質了那是。”
“還是的啊,黃金纔是最穩定的價值嘍。”金鈴看着我撇撇嘴,然後伸出手來。
我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個金手鐲,特別的漂亮。但是上面雕刻的花紋有些特別,竟然是一條盤在上面的蛇。我說道:“這是哪裡來的?”
金鈴撇撇嘴,說道:“這是我的聘禮,我媽說我生下來就已經許配給別人了,我只要帶着這個手鐲,到了我十六歲的時候,對方就會來迎娶我。見到這個手鐲,就知道是我了。”
“那你把手鐲扔了,他就找不到你了啊!”我說道。
金鈴媽這時候從外面回來了,說道:“手鐲扔了,金鈴就活不成了,這手鐲是聘禮不假,但更是金鈴的守護。沒有這個手鐲,金鈴沒辦法活過十六歲。百鬼纏身,無人能救。”
我聽的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說看來這金鈴身世的確特殊。
等金鈴睡着了,我不得不對金鈴媽問道:“金鈴是你親生的嗎?”
“十月懷胎,自然是親生的。”
“那金鈴爹呢?”
“這纔是關鍵所在,我也不知道金鈴爹是誰,反正我稀裡糊塗做夢,在夢裡夢到了一個英俊無比的男子,和我繾倦纏綿,後來我就懷孕了。我生金鈴的時候,還是處女呢。”她說道:“金鈴生下來的時候,手上就戴着這個手鐲。後來在夢裡,那個男人對我說,這個手鐲不能丟,着手鐲就一直戴在孩子胳膊上了。孩子長大,手鐲也跟着長大,應該是個寶物。”
我知道,這裡面應該有一個離奇又曲折的故事。我對故事沒有什麼興趣,問道:“都打發走了?”
“都回去了,只留下了白素素。”
“白素素是那個騎着大馬的女鬼嗎?”
“白素素住西廂房,紅袖住東廂房,你明天就住着西屋吧,今晚你就在這炕上住一宿吧,明天好好燒燒那鋪炕才行。”金鈴媽說,“既然今晚不搞事了,我們就早點睡吧,明天早點起來。”
我讓她先睡,我出去了。我要去見一個人,那就是陸英豪,我要把這邊的情況和他說一聲,我倆也好相互配合榨乾段碧瑤和那個毛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