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屋子很簡陋但也還過得去，被褥比較薄但還算是乾淨，再環顧着四周，除了中間有一個老舊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方桌外，旁邊四周擁擠的擺放着十來張牀，不過現在牀都空着，就自己一個人。
自己在這個屋子中已經睡了三天了！
伴隨着雞叫，宋子華走出房屋，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房間就在商鋪的後面，兩三步就走到了，老者已經打開了商鋪大門。
“早啊！克倫掌櫃！”宋子華打着招呼，這個面試自己的老頭子每天的精神還真好，睡的比自己晚起的比自己早！
“子華啊，我還以爲你今天又起不來了呢！”克倫掌櫃走了過來“這三天下來感覺還行麼？不累吧！”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耗時間！”宋子華回答道。這幾天下來，自己完全是在幫着克倫清點存貨，自己檢查後報數目，克倫記錄着，還在不時的計算着什麼，不過克倫算的實在是太慢了，宋子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在旁邊等着。有時候要等個半天……昨天就等到了月亮爬上半空中他才計算完，自己纔回去睡覺！
不過除了工作效率低下外，這個克倫掌櫃還算是一個好人了！最起碼還是蠻關心員工的人，按照自己世界中的說道，是一個不錯的上司！
“早點我已經買回來了，一起來吃吧！”克倫掌櫃指着櫃檯上的早點。
宋子華跟着走了過來，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大餅咬了一口“克倫掌櫃，你不介意我問個問題吧？”
“問吧！”克倫掌櫃隨意的說道，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
“我聽說傑森商會也算是一個大商會了，但是我來也有三四天了，除了偶爾來幾個人和你對賬外，這麼大的一個商鋪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宋子華問道。
“大商會……”克倫掌櫃放下飯碗“哈哈哈，也只有在你們這種人的眼中，我們傑森商會才被稱作大商會，大商會，哈哈哈！”
“不是麼？”宋子華雖然聽說過商會被分爲大中小，像埃瑪家族的納茲商會就是中等商會，像馬克和迪爾家族的就是小商會，克魯澤家族的拉魯商會就屬於大型商會，而阿斯蘭商會更是比大商會還要大。不過這些都是宋子華口頭聽來的，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小商會和大商會到底有什麼區別。
“子華，你纔來愛丁堡見識少，在愛丁堡不知道有多少的商會，無論大中小都有，而咱們傑森商會以前還算是一個小型商會，但是現在……唉，恐怕已經是個不入流的商會了！”克倫掌櫃無奈的搖搖頭，略帶悲傷地說道。
“不入流！我聽說傑森商會已經有了百年了！”宋子華說道，這可是百年老店了！
“的確是百年老店啊！”克倫環視着店鋪“可惜啊，過不了幾個月，這家百年老店可能就會消失了！”
“克倫掌櫃，我是纔來的，什麼都還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一家百年老店的商鋪中就只有你一個人呢，其他的夥計呢？”
“唉，你如今也算是傑森商會的一員了，告訴你也沒什麼！”克倫掌櫃聽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們傑森商會本來是好好的，雖然比不上別人的大商會，但是在我們幾代傑森會長的帶領下循序漸進做的也是有聲有色，在小商會中算是出衆的了。大概是一年多前吧我們小少爺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波爾克商會的人，人家波爾克商會可是首都中出了名的大商會，而且他們會長又十分的霸道，仗着自己和權貴有點關係就強行打壓我們。一開始還沒有什麼，我們原本以爲他們只是一時生氣，對我們這種小商會敲打一下，氣消了也就沒事了，但是那知道這可是對我們的滅頂之災啊！”
“怎麼了？”
“他們斷我們貨源不說，還低價搶走我們不少的老顧客，以往和我們合作的商會們也都離我們遠了，因爲我們資本根本就無法和他們抗衡，只能靠以往的積蓄將就着撐着。但是三個月前，他們開始撬走我們的夥計，阻止別人來我們傑森商會……唉！”
“難怪呢！”宋子華點點頭，難怪這裡只有老掌櫃一個人呢“那你們不會新招人麼？”
“新招人？談何容易啊！”克倫搖搖頭“你知道一個店鋪最重要的是誰麼，是掌櫃！可是掌櫃能有幾個人擔任呢？每個商會爲了培養自己的掌櫃都會送到學院中去，花了大把的時間和紫金幣。如今我們培養的掌櫃都被人招走了，短時間內我們去哪裡找到掌櫃啊！”
“那你們也去招別的商鋪的掌櫃來啊！”宋子華反問道，這種四處撬牆角的事情在自己的社會中，特別是在自己的保險業中可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子華，不要亂說！”老掌櫃突然喝道“每個商會爲培養自己的掌櫃都花了不少氣力，我們怎麼能夠無緣無故的去損害別人商會的利益呢？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我們不但多了一個敵人，還會被其它商會所唾棄的！”
“那波爾克商會這麼做……”
“唉！誰讓人家是大商會……”老掌櫃無奈的搖搖頭。
大欺小，強欺弱，天地間再也沒有比它更真的真理了！
“克倫掌櫃，他們沒有撬你麼？你怎麼沒有走！”宋子華接着問道。
“我……他們當然來找過我，開的條件也十分的好！我們傑森商會在愛丁堡有十個店鋪，十個掌櫃，我的條件可以說是最好的了，但也只有我沒有走！”
“爲什麼呢？”
“爲什麼？唉，從我還是小孩的時候我就跟着父親到了這裡，我父親是這裡的掌櫃，而我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後來我父親死了我就成了這裡的掌櫃，算一下起碼有五十多年了吧！我在這裡呆了五十年，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習慣了……”
五十年的感情，恐怕不是紫金幣所能夠衡量的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克倫掌櫃伸出乾枯的手擦了一把眼角的淚痕“咱們趕快乾活吧，十個鋪子中還有五個沒有清點呢！等清點完了，咱們傑森商會也就正式關門了！子華，你加把力兒，等到清點完了，我加你一個紫金幣！”
宋子華點點頭，三口五口的吃完了早點，和克倫掌櫃一起盤點起來。
一直忙到下午太陽快落了，宋子華和克倫掌櫃才清點完了一堆貨物，停下來準備吃‘午飯’。吃過了飯克倫老掌櫃還要計算數目，這一計算還不知道要算到什麼時候！
天色黯淡下來，店鋪內點起了魔法燈，老掌櫃趴在桌面上費力的看着，眼睛都快要貼在了紙面上。
“克倫掌櫃，你看的這麼費力，不如你休息一下，讓我來幫你做吧！”宋子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呵呵，子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現在是算賬，不是在記賬！”克倫掌櫃擡起頭，伸手拍着桌面上厚厚的賬目“唉，我人老了，腦子慢了，要是再讓我年輕個二十年，別說這些，再多一倍我也不放在眼中，歲月不饒人啊！”
“克倫掌櫃，我忘記告訴你了，我不但會認字寫字，還會算賬！”宋子華說道，雖然自己不是學習會計的，但自己卻是畢業於數學系，要知道同濟大學的數學系雖然不是全國最好的，但全國大學的數學教材大部分都是同濟出版社出版的。
“子華，這可不是簡單的算術啊！我這個賬可要比市集上做買賣要複雜得多！”克倫掌櫃有些不信，大陸上一般的人會個簡單加減買個東西賣個東西不出錯就行了，而自己這種可是隻有在學院中才有的學的。
再複雜也不過是高中數學得程度最多了，難道還能難過大學數學麼，還能難過到微積分麼？
“艾倫掌櫃，反正你現在算，我呆着也沒事，不如你給我講講好了，說不定我能夠學會呢！”宋子華一副好學的樣子說道。
“好吧！看你這麼好學，我就給你講講，能不能聽懂，能學會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克倫掌櫃說着，將白天清點出來的清單一一列開，給宋子華講解着怎麼歸類，怎麼算，如何入賬如何彙總……
宋子華聽着，不住的點着頭，其實自己只要知道這個大陸上做賬的規則行了，至於計算的方法，恐怕這個大陸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自己！
而且這個大陸上更本就沒有阿拉伯數字，所有的數字都是文字形式的，有點像自己以前國度的大寫數字。用大寫數字去計算去記賬，難怪老掌櫃每天都忙到那麼晚！
“唉，人老了也愛嘮叨了，你看不知不覺就講到了這個時候！”克倫老掌櫃站起來活動一下身子，講了半天有些疲憊了，不過反觀宋子華確是精神奕奕的。
“子華，天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這些賬目明天我再接着算吧！”
宋子華應承着，但是身子卻沒有動，老掌櫃以爲宋子華不過是好奇罷了，也就沒有理會，自己回房睡覺去了！
天矇矇亮，雞還沒有叫！
睡了三個時辰不到的克倫掌櫃起牀了，常年的習慣，不管多晚睡覺，只要到了這個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醒過來。
“子華，你沒有去睡覺麼？”走入商鋪，克倫老掌櫃驚訝的看到宋子華依然趴在桌子前，手中的筆在紙張上畫着什麼，神情很是專注。
走上前看個仔細，只見宋子華面前的紙張上畫着一堆奇怪的字符，橫道豎道的，還有不少圓圈圈子“子華，你這是在幹什麼呢？”
“克倫掌櫃，你這麼快就睡醒了？”宋子華這才反映過來。
“嗯，你在做什麼呢？”
“算賬啊！”宋子華擺擺手“昨天我們統計的，還有前兩天統計的，我在幫你合算，這中間好像出了一點差錯……不過我已經幫你找出來了！”
宋子華一邊說着一邊將一張寫着數字的紙張推到克倫的面前。克倫驚訝的拿起紙張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寫着的數字，又看看宋子華“這都是你算出來得？”
“嗯！我看你每天算的這麼累，所以就幫你算完它了！”宋子華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一晚上沒有睡覺，現在還真的有些累了！
“子華，這個就是咱們這三天來點的所有賬目麼？對不對啊！”克倫顫抖着手指問道。
看來克倫掌櫃是不相信自己會算賬啊！宋子華無語了，自己這個堂堂一個數學系畢業的大學生竟然被質疑了！不過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的學歷在這裡行不通呢“克倫掌櫃，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自己再算一遍吧，我一晚上沒有睡覺，今天就給我放上半天的假，讓我去補一下覺啊？”
“好吧，你去睡覺吧！反正中午之前我沒打算去清點貨物！”克倫掌櫃揮揮手，自己本來就是打算利用上午把這個昨天剩下的帳算完，再說自己也實在不相信宋子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算完自己三四天的賬目。
宋子華倒是無所謂，回到自己的空曠的牀鋪上倒頭便睡。
一直睡到太陽已經偏西了，宋子華才懶洋洋的起來“哎呀，不好！”宋子華看着窗外一驚，自己可是和克倫掌櫃說過，請半天的假，可是現在看看天，已經差不多快要傍晚了！連忙穿好衣服就往外跑，不知道該怎麼和克倫掌櫃解釋啊！
匆匆跑到商鋪中，所有人都知道傑森商會要關門了，所以空曠的商鋪沒有什麼人，夕陽透過門檻照了進來。
“克倫掌櫃，我今天實在是太困了，所以睡得比較死，明天我……”宋子華小跑到櫃檯前立刻解釋道，可是克倫掌櫃竟然沒有一絲反映，還在低頭看着紙上。
“克倫掌櫃？”宋子華小心的叫道，眼簾下瞟，只見克倫正盯着自己昨天計算用的草稿紙專注的看着。
“克倫掌櫃！”宋子華輕輕的抽出自己的草稿紙。
“誰！”克倫突然大吼一聲，站起來一巴掌按在了草稿紙上。
“是我！”宋子華被嚇了一跳。
“子華啊！”克倫掌櫃看清了，才緩緩地坐下來。
“克倫掌櫃，你看什麼呢？”
“我在看你寫的這些東西！賬目我算完了，就連前幾天的我也按照你的提示檢查了一遍，和你算得一模一樣，沒有一絲的差錯！”
當然沒有差錯了，自己可是大學畢業的！宋子華微微有些得意起來。
“子華，我剛纔就在想，你是怎麼算的，爲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能夠算得這麼快，而且還沒有差錯！你是利用這些東西算得麼，這些是什麼啊！”克倫指着那張草紙。
“呵呵，差不多吧！其實我們的算法差不多，只不過我比較喜歡用這種方法來代表數字，這樣記錄起來比較簡單，如果是用大陸常用的那種方法，書寫起來太過於緩慢了，既不方便看又影響計算的速度！”
是麼！克倫掌櫃看着這些奇怪的符號“子華，你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呢？”
“當然沒有問題了！”宋子華拿過筆，在紙上寫了一排阿拉伯數字，又給克倫講解了一番。克倫仔細的聽着，不時的點着頭。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嗯，你用這些符號代表數字，的確是比我們寫字要快上一分，如果熟練應用的話，一晚上算完不是沒有可能啊！”克倫掌櫃感嘆道。
“克倫掌櫃，你以後也可以按照這樣的方法算啊！”宋子華說道。
“不了，我都已經算了幾十年了，都習慣了，如果讓我突然改變算法，我恐怕難以接受啊！”克倫掌櫃搖搖手“子華，從今天開始，賬目都由你來算吧，我老了有時候會糊塗的。不過你也別怕累，我會按照掌櫃的酬勞給你的！”
掌櫃的酬勞！自己又加工資了！
這個店鋪這些日子以來基本上清點的差不多了，宋子華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全部整理出來。接下來就是其他幾間店鋪了！
傑森商會在愛丁堡一共有着十個商鋪，因爲掌櫃被撬走的緣故，除了克倫掌櫃管理的商鋪外，其它商鋪基本上都關門了，貨物也都積存着。
“克倫掌櫃，這些店鋪都由我們來清理麼？”宋子華問道。
“這倒也不是，咱們只用負責其中的五六間就夠了，其餘的由傑森會長和少爺他們負責！”克倫回答道。
身爲會長掌櫃會的這些東西基本上也都會。
“子華，你的計算能力這麼強，等這裡忙完了，我幫你推薦一下，去其它商會做個掌櫃的吧！”克倫說道“唉，若不是我們傑森商會不行了，我還真捨不得把你送出去！”
“這倒不用了！”宋子華回答道，雖然自己目前還很潦倒，但是畢竟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做個商會的掌櫃，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被博爾德看得起！
不用了！克倫微微感到驚訝，宋子華可是來找活幹的，如今有了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推辭掉了，要知道掌櫃的報酬可是不少啊！
“克倫掌櫃，我想要問一下，傑森商會清理完貨物後，會怎麼樣，去外地的城市重新來麼？”宋子華問道。
“重新來？談何容易啊！現在我們傑森商會被波爾克商會排擠的事情都傳開了，還有那個商會會和我們合作……”克倫無奈的搖搖頭“我想會長是打算把這裡結束了，到外行省做一個富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