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涵走了之後，馬爾科並沒有急着離開，他留下來有兩個事情想要了解。
首先是衛涵是誰，另外他說的十幾分鍾就賣了1萬套產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只有瞭解了這兩個事實，他纔敢決定要不要博這一把。
徐敏和李志對他態度就好太多了，就算馬爾科現在沒有絲毫要生氣的意思，還爽快地跟他們簽下了合同，他們還是應付得小心翼翼。
“其實他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徐敏沒有接到衛涵的囑咐，所以對於衛涵身份的問題，也只能撿着一些實話來說，“他是我們的一個朋友。”
“只是朋友？”
“也不能這麼說吧，”徐敏道，“其實我們還是合作伙伴。”
徐敏把和衛涵合作的事情，大概講給馬爾科聽，她覺得這樣能增加馬爾科的信心，並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她還是省去了有關於巫俊的細節，因爲她知道大師是個喜歡低調的人。
“其實當時我們都嚇壞了，”徐敏有點誇張地說道，“1萬套化妝品，轉眼就買空了，我們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還好您的貨早就到了，我們聘請了幾十個人，一直忙到今天凌晨，才把1萬份訂單發了出去。”
見馬爾科還是不怎麼相信，徐敏便拿出手機，把當時錄製的視頻放給他看。
看到幾百個人一起吃飯的場面，馬爾科還是非常震撼的。
500多個人，居然都是經理級別的，這個團隊……那得多大？
“據說他們有300萬人的團隊！”李志不失時機地吹了一下牛，“但我覺得肯定沒有那麼多，不過150萬肯定是有的。”
150萬人的團隊？
馬爾科感覺心都要塞住了。
那不勒斯纔多少人？有100萬嗎？
難怪那個叫衛涵的人敢那麼囂張，他的確有囂張的本錢。
這就是真實的華夏嗎？
不過他還是擔心徐敏和衛涵串通好騙他的，又問道：“那你們的貨款收回來了嗎？”
“早就收到了，當場就打進了我們的賬戶。”
徐敏知道他心裡還有疑惑，就對着李志使了個顏色。
李志趕緊從隔壁房間裡，抱着一個大紙箱走了過來。
“您看，這就是我們這次的發貨底單，在網上都能查到單號的。”
馬爾科隨手翻了幾張，這些單號都是連續的，很好記，他悄悄記下了前面的數字，準備回頭去核實一下。
畢竟牽扯到這麼多錢，他不得不小心。
不過他也承認，微商這種銷售模式，前途還是很廣闊的。
互聯網時代嘛，就像華夏的淘寶，這些年不是發展得如日中天嗎？
當然現在去想那些太遙遠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要不要接下這個訂單。
這次可不是無本生意了。
30萬套能夠檢測合格的化妝品，就算每套只要10歐元的成本，總價也是300萬歐。
之前他賺了徐敏200萬歐，也就是說，把這些錢拿出來，他還要倒貼100萬。
這100萬他從哪裡去弄？
借高利貸嗎？
而且只有半個月時間，他又去哪裡找這麼多東西？
“馬爾科先生，”李志這時小聲說道，“要不然先一起去吃個午飯吧？”
“不用了，”馬爾科道，“我需要儘快爲你們準備產品。”
馬爾科快速地離開了徐敏的公司，出門就打通了魏東海的電話。
“嘿嘿，這小子真是迫不及待啊。”遠處的車上，魏東海笑眯眯地看着手機上的號碼，“剛出門就打電話給我，看來他這次鐵定是進坑了！”
“喂，誰啊？”
“魏先生你好，”馬爾科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我是昨晚和你共進晚餐的馬爾科。”
“吃完飯？誰啊？”魏東海故意吊了吊他的胃口，這才說道，“哦，對對，我想起來了，那個大鼻子老外！”
馬爾科：……我的鼻子一點都不大好不好！這土老闆說話還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怎麼動不動就評價別人的長相？
“你有什麼事趕緊說，我馬上要上飛機了！”
馬爾科聽了皺眉問道：“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當然是回家過年啊！”
“你家是哪裡的呢？”馬爾科問，“你的工廠不是在京城嗎？”
“你到底是誰啊，查我戶口嗎？”
“不不，”馬爾科一聽魏東海語氣不對，趕緊說道，“其實是這樣的，之前我說過，我們或許會有合作的可能，現在，機會來了。”
“機會來了也不行啊，我要回去過年了，工廠也要放假了，有什麼事過了年再說！”
馬爾科覺得心累啊，華夏人就這麼喜歡過年嗎？
爲了過年連生意都不做了？
“別，魏老闆，我這有個大訂單，我相信你一定會樂意聽……”
“好了好了，我要關機了，有什麼事等我下飛機再說啦！”
魏東海果斷地掛了電話，然後遠遠地看着在路邊跺腳的馬爾科。
大師讓他欲擒故縱，也不知道他這一下縱得好不好。
不過很快馬爾科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魏老闆，我真的有一筆大訂單，我們能不能約個時間談談？”
“你這個人啊，怎麼這樣呢，這都過年了啊！”魏東海用很不滿意的語氣說道，“那些吧，但我現在回家了，如果你願意，就到我家來談吧。”
“好好，我現在就買機票，不知道您的家在哪裡？”
“西林市，到了給我打電話，再見！”
魏東海滿意地把電話關機，裝作真的上飛機的樣子。
“大師，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回去吧。”
巫俊搖了搖脖子，現在馬爾科基本已經上套，也不需要他親自監督，就等着魏東海好好表演了。
對於魏東海的演技，他覺得還是能放心的，這傢伙比那個李經理還能演。
……
馬爾科以最快的時間飛抵了蜀地省城，又輾轉到了西林市。
在一片優美的別墅區，他再次見到了魏東海。
用最短的時間說明了來意，馬爾科仔細觀察着魏東海的表情。
到現在爲止，他仍舊沒有完全信任徐敏和衛涵，他擔心這個魏老闆是他們找來的托兒。
這一招他自己都經常用。
用句華夏的老話說，他不能年年打雁，到頭來反被雁啄了眼。
任何細微的細節，他都不能放過。
魏東海聽了他的來意，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而是慢條斯理地擺弄這面前的茶具。
直到把一壺普洱茶泡好，給馬爾科和自己倒上，這纔拿起一塊絲綢，輕輕擦拭着案几上的那塊風水石。
“馬爾科先生，你這是有點爲難我啊。”
馬爾科笑道：“魏老闆，我是來跟你合作的，怎麼會爲難你？”
“你明明知道，面對這麼大一筆訂單，我肯定是無法拒絕的，”魏東海道，“但你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你讓我怎麼跟工人們說呢？”
沒等馬爾科開口，魏東海又繼續說道：“現在可是過年啊，就跟你們那個什麼聖誕節一樣，我們華夏對過年可是相當重視的，工人們寧可不要錢，也要回去團聚，誰也不願意加班啊！”
“魏老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了這個機會，這個訂單就要泡湯了。”
“我知道，我知道！”魏東海道，“但我現在也不能跟你保證，這事我說了也不算。”
“那誰說了算？”
“當然是工人說了算啊！”魏東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現在的工人不像以前了，自我意識越來越重……”
馬爾科知道了。
不是工人不願意加班，而是眼前這個傢伙，拐着彎兒在想辦法，要坐地起價呢！
果然商人都是奸詐的啊！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好的儘管來找他呢，說好的絕對不拉稀擺帶呢？
“魏老闆，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呵呵，辦法倒是有，就是要多給點加班費。”魏東海道，“但這樣一來，我們的成本就要高出不少了！”
馬爾科心道果然如此，看來他的判斷是對的，一切都是向錢看！
但還是那句話，只要這傢伙貪錢就好。
如果一來就爽快地答應，他反而還要仔細考慮考慮了。
“魏老闆，我把我需要的產品都給你，你覈算一下，看看能給我什麼價格。”
“好吧，”魏東海道，“不過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這價格肯定比平時要高出三成，否則根本安排不下去的。”
馬爾科笑而不語，他可不管增加多少成本，那是魏東海的事。
他只需要看最終價格，然後再狠狠地殺價就行。
魏東海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找人覈算成本。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魏東海掛了電話後，沉吟着說道：“這樣吧馬爾科先生，我先給你報個價，你看看行不行。”
“好。”
“一套產品，連產品帶包裝，除了那什麼防僞商標之外，我們都能全套提供，質量保證。”魏東海道，“價格是……300塊！”
這麼貴？
馬爾科心裡一驚，300塊RMB，就是40歐元了，這比衛涵給他的價格還高出10歐元。
“太貴了，太貴了！”馬爾科道，“雖然是過年，但價格不可能高得這麼離譜。”
“那你給多少？”
“50塊！”
“不行，這連我的成本都不夠……”
……
幾番交涉，最終把價格定爲100塊RMB一套。
馬爾科算了算，爲此他要支付給魏東海400萬歐元。
不過經過兩人協商，魏東海只象徵性地收取了10萬歐元的定金，但剩下的錢，馬爾科來提貨的時候必須一次性付清。
談好了價格，魏東海帶着馬爾科去參觀了他的工廠。
衛涵讓人臨時收購了一個破產的化妝品工廠，從西之林調了幾百號人過來，把衛生打整了一下，然後裝作生產非常忙碌的樣子。
光是這個工廠，就花了幾百萬成本。
不過用巫俊的話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反正最終是馬爾科出錢。
而且買下這個工廠，就當是資助一下華夏經濟了。
看到魏東海真的有一個這麼大的工廠，馬爾科終於完全放心了。
徐敏和衛涵不可能弄這麼大一個工廠，來給他下套的，沒有那個騙子會這麼瘋狂，因爲成本太大。
一旦失敗，不但錢沒騙到，反而還會虧本。
就算是真的被騙，他也能回頭找到魏東海，告他們詐騙！
所以現在萬事俱備，他只要再去準備200歐元的貨款，半個月之後，只要輕輕地一倒手，他就能淨賺600萬！
淨賺，連運費他都不需要出一分，魏東海會把貨幫他送到京城的。
想到這裡，馬爾科連續緊張了幾天的心情，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用公司的名義和魏東海簽了合同。
雖然只有短短三天時間，但馬爾科感覺經歷了一年那麼漫長。
他覺得如果把他的這趟華夏之旅寫成一本短篇小說，一定會是個很精彩的傳奇故事，劇情起伏跌宕、峰迴路轉、引人入勝。
而我，馬爾科·埃斯波西託，就是那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