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蘊衰竭,感覺活着一切無光,到了最後,楚周連爲什麼活着都不知道了。
人出生不都是被父母強制而來的嗎?
他當年開始修煉,也不是主動的,無非是被推測出根骨上佳,又和大門派裡面的高人有着師徒之緣,才被帶去拜入師門的。
當年還是個小孩子的楚周可是被長輩用幾個糖就騙上了修行之路的,然後就辛苦的從一臉茫然成長爲了修行路上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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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說到底,所有事情一開始,就沒什麼是他主動要做的。
他就這樣爲了修煉而忙忙碌碌,搞得暈頭轉向到了最後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要是就在月亮上睡死了,想來也不會被人惦記。
修仙團的小子們也許會傷感一段時間,但是在時間和各種事物的沖刷下,同樣會把相關情感拋到腦後。
沒什麼值得永遠銘記。
之所以還沒有褪去記憶,只是時間過得不夠久罷了。
正如在歷史中就在輝煌一筆的王朝和國家,平地起樓,聚沙成塔,隨後又風流雲散。
於是楚周躺在地上,沒有再抵抗洶涌而來的睡意,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在腦中各種事情的沖刷下,他突然覺得無比的心累。
睡覺多好啊……
而在他闔上雙眼後,月華再次被吸引而來,順着坑洞的傾斜,覆蓋在了楚周身上,連修士的身形籠罩的模糊。
靈臺蒙塵,而識海深處的雷文在艱難的閃爍幾次光芒後,亦是無法堅持下去,無奈的選擇了沉浸。
血液和心跳也逐漸變得緩慢。
於是從裡到外,都是昏暗的沒有一絲光線。
人和月一同寂靜。
但與楚周不同的是,月球還在受到地球的引力,進行着不變的環繞運動。
和楚周關係深點的人,偶然擡頭望月一眼,忽然從心頭生出了奇怪的感覺。
有些患得患失,但是又無法辨別出到底所爲何事。
思來想去,只覺得只能是今天的月色太好,傳播到人間的月華太濃,這才引起了奇妙預感。
所以對方沒有再繼續多想,仍舊低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亞馬孫叢林的深處,在靈氣復甦後,這裡已經成了個舉世聞名的兇惡之地。
沒有任何人敢於踏入,極大部分的機器到了一定範圍內也會失去作用,這讓擁有着這片雨林宣稱權的國家亦是束手無策,只能默認自己“丟了”控制領土的事實。
沉睡了幾年的應龍在大河翻滾出的浪花下,仰起了自己巨大的龍頭,望向今夜明亮異常的圓月。
力量恢復了近半的女魃隔着大洋將自己的話語傳遞給了應龍。
“是那位小友引起的?”
“是。”
“原來如此。”
“希望他可以突破吧,不然這世間也太過於無趣了。”
對於應龍和女魃這種等級的強者而言,如今力量復甦的程度還遠遠入不了他們的眼。
可是古時候的大能盡數沉默消失,要想讓這片大地再起一場轟轟烈烈的波瀾,還是要等後來者成長起來才行。
那些小輩可不要讓他們失望啊……
短暫的甦醒後,應龍便再次沉入大河深處,進行着自己的休眠。
而在蒼莽崑崙大山中,有一道目光也從虛無中投向天上的圓月,掃過一眼後就迅速收回,遁入了現實之外的地方。
泰山之下,和現世隔絕的幽冥地底,亦有存在隨着今夜不同尋常的月華的滲入而躁動着,坐立不安,但是又一直衝不出生與死間的強大阻隔,只能自己憤怒着。
如此,也只能說楚周選擇月球作爲突破之地,當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即便隔着遙遠的太空,所引起的動靜都能讓有着因果牽連的人和停留在地球上的強者們矚目,那要是不登月……定然是在引發某些爭鬥的。
而對楚周本人來說,他對於自己身上的動靜都無法探知了,更不用說地球上面的事了。
他只是將思維沉到最深處,想要在黑暗中找到徹底的安靜和解脫。
當黑色純粹到極致,連光也無法逃出其中。
但在踏出最後一步之前,楚周忽然覺得自己的意識受到了拉扯,無法再繼續前行。
他頓住了腳步,又開始疑惑起了自己爲何會來到這裡。
他要的東西……
像這樣的地方應該不會有。
可是他又要什麼呢?
對了,他是誰來着?
遺忘掉了很多事情的楚周抓了抓臉,在黑暗中透出茫然。
識海內部,原本被壓制的雷文忽然爆發出璀璨的亮光,隨着一道雷霆劈開四周令人窒息的混沌,又迅速的陷入了死寂。
此時的雷文比之前還要色彩暗淡,連那玄妙文字都顯得單薄了許多,框架結構之間甚至出現了鬆散趨向,某些字眼變得若隱若現,可見爆出那雷光,已經把它的力量給榨乾了。
好在雷霆不滅。
在衝破侵佔整個識海的混沌後,直入楚周意識深處,將停留在最後門檻之前,還在回憶自己是什麼人的意念投影給劈了個正着。
迅疾之下,楚周只能感受到眼前爆發出了劇烈的強光,融化掉了周身的黑暗,再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進去。
只是在那道光裡,存在着讓楚周莫名熟悉又歡喜的氣息,所以他一點抗拒都沒有,任由這一切的發生。
等着強光散去,楚周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點點變化。
本來是站着的,現在卻好像被人抱着?
受到外力影響,已然變得思維遲緩和失憶的楚周不解的抓着環住自己的強壯手臂,瞪着失神的眼睛看着周圍。
除了被人抱在了懷裡之外,自己貌似也變成了個小孩?
那個抱着他的人帶着楚周穿過了很多地方,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停在了一個很華麗寬敞的樓閣之內。
屋子裡已經被佈置上了許多華美飾品,看的人眼花繚亂。
同樣的,這裡也存在着很多人。
只是在楚周眼裡,他們都是面目模糊,看不清容貌的,只能通過衣物打扮和聲音判斷區別。
“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怎麼二寶顯得這麼愣?一點精神都沒有?”
有個女人走進楚周,對着那抱住孩子的人說道。
“不知道,可能是沒睡醒吧……二寶在我懷裡就一直眯着眼想睡呢。”醇厚的男聲從楚周頭頂上傳來。
然後愣神到近乎成傻瓜的楚周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要去看看是誰抱着他這事。
他擡起頭,看到了滿眼的絡腮鬍子。
“真的是,抓週的時候你還把孩子帶成這樣,你這個當爹的可真是靠不住!”
女人嫌棄的把身形變小,一身圓乎乎肥肉的楚周換到了自己懷裡。
然後她拍了拍小孩的屁股,讓娃娃瞪大了眼,溫柔說道:“二寶醒醒,該抓週了。”
“來,看到什麼喜歡的就去拿上,別怕。”
女人把孩子放在懷裡哄了一陣,纔將楚周放下,讓他用還沒有長成的稚嫩軀體四肢着地,指了指前方。
那裡正放着幾團發光的東西,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
楚周呆呆的趴在地上,愰神後甚至還抓着自己的圓肥肚皮玩了起來。
於是看不下去的女人催着娃娃,讓他別再發愣了。
抓週這樣的大事,可不是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