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語嫣像是被驚醒了,無神的眸子移到魚幼薇身上,迷惘片刻,忽然像是認出表姐,她的眼中淚水狂涌,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從胸腔裡迸發:“薇姐姐!”聲音嘶啞難辨。
血沫從她嘴角流出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魚四夫人親自擰了個熱帕子給她擦臉,還沒等碰到,她就尖銳的嘶喊:“不!不!不!”身體蜷得更緊,像只小貓往表姐懷裡拱。
魚四夫人連忙退開,站在一旁抹淚。這可憐的丫頭,跟她的霜兒一樣遭遇,甚至比霜兒更慘,極可能是被好幾個男人糟蹋了,她看着心就跟刀扎似的痛。
那時候,霜兒只知道哭,問什麼都不說,抱膝縮在牀角全身發抖。
那時候,霜兒一定也跟沐語嫣一樣的驚恐,她做了什麼呢?沒有像魚幼薇那樣摟着霜兒,而是坐在牀沿也一味的哭。後來凌家人來了,她沒有問過霜兒的意思,就允了凌家求婚。
那時候,霜兒沒有反對,其實也許是霜兒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卻以爲霜兒是贊成的,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對霜兒說:“好了,定了親事,以後就不會有人說閒話了。”她這個做孃的是有多冷血,才遲鈍的沒有察覺到女兒身心受創的痛拽。
對凌延峰那個畜牲的恨意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過,魚四夫人也慶幸霜兒還有個親妹妹,哪怕一面都沒有見過,也能在霜兒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挺身而出,把霜兒解救出來,讓霜兒重獲新生。“天銘,是你不放心我們娘倆,特意留下幼薇來保護我們的是嗎?”她癡癡的說,秋水美眸裡滾出一顆顆晶瑩如珠的淚滴。
“沒事了,有薇姐姐在……”不知道後面該說什麼,魚幼薇也想跟表妹抱頭痛哭,只是胸頭熊熊燃燒的怒火焚幹了她體內的液體,連血液都快被焚幹、身體要爆炸的感覺。
“他們,他們……”說了四個勉強分辨得清楚的字,沐語嫣又撕心裂肺的嚎起來。
把魚四夫人連同丫環們都趕出去,魚幼薇抱着表妹到淨房去清洗身體。
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身體青紫一片,私密部位的傷更是觸目驚心,這是什麼樣的畜牲纔會幹出這麼令人髮指惡行?有前世的記憶,她一眼看出表妹遭了什麼樣的罪,有種毀滅一切的衝動。
給表妹上了藥,把她放在炕上蓋好被子。等她平靜了些,魚幼薇說:“有沒有什麼話想跟薇姐姐說?”
“我不知道。”沐語嫣猛的搖頭,眼神迷亂。
不願意逼表妹去回憶那屈辱的時刻,魚幼薇也沒追問,守着她睡了之後纔出去。交待丫環們看好沐語嫣,她對仍守在廊檐下的魚四夫人說:“謝謝您通知我。”
“別這麼見外。”看着庶女沉靜得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魚四夫人嘆了口氣說:“可憐的丫頭,被沐家人送來的時候一直不停的尖叫,嗓子都喊出血了,把她放到炕上,大家都離開了,她才安靜了。”
“送她來的人呢?”聲音平板得沒有抑揚頓挫,魚幼薇渾然沒留意跟嫡母講話的語氣近乎質詢。
顯然魚四夫人也沒覺得不對勁,老實的答道:“在前院客房。”
“我去看看。”魚幼薇說完轉身就走。
魚四夫人不聲不響的跟上去。
送沐語嫣來的沐家人卻不告而別了。
“他們怎麼會走掉!”魚幼薇急得差點掐死回話的下人,那倒黴蛋兩眼翻白,被她扔開後,像麻袋癱倒在地上。
“我見過那些人,可以畫出他們的樣子。”魚四夫人主動說。她修煉天賦不是特別好,琴棋書畫卻樣樣精通,很快就把擡沐語嫣來的四個人畫了出來。
拿着畫像到了萬象樓,魚幼薇一把揪住客串店夥計的百里飛煙,雙眼噴火的喝道:“把這四個人給我找出來!馬上!”
“嘎嘎,什麼事情讓我們的魚少夫人暴走了?”百里飛煙陰陽怪氣的說。話說,很少見到毒娘子有這種幾近失控的狀態,她不介意把火勢燒得更猛烈些。
哪能當衆說表妹被多人強暴了,魚幼薇吼道:“再廢話,就燒了你的萬象樓!”
百里飛煙無所謂的聳聳肩說:“燒吧,反正寧家家大業大賠得起。”
“煙妹別玩了!”百里揚出現在樓梯口,“什麼事情,上來說吧。”
扔掉百里飛煙,魚幼薇閃身掠到樓梯上,把四張畫像遞給百里揚,寒聲道:“我要馬上找到這四個人,最好能有他們的近況。”
“你到荷香居坐下,我去去就回。”百里揚拿着畫像走了。
魚幼薇不便跟去,只能去荷香居坐等。百里飛煙親自端了一壺茶進來,倒了一杯香氣馥郁的靈茶擱到她面前,她像石化般紋絲不動。
“到底什麼事情嘛?”百里飛煙嗲聲嗲氣的說。
依舊不言不動,魚幼薇此時心如熱油澆,有種拍死眼前這隻蒼蠅的惡念。
“好吧,你自己發呆吧。”無趣的撫着鼻尖,百里飛煙決定去百曉樓,看姐夫能查出些什麼來。
沒理會百里飛煙,魚幼薇獨自坐着,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那隻蒼蠅才又飛回來,用比她更狂燥的語氣說:“是不是語嫣妹子出事了?”
“鬼叫什麼!”吼了一聲,魚幼薇把視線投到後面進屋的百里揚:“揚哥,查到了嗎?”
百里揚點頭:“時間倉促,查的情況不夠詳細。只知道那四個人是今天中午跟着沐玉麟一起出的帝都。半個時辰前從帝都東門擡了一個女人進了魚府。他們曾在街上對人說,那女人是他家大小姐沐語嫣。”
拋開那些讓她抓狂的念頭,魚幼薇集中精神想:沐玉麟中午離開帝都,是被九皇子趕走,還是主動離開?語嫣碰上這種事情,究竟跟沐玉麟有沒有關係?
“帝都關於語嫣妹子的謠言又傳開了。”百里飛煙咬牙切實可行齒的說,“讓我抓到傳播謠言的人渣打一定要把他們挫骨揚灰。”
“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魚幼薇冷澀的說,幽深的眸子裡殺機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