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李鋒麼,根據您的要求,一個環境幽雅的單元住房,我們軍方已經爲您準備好了,請問您在什麼地方,我這就過去接您。”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動聽的女音。
“我剛下飛機,來機場吧。”李鋒聲音平淡,嘴邊還帶着許久未露出的笑容。
不過一會兒,一輛紅色的mini寶馬駕來,穿着半敞胸連衣裙的女人將車停下,下了車徑直走向李鋒,嘴角帶着職業性的微笑:“李鋒先生請上車,我這就帶你過去。”
李鋒點頭,上車時偷偷瞄了眼女人半露的溝溝,暗道一聲好深,便坐進了副駕駛上。
女人驅車帶李鋒到了向紹市軍區家屬院裡,小區很幽靜,正是母親嚮往的。房子也正處小區中央位置,但小區性質特殊,普通人有錢也買不來。
“謝謝你,這房子不錯,哦對了,房價怎麼算?”李鋒站在屋裡,望着頭頂的天花板,緩緩問道。
“這是大校親自爲您挑選安排的,您直接搬來住就可以。”女人尊敬的說着。
李鋒的身份並不高貴,但做爲一個實力極強的修真者,他卻有兩三個至交,這個房子便是其中一個託關係送的。本來那至交說送李鋒一個莊園,可母親說過,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平平淡淡,母親也喜歡時常串門鄰居,民居是很好的,莊園別墅便顯得太過寂寥了。
李鋒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說了隨便找個就行,卻還讓一名正師級的大校親自爲我找,還真怕不招搖啊?
李鋒看了女人一眼:“我想回家把我媽接過來住,能把我送回老家麼。”
這次李鋒從外地回來,就是爲了從鄉下接走母親,讓母親享享福。李鋒恨他自己,恨他自己是個不孝子,已經十年沒見母親了。
“當然可以。”女人只是一個招待員,而李鋒這種挑選個住房都能勞煩大校的人,地位遠遠高於她自己,別說只是接她媽媽,就算更過分點的,她也不敢反對。
又跟隨女人上了那輛mini寶馬,行過了幾十裡的山路,李鋒回到了十年都沒回來過的鎮裡。
李鋒下了車,看了女人一眼:“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回去接我媽。”
鎮改劃兩年了,路邊都栽着兩人高的梧樹,夏風吹過,沙沙作響。小鎮改變很大,鎮裡的建築都從原先的瓦房變成了兩三層高的樓房,泥濘不堪的小路也被修成瀝青地,看得出各家各戶日子都過好了很多。
李鋒順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行走,他有些迷茫,十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身體還好麼,想到這些,李鋒腳步更快了,若觀察細心的人便可發現,李鋒走路時,一直是踮着腳尖的。
李鋒忽然停下,身子有些發顫……眼前一個個三層高的樓房,中央卻夾着一片倒塌的廢墟,這片廢墟,不正是當年自己的家麼?
他腳尖猛然一彈,跳出幾米遠,李鋒站在廢墟上,東張西望,想看到點什麼希望。可是除了炎炎的烈日和嘰喳的鳥兒,似乎再沒其它了。李鋒微微閉上眼睛,神識瞬間擴散至方圓百米,這才發現幾十米遠的別墅院落內,一名婦女正費力的洗着衣物,李鋒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她正是自己的母親。
李鋒立即跳上牆頭,不聲不響闖進了那小院內。李鋒就站在母親身後,看着她佝僂的背,蒼白的頭髮,李鋒心中一疼,哪裡還有回來前的高興,只是心疼母親。因爲媽媽才四十多歲,那一頭白髮卻如此醒目。
“媽……”李鋒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婦女全身顫慄了兩下,她轉過頭,看到身後站的熟悉又陌生的青年,她依然不信的揉了揉眼睛,顫聲道:“小鋒?”
“媽……是我!”李鋒木然而道,眼睛不知不覺依然溼潤,身子也抑制不住的走了過去。
母親淚如雨下,沾滿皁沫的手在打滿補丁的衣服上蹭了兩下,把十年未曾見面的兒子緊緊抱在懷裡。
無聲的哭泣,傾訴着母子兩人的情感。可有些時候,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總是會打破氣氛。
一個胖子一扭一扭走出了屋子,非常勢力的說道:“衣服洗好了沒,洗好了快去洗菜做飯。再墨跡這個月工資就不發了啊。”
忽然,胖子只覺得全身一寒,一隻黑鏢貼着他耳朵,釘在身後的牆上,李鋒如刀子的眼睛掃了胖子一眼,語氣漠然:“對我媽說話客氣點!”
胖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卻是觸到了那枚冰冷的黑鏢,胖子毫不質疑,剛纔這枚黑鏢能割破他的喉嚨。
“小鋒,說什麼呢,媽現在在給人家打工,應該的……”母親急忙拉了一下李鋒衣角,又緊張的看了眼胖子,見胖子臉上沒責怪之意,這才略有安心了點。她沒看到那飛出的鏢,只是生怕李鋒惹了胖子不高興。
李鋒對母親露出憨厚的笑容,手握着滿是繭子的母親的手:“媽,兒子有本事了,您該享清福了,這些事兒咱不幹了。”
“這個,小鋒,這是好不容易找來的,每月八百呢,我……”母親有些猶豫,過慣了苦日子,忽然聽兒子說有本事,她也不知道什麼叫有本事。
李鋒拉着母親:“兒子都有本事啦,那八百也可有可無。”
母親怔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李鋒。
李鋒堅定的點點頭,才拉着母親往外走。
媽媽急忙撐開李鋒的手,慼慼道:“小鋒這個月的工資還……”
正說着,身後胖子立馬跑了過來,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李鋒,再小心翼翼的遞上一千工資:“阿姨,您兒子回來了,您也該享福了,這月工資加獎金全給您了。”
胖子被剛纔的鏢下了一大跳,巴不得這個青年快些離開,哪裡還敢阻攔。聽他說要享福,胖子立馬就進屋拿了一千塊出來,不敢再得罪這尊大佛了。
媽媽細細數了數十張百元鈔票,最後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然後把五百塊塞進李鋒的兜裡:“小鋒回來了,媽沒什麼給你的。雖然媽不知道小鋒多有本事,但媽想你的緊,這五百塊不準不要。”
隨媽媽回到了臨時住處,這個地方只有小小十平米左右,屋子裡有這陳舊的十四寸黑白電視機,還有一張不足三平米的小牀,以及早已掉色的被單被罩。
李鋒看了看屋子,有些心疼媽媽:“媽,有什麼收拾收拾的嗎?在城裡我給您準備了一套房,咱們搬過去吧。該您享福了。”
媽媽愣了一下,臉上笑容越發開心起來,雖然不知道兒子在外邊做的,可能在城裡買房,兒子可真是有大本事了。媽媽匆匆忙收拾了屋子裡的東西,最後李鋒拎着兩個小包,拉着媽媽行走了幾百米的小路,來到了大路上。
mini寶馬依然停在路邊,女人雖等了很久,卻一點也不惱,還急忙打開了車門,很尊敬的喊了聲阿姨。
“小鋒,這是……你女朋友?”媽媽打量着女人,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阿姨,我要能做您兒子女朋友就好啦,就怕您兒子看不上我。”女人淺淺一笑,駕車行往市裡。
坐在車上的媽媽一直緊緊握着李鋒的手,卻沒有說半句話。
約莫着一個多小時,女人將車重又開到了軍屬院,李鋒拉着母親回到了早已看好的房間中,而女人則很識相的離開了。
媽媽看着裝飾精美的房屋,又看看李鋒,眼中充滿了驚喜與激動,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媽,以後這就是咱家了,您以後等着享福啦。”李鋒那憨厚的笑容對眼前的婦人從不吝嗇。他也不捨得母親再租住破舊的小房子了。
母親在屋子裡看了好久,才坐在那真皮製成的軟沙發上,打量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兒子。
“媽,我爸呢?”李鋒終於開口了。
說到父親,母親的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睛也朦朧起來,從兩個布包裡翻出一張黑白相,顫抖的交給李鋒:“你走後兩年,咱家房子就塌了,家裡沒錢。八年前你爸到龍寶市給人家蓋房,不到仨月時間,就死在了外頭,死的不明不白。媽也沒本事掙錢,房子就一直塌着了,別人想買地皮,我也沒賣,怕你回來連個住的地兒都沒。”
媽媽又從包裡翻出兩個褶皺的紅色存摺:“這些年我把錢全部攢了起來,都攢了三萬呢。如果你爸沒死,咱家現在就也住樓房了……哎,你看我說這幹嗎,小鋒有本事了,在城裡都買房了。不過這三萬塊,就當媽的心意,小鋒你拿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娶個媳婦生個娃了,媽也想抱孫子。”
李鋒拿着兩個存摺的手有些發抖。
“媽,這個鐲子您戴上,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見好看就給您買來了。”李鋒從懷裡掏出一個玉鐲子,看起來質地普通,看其樣子,最多百元就能買來。但這個鐲子就算別人給他一百萬,他也不賣。
媽媽接過鐲子,用手憐惜的擦了擦兒子送的唯一禮物,小心的戴在了手上,還哭笑着:“別給媽花冤枉錢,媽不講究這個。”
李鋒點點頭,眼淚終於忍不住在眼眶打轉起來:“媽,聽您的,娶個媳婦,生個娃……”
“媽,我,我出去下……”李鋒快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了,抱着黑白相走出了屋子。
天色已近黃昏,火紅的晚霞照在這張永遠保持着笑容的相片上,李鋒心口痠疼卻更多了些憤怒,父親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外頭死掉,肯定是有人害死的。父親一死,家中樑柱倒塌,母親日子也過的也如此清貧。
怎麼可能就此算了?不可能,當然不可能。
李鋒拿出朋友送的手機,翻翻電話薄,撥通了一個備註叫張楠的號碼。
響了兩下,接通後,李鋒語氣冰冷:“張楠,有個事情想你幫忙。”
“鋒?好,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絕對幫。”電話那邊傳來討好的聲音。
張楠是李鋒在武院的一個朋友,身在山研省龍寶市那邊,有一定的勢力。之所以找他,是因爲張楠從前一直想靠近自己,既然他那麼想,那就當欠他個人情吧。
“你幫我查一個人,名叫李萬強,八年前到山研省龍寶市打工,應該是蓋房之類的,在龍寶市三個月後死去了……幫我調查出李萬強的死因。”李鋒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無論如何,給我找到!”
“好,你說的事兒,我一定辦妥,等我消息就好。”電話那邊傳出信誓旦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