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件事情對於唐僧來說倒也是喜事一樁,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太現實,這麼大的事情起碼要跟悟空他們商量一下。再者,這千城圖沒有找到,長生之術也未能修得,就這樣貿然成了親,庸庸碌碌幾十年,加起來也就是一萬多天,老了死了然後就沒了。
馮懿兩隻大眼睛撲閃着瞧着唐僧,這是在等待着他能給出答案。
唐僧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她的要求,心裡琢磨了一番,覺得還是換一種委婉的方式說了出來比較好。
唐僧此時也深情的瞧着馮懿,說道:“馮姑娘,你現在年輕漂亮,喜歡你的人很多,你能選了我,在下也確實是榮幸之至。不過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雖然你現在有美麗的容顏,但是保存的時間不會很長,至多再過六千多天,你就是一個半老阿姨了。或者說遠一些,再過一萬多天,你就會變成一個老太太,滿臉雀斑,走路都走不穩的老太太。”
這論天算壽命比論年算確實有些嚇人。
一直以來,生老病死的事情,馮懿覺得一切順其自然,並不覺得哪裡有何不妥,不過被唐僧這麼說了一番,她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不自禁的去摸摸自己的臉,似乎在這每一時,每一刻自己都在偷偷變老。
沉思了半晌,馮懿才向唐僧說道:“公子,你剛纔那麼說的意思是,我們不急於成親,應該修煉些法術,或者說修仙煉道,然後長生不老。那樣我們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我就會永遠漂亮,你也會一直俊俏,是這個意思嗎?”
唐僧暗自鬆了一口氣,跟馮懿說就是這個意思。
馮懿纖手一閃,手裡憑空多了一個茶杯,還說自己是學過法術的,是有些法術底子的。
唐僧搖頭道:“馮姑娘,你這隻能算做是把戲,算不得法術。要說到法術,那得像我大徒弟孫悟空那樣,哪陣兒不開心了,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的猴腦袋擰下來玩。”
馮懿眼睛一亮道:“孫悟空,哪個孫悟空,是那個七百年前大鬧天宮,然後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孫悟空嗎?”
她竟然知道甚詳,唐僧回答道:“沒錯,就是一個美男子,帶着一隻猴,一隻豬,還有一隻河妖的故事。”
馮懿突然將唐僧緊緊抱了住,更加深情的說道:“聖僧哥哥,原來真的是你,你竟然還沒有死,你是不是已經習得了長生不老的法門。”
唐僧回道:“這個倒還是沒有的,我只是稍稍有些法術,所以就暫時保持了容顏不老,至於爲什麼能從二百年前到了這裡,大概是因爲那時候在天上,不是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說法嗎……也或者是利用法術進行的時空穿梭。不過我現在想要長生不老是絕對做不到的。”
馮懿掐了一把唐僧,說道:“聖僧,相傳你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了你的肉就可以長生不老,你想要長生不老很容易的,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然後吃掉就可以了。”
唐僧稍稍有些小憤怒,不過倒不是針對馮懿,他一副憤恨世人的口氣說道:“謠言,絕對的謠言,也不知道是誰想毀我,然後就編了這麼一個謠言出來,導致各路妖怪不停的追殺我。”
馮懿勸唐僧不要生氣了,並說這東陽城城主雨瑤是拜在太上老君的門下的,許是懂得些長生之術,她勸說唐僧,或許可以投靠雨瑤,拜到其門下,以求長生。
繞了一大圈又繞了回來,唐僧心裡不禁沮喪不已,要拜到雨瑤門下很簡單,還用得着你馮懿來說。
從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之後,唐僧感覺馮懿的眼神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之前的含情脈脈,好似已經偷偷的變成了發現獵物時的貪婪眼神。
唐僧甚至懷疑,她根本就是一隻妖怪。可惜自己沒有火眼金睛,要不然現在立即就可以識破她的真實面目。
這時,一婢女前來要給馮懿上茶,婢女一個不小心,茶水灑到了馮懿手上,茶水的溫度較高,着實將她燙了一下子。
正常來說,馮懿被熱水燙傷之後應該一陣慌亂,然後一邊躲避一邊訓斥婢女的,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很冷靜,只是拿出身上的香巾擦了擦灑在手上的茶水。
她的這種異常反應把唐僧嚇壞了,以他多年的經驗,馮懿很可能是妖怪,更有甚者她這一大家子裡裡外外都是妖怪。
本來一片祥和的溫暖世界,只怕是立即就要變得陰冷,陰冷之中應該還會充斥着血腥跟殺戮。
這個婢女嚇壞了,立即跪了下去,不斷的向馮懿賠罪。
馮懿面無表情,手指突然成爪狀,抓住了婢女的頭部。
唐僧感覺不妙,趕忙問道:“馮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她只是不小心,你至多將她毒打一頓也就是了……
馮懿的爪子嵌刺到了這婢女的頭裡去,這婢女十分驚恐,起初還尖叫不已大聲求饒,漸漸地沒有了聲音,兩隻眼睛直直地瞧着前方,已經是死了。
馮懿這隻手的五指變得更長更利,繼續緊抓着婢女的腦袋,一會兒後,婢女整個人已經變爲了一具白骨。
唐僧大氣都不敢出,心裡懊惱到了極點,那日沒事在窗外看什麼風景,看風景也不是不可以,爲什麼偏偏還掉了下來遇到馮懿這個妖怪。
馮懿喚了外面兩個奴僕進來,打掃乾淨了地上的一攤血水。
過去好大一會兒之後,唐僧的心情還是難以平復,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乖巧漂亮的馮懿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怪。
心裡在勸自己,妖怪其實也是分好跟壞的,馮懿長得這般漂亮,應該是一個有自己原則的好妖怪,她對別人不好,但不一定就會對自己不好,她都想要跟自己成親了,那馬上就是一家人了,肯定不會傷害自己的,這就比如當年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他就算是與天下所有人爲敵,也不會動自己手下的任何一隻小猴。
想着想着額頭不自禁的滲出了汗珠,表情神態中已經流露了出來難以掩飾的緊張。
馮懿拍拍他的腦袋,聲音倒是依舊柔和:“公子,之前你說你叫陳玄奘,其實我就應該知道,陳玄奘就是唐僧,唐僧就是陳玄奘,我也真是夠愚笨的,竟然沒有想到,差點漏了你這條大魚。”
唐僧趕忙站了起來,激動道:“馮姑娘,本來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我們都要成親了,你不能有害我的想法啊。而且我都已經跟你說了,吃了我的肉根本不會長生不老,你知道的,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是從來都不會騙人的。”
馮懿拍拍唐僧的腦袋,聲音由柔和變得嬌媚:“聖僧,你就那麼害怕被我吃掉嗎,看看這把你給嚇的。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吃了你可以長生不老,是指生吃,還是炸熟或者煮熟,又或者是先放血,只喝血就行?”
唐僧將她的的一雙手抓了住,勸道:“馮姑娘,你不要將爪子……呃,是把你的纖纖玉手放在我的頭上,我害怕。我死可以,被你吃也可以,但是絕對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被你殺死,那樣我就白死了,你還是不能長生不老。”
馮懿心裡一陣歡喜,說道:“聖僧,算你識相,只要你能乖乖聽我的話,一切都是好商量的,我不會讓你死得痛苦。”
唐僧知道自己怎麼解釋她都不會聽了,她跟所有的人或者妖怪一樣,就偏偏相信吃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的那個謠言。
唐僧感覺,這些時日以來,都把這裡當成家了,只是沒有想到,一切都變得這麼快。
其實他已經吸取以前的教訓了,一跟別人介紹說自己來自東土大唐就沒有好事情,現在已經不提那個了,而且也懂得隱藏自己的身份了。怪就怪自己沒事提什麼孫悟空。
說到悟空,唐僧又好似看到了一絲希望,說道:“馮姑娘,我不是那麼好殺的,我徒弟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尤其那孫悟空,佛祖都怕她三分,你要是把我殺死了,他跟八戒、沙僧是會找你報仇的,到時候不要說長生不老了,只怕你都活不過今年。照這樣說,我們還不如現在就成親,白頭到老。就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說過,也沒提過孫悟空,好嗎,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馮懿冷冷笑笑,說道:“陳玄奘,唐僧,我們回不去了,這個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覆水難收這個詞語嗎!”
唐僧突然把馮懿抱了起來,黯然傷神的說道:“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冷,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好像都是冰冷的,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世人錯了。”
馮懿以勸慰的口氣說道:“聖僧我們已經不是那個傷春悲秋的階段了,你就算現在作詩作出三百首,我還是要殺你,你死定了。”
看見唐僧憂鬱的表情,馮懿接着又安慰道:“公子,你也不用太過傷感,人總是要死的,你現在死了,還能留下一個俊俏的容顏,等再過個三千天,五千天的死,到時候不僅苦頭吃盡了,還得又老又醜的死去。”
唐僧一時哭笑不得,想不到她還把自己的那一套拿來說教自己,這也算是現學現賣了。
唐僧裝得很平和,到一邊的椅子上,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
馮懿看着唐僧此時萬念俱灰的樣子,知道他這是認命了,說道:“公子,你終於想通了。念在咱們好過一場的份上,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一點的。”
他喚來外面另一婢女,婢女聽命端來一碗湯藥。馮懿說這只是普通的蒙汗藥,意思是要唐僧喝了此藥,暈了過去,然後在被殺的時候就沒有痛苦了。
唐僧拿過瓷碗,瞧瞧裡面的藥,長舒了一口氣,樣子表現的很痛苦。
突然間,他將瓷碗狠狠的砸到了馮懿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