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蛻變

暗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山洞內泛着森冷的光。

沈青握緊長劍,與怪物廝殺,勉力殺死五六隻怪物後,終是不敵,被怪物的爪子,刺穿胸膛,他站在那兒,以劍抵住身體,沒有倒下。

“割掉他的腦袋!”宛如首領的怪物用它們自己的語言說。

一個怪物靠近沈青,舉起利爪,向沈青脖頸割去。

驟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彷彿跨越了時空,從沈青頭頂三尺的位置,破碎虛空降臨,旋渦般旋轉的空間背後,殘破的世界之中,一顆灰暗的星辰,似乎被注入了某種力量,灰暗枯寂的星球表面,“咔咔咔”的裂開,涌出金色的岩漿。

那恢弘浩瀚的氣息,將沈青籠罩,同樣有金色的璀璨光芒,從他死去的身體之中,迸射而出,宛如天空的驕陽,灼熱的溫度,讓靠近他的怪物燃燒起來,發出一聲慘叫後,就燒成灰燼。

“那是什麼?”

怪物首領驚呼,綻放無盡金光的沈青身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三足神鳥,它頭頂懸浮一顆金色星辰,釋放着光芒與高溫,它腳下的地方,已化作岩漿池,翻滾涌動。

唳!

三足神鳥發出一聲唳鳴,雙翼展翅,釋放出的金光,將山峰化作火海,那些怪物,全部沉入岩漿之中,連骨骸都沒留下。

三足神鳥沖天而起,懸在天上,無盡神芒,竟是不斷的驅散籠罩這片禁地的濃霧,一縷縷的光明,讓生活在這片禁地之中不知多少年的土著們,紛紛閉眼,只是那三足神鳥的形象,已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之中,無數生靈跪拜而下,向着神鳥祭拜、祈禱。

“在那兒!”

收到沈青求救信號趕來的祝鳳和青二十三,感受到沈青的氣息,朝此處趕來,看見天空那隻散發光明的神鳥,目瞪口呆。

“那是什麼?三足金烏?”祝鳳失神,發出驚呼,她現在也是火系的生命,對那種來自血脈中的壓制,格外敏感。

三足金烏啊,傳說中的妖帝之子,出生即爲大覺仙,擁有部分太陽星威能的妖族大聖。

竟然會在這種偏僻世界,見到一隻。

青二十三此時肅穆以待,雖然他能感受到沈青的氣息從天空傳來,但依舊不敢相信,他就是沈青。

塗山世界,天心妖聖若有所感。

烏巢之中,烏巢禪師嘆息一聲,曾經的金烏兄弟,相互之間,自然有所感應。

極北大陸上空,吞天噬地的旋渦漸漸縮小,最後消失,氣機收斂,宛若凡人。

天空萬里無雲,碧藍一片,大海波濤翻涌,零碎的島嶼,隨波漂浮,看見極北大陸因自身而毀滅,沈倫略微挑眉,卻沒放在心上,他現在的心態,已超出“人”的範疇。

事實上,他本就不是人,只不過來自後世的屬於“人”的部分靈魂,還讓他保留着部分“人”的思維方式,但隨着他生命層次的躍升,思維方式不可避免的發生轉變,乃至到現在,在接觸到世界意志之後,一些往昔的看法和觀點,也有所轉變了。

就像素輕雲會受到世界意志的影響而產生反常的舉動,現在的沈倫,也是如此。

“神”性,壓過了“人”性,獲得更接近“道”的力量的同時,失去一部分情感,從而變得冷漠。

這樣的轉變,很難界定好壞。

寒冰刀聖半跪在冰面上,美麗的眼中流淌出淚水,她作爲極北大陸的刀聖,對它的感情是真摯的,這兒是她的家園,是她曾爲之奮戰、守護的土地。

而此時,這片大陸已經成爲過去。

當沈倫落在她面前時,她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質問道:“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沈倫平淡,乃至冷漠的說。

“你害死那麼多生命,就不怕因果,不怕報應嗎?”寒冰刀聖冷冷盯着沈倫。

“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連世界都會消亡,何況是一塊大陸呢?因果?以前我覺得因果很麻煩,得避免,現在想想,走在世間,除非你死去,徹底消亡,那麼因果就不可避免,哪怕你隱世不出,可你一樣要食五穀,那是不是與五穀就有了因果?就算你辟穀了,可你修行需要的元氣,從何而來?是世界賜予,你每吸納一縷元氣,就欠下世界一份因果,所以,你就得替世界做事,你做事了,不管你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符合世界發展,那就會有功德,來抵消你的因果。”

沈倫自言自語。

就像人生,從天真的孩童,到懵懂的少年,到熱血的青年,變成圓滑的中年,再到看透世事的滄桑老人,一個人有不同的階段,不同的閱歷,就會導致看待問題方式眼光不同。

經過域外的這段旅程,沈倫對道,對天地,對萬物,對因果,對功德等等,有了新的見解,跨入新的階段。

他覺得,這大概纔是幾位聖人真正的目的。

寒冰刀聖被沈倫的說法驚住,她似乎無法相信,大喊:“你這是詭辯,是你,害死了極北大陸上的無數生命,你是劊子手!”

沈倫一笑,說:“的確,因爲我,他們死了,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寒冰刀聖怒而拔刀,說:“我殺了你!”

冰寒的刀,寒光暴起,刺向沈倫。

叮!

那柄寒冰刀,被一隻白淨的手抓住,輕輕一掰,就折斷了。

沈倫搖頭,說:“你看,你的心在動搖,你的身體在顫抖,你的手在哆嗦,你的刀,又怎麼能殺人呢?我一直認爲,殺人的刀,是決絕的,一往無前的,就像你殺那圖騰巨人一樣,可是現在,你在猶豫,所以,你殺不了我。”

寒冰刀聖望着斷裂的刀,聽着沈倫的話,愣住了。

沈倫轉過身,往北走。

寒冰刀聖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漸漸堅定,大喝一聲:“我一定會殺了你!”

沈倫笑了,他擡頭看天空,這片天地對他的壓制,竟是消失了。

“難道連世界,都是吃軟怕硬的貨色。”

自然不是這樣,沈倫不過是說笑,他知道是因爲殘破世界奪走的本屬於這片世界的力量,反饋到他身上,給了他庇護。

打個比方,之前的沈倫是偷渡客,相關部門要找他麻煩,而現在他手中有了本護照,按規定,相關部門就不能找他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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