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倫微微點頭，黑風山之事是他吩咐下的，黃鶯做的很好。
他瞥一眼宣傳單，道：“濯垢泉呢？”
“濯垢泉乃天上七仙女沐浴之地，是與我們合作的景點。”
沈倫訝然，道：“濯垢泉不是被盤絲洞的蜘蛛精佔了嗎？”
女妖笑道：“客人說的沒錯，七位蜘蛛精佔了濯垢泉，七仙女與她們理論，不敵其師兄百眼魔君，那七仙女與我們城主的夫人三聖母楊嬋交好，請她下界，後經白帝城協調，七仙女與七蜘蛛共享濯垢泉，並經開發，成爲頗受歡迎的景點。”
沈倫揚眉，以楊嬋和七仙女的脾氣，肯定是和百眼魔君他們打過一場，拿不下後，才找白帝城幫忙。
除濯垢泉，黃鶯還另外開發了些景點，像什麼蒼狼山、荊棘嶺、火焰山，竟然連翠雲山也在，不過，牛魔洞已經改成芭蕉洞。
也不知有沒有去五行山參觀猴子的項目。
沈倫不禁想，然後莞爾一笑。
婉拒女妖后，沈倫晃盪着，忽見巷子裡有人擺攤算命，擺攤的是個其貌不揚的老頭，穿一身麻衣，立一支幡，上面寫“求仙問神，算命算運。”
除他的算命攤子外，隔壁還有賣丹藥、符籙等的，顯然這是條給山野散修擺攤的巷子，和店鋪裡的丹藥、符籙比起來，這樣的地攤價格便宜，所以還是有市場，來往的行人，有人間的權貴，有修道士，也有一些妖怪。
便宜歸便宜，地攤貨容易出假貨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買的人都會小心翼翼，討價還價，看起來就像菜市場買菜、買菜的，沒半點得道高人的風範。
算命的攤子沒什麼生意，因爲大抵修士，趨吉避凶是本能，而給修士算命，會牽扯出許多因果，一個不慎，命運因果反噬，自己的命可就丟了，得不償失。
沈倫站到攤子前，還在打瞌睡的老頭一下子醒了，麻子臉擠出諂媚的笑容，道：“這位公子，求仙，還是問神，算命，還是算運？”
沈倫奇道：“有什麼區別？”
“求仙、問神，那價可就高了，本道人求的是真仙，問的是真神，香火錢貴啊！算命、算運便宜些，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算上一算？”老頭笑得相當猥瑣。
“哦？不知求的是哪位真仙，哪位真神？”沈倫再問。
老頭笑臉一變，搖頭道：“你既無心，那我也不算了，仙、神之名，豈能輕言？”
說完，他又坐回去，雙手插進袖裡，抱在胸前，繼續假寐。
“你這人，怕不是騙人的吧？”沈倫斜他一眼道。
老頭不搭理他。
旁邊兒攤子是賣符的，擺着符紙、符籙，以及畫筆，還有各種畫符所需的材料，像硃砂等，攤主是個老道人和年輕道士。
年輕道士一直在看他倆兒理論，和善的提了句：“馬大師在這兒擺攤有十年了，算的還準。”
老道人扯了扯年輕道士的衣角，讓他不要多話，笑眯眯道：“年輕人，要不要買兩張平安符，安家鎮宅，保管邪祟不侵。”
沈倫掃了攤子一眼，從幾張符的畫法看出來道人底細，就像不同道派有不同的修行法，符籙、法陣之流也一樣，各門各派都不同，細節上，有跡可循。
沈倫搖頭，道：“沒興趣！”
他不是沒興趣，而是道人的符太低級，蘊含元氣，頂多能讓一些陰魂小鬼之流忌憚。
域外百年，有素輕雲幫忙，他對符籙一道，已是頗爲了解。
老道人也不惱，依舊笑眯眯的，不想修行之人，像個生意人居多。
年輕道士忽然道：“收租的人來了！”
沈倫順着他目光望去，一個富態的男人領着兩個魁梧大漢，慢悠悠從另一頭走來，他身前有個文士打扮的男人，拿着個布袋，每過一個攤位，攤主會主動把給他遞幾枚銅錢，落進袋裡，發出叮噹的響聲。
銅錢不是一般的銅錢，而是受百姓捐獻給神仙，受祭拜和香火薰陶的香火錢。
這種錢，還能製成法器，若是堅持上百年，錢會漸漸生出靈性，有着種種玄妙。
天底下最出名的一枚錢，是落寶金錢，封神時大放異彩，無物不落，應了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老道人和算命的都交了香火錢，等那幾人過去，沈倫問道：“在這兒擺攤還要收租？”
年輕道士是個沒心機的，順嘴答道：“是啊，聽說本來是不收的，但後來爲便於管理，就開始收租了，像一些熱鬧的街道、巷子，租金抵得上半天收入。”
“多嘴，好好呆着。”老道人訓斥他一句。
沈倫笑道：“我聽說白帝城裡收租的有專門的人，剛剛那些好像不是啊！”
年輕道士要說話，被老道人拉住，他笑眯眯道：“今天還沒開張呢！”
沈倫不由一笑，隨手點了幾張符，拿十枚香火錢給他。
錢不是沈倫的，是方纔那些人過去時，他隨手“拿”的，作爲城主，他拿幾枚租金，當然不算偷，也不算借，更不算搶。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道人道：“白帝城裡像這樣的巷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每天都會有新來的擺攤，流動性大，管理起來，費時費力，但不管吧，又容易出事，後來，白帝城乾脆把這些巷子，讓給別人來管理，自己坐着收錢就行。”
“哦？別人，都是些什麼人？”沈倫問道。
“有和白帝城合作的勢力，像四海龍王啊，翠雲山啊，有大宗門，樓觀道、茅山、丹鼎門等，也有神仙，像灌江口二郎真君，以及一些強大的妖仙，總之很複雜，像管這條巷子的，就是南海龍王，收租的叫魚褔，一條鮎魚精。”
沈倫微微點頭，老道人說的這些，都是他走後才發生的，他並沒有生氣，老道人他們看到的，僅是擺攤人看到的那一面，沈倫位置更高些，他能看得出，這是一次各方勢力和白帝城的博弈。
白帝城還在凡間時，這種情況發生過不止一次。
人們只看到白帝城的繁華，卻沒看到爲守護這份繁華，白帝城所作出的努力和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