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天看着整整齊齊的隊列散開，有些好奇的看着這個巨大的枯樹問到：
“你就這麼讓我們過去了？不來個反轉什麼的？”
巨大枯樹默默然沒有迴應。
“無聊。”林夜天撇了撇嘴，隨口嘟囔道：
“我還以爲你們假裝讓我們走過去，然後在地下安排些樹根什麼的突然暴起捆住我們；或者是在這些食物裡面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我們吃了以後就鬧肚子。”
小妍神色複雜的看了林夜天一眼。
這傢伙……開始給敵人出謀劃策了？
“這些東西，真的能吃麼？”
小芊長劍微收，但仍一臉警惕的看着枯木怪物手裡捧着的樹幹狀的東西。
這樹幹形狀的東西通體呈現墨黑色，分叉的兩段微微翹起，看上去僵硬而又幹枯。
每一個樹幹都有着三四寸長，散發着一股草藥的乾澀味，在這白霧之中，這個味道略微顯得有些沖鼻。
“可以。”
男女混雜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我說你們是不是在敷衍我們啊，不拿些肉啊水啊給我們，拿這種破樹幹糊弄誰呢？”林夜天不高興道。
“回大人的話，這塊地方早就沒有什麼能食用的動物了，而且這裡水域的水源也大多都被污染……
“這樹幹乃是天地之精華，這片土地的能量都附着在上面，這是我們這裡壓箱底的寶物了，並非是糊弄您。”
蒼老的聲音徐徐的迴應到，穩定的聲線傳到小妍的耳朵裡卻多出來了一縷惶恐。
它們似乎很怕林夜天？
是因爲火焰？還是……
小妍默默的注視着林夜天，而後者見到巨大枯樹如此坦誠，也是滿臉受用的不斷點頭。
“小妍小妍，它們說的是真的？”林夜天悄悄的低聲問到。
小妍點了點頭，這個東西她還是知道一點的，和巨大枯木說的大體沒錯。
只是她有點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這個首領模樣的枯樹一上來就把最好的東西給交了出來，這火炬的威脅真的有這麼大麼？
“那你說說我們等會該往哪裡走才能走出這個地方？”
林夜天這次學聰明瞭，直接向枯木問到。
“一路向北。”
周……噢不，古樹伸出樹幹指了指北方，緩緩道。
微微扭頭，順着枝幹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遠處一片迷霧之中突兀的散開一片灰濛濛的空地。
“好勒，小芊小妍我們走吧。”
林夜天興致勃勃的將枯木‘手‘上的樹幹取下，完全沒有懷疑巨大枯木有沒有在騙他們。
雙手快速伸出，將樹幹通通一股腦的裝入了小芊隨身攜帶的揹包裡面，抖了幾下沒見有掉落的跡象，然後背起來轉身走。
走到一半，林夜天順手好奇的隨手戳了戳手**織而成樹幹的腳底板，竟是惹的後者一陣陣類似憋笑的聳動。
好詭異……
小芊看了看小妍，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樣，收起劍卓快步跟上。
小妍深深的看了巨大枯樹一眼，沒有說話，最終也是跟上了林夜天。
白色的迷霧之中，在衆多枯樹拱手而立形成的通道內，三個人的身形漸漸淡去，卻只留下了兩個人的影子。
“長老……我們……放他們離開？”白煙之中，似乎是剛剛叫嚷着要讓林夜天加入它們的聲音漸漸響起：“那明明……普通的火焰……我們大可以……不顧……撲上去……”
含糊不清的聲音迴盪在白霧中，微弱的聲音沒有傳達到前方漸行漸遠三人的耳朵裡。
“我們可以讓他們留下來……那個男人……絕世無雙的餌料……若是得到……或許可以得到解脫……”
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徑直矗立的巨大枯木默默看着離去的三人，沒有迴應其他枯木的話語。
良久，確定三人徹徹底底的消失在迷霧中後，巨大枯木身形微微彎曲，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遙遠深邃的蒼老古語兀自喃喃道：
“文明終將褪去，火焰亦是冰冷。”
“解脫何在？信念何在？”
“輪迴的紀元開始重啓，無敵也只不過是養分。”
“希望之花已經枯萎，堅守之道亦是虛幻。”
“九天之外的黑暗已然歸位，月光的明亮忽明忽暗。”
“那不是繁星。”
“而是最後的輓歌。”
言畢，巨大枯木老態龍鍾的緩緩退去，不知不覺的，蹣跚的樹陰消散在濃濃的白色迷霧之中。
衆樹默然。
……
“我說，這些地方是不是有詛咒啊？這些樹長的都奇奇怪怪的，剛剛那些樹還會說人話，搞得我還以爲這裡是世界樹呢。”
穿過那片白霧，三人走在夜黑風高的小徑上，平坦的山地上窸窸窣窣的密佈着幾顆柳樹，雖然都看起來都和現實生活中的柳樹不一樣，但好在都沒有再發現有樹木暴起傷人的情況。
“怎麼，公子還見過其他地方的樹木有說話的嗎？我還以爲只有盜夢之境纔有這種東西呢。”
小芊好奇的問到，她注意到林夜天從遭遇枯樹到離開白霧，都沒有展現出害怕的情緒，始終都是鎮定自若的樣子，這讓她心中本就敬仰的形象徒然又高大了幾分。
“噢，我瞎說的。”林夜天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我怎麼感覺好像那個巨型枯木很怕你？」
小妍假裝不經意間試探到。
“以前見過他唄。”林夜天隨口嘟囔道。
以前見過？
小妍神色一凝。
“所以公子以前……也是植物嗎？”一旁的小芊弱弱道。
“……不是啊，嗨呀嗨呀不說這個了，小妍你知道那羣樹木是怎麼來的嘛？”
林夜天極其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小妍默默在紙上糾正到：
「那不是樹木，那裡的每一具像枯樹的東西都是無數活生生的人。」
「我能感覺的到，他們在樹裡面仍然有着生命，那些樹幹裡面的每一具手腳都是他們原本的軀體，只不過因爲某種原因，誤入那塊地方的人們已經被活生生的束縛在了一起。」
「所有人纏繞在了一起，所有人的感官結合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掙扎……」
「因爲某種未知的力量……」
「他們隨白霧生……他們隨白霧死……」
「他們被困在樹的裡面，他們和樹共生，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痛苦的哀嚎，他們在咆哮，他們在等待解脫……」
「但這也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在這盜夢空間。」
小妍神態略有一些落寞，自從她踏入剛剛那片白霧之中她就感受到了無數情感的共鳴，無數的聲音像她襲來只求能夠尋找一個能夠傾聽的觀衆。
在待着的短短時間內，他們幾乎成了朋友。
只不過小妍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此時的她似乎是在爲那些痛苦的人們祈禱，又似乎是在記錄着什麼，纖細的手指似乎有些顫抖着握不住筆。
“不是你的錯。”林夜天拍了拍小妍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一股女性肩膀的柔軟通過指甲傳來，伴隨着小妍身上一種若有若無的體香，單身十萬年的林夜天再次猛的虎軀一震。
林夜天略顯平淡的的話語傳到小妍的耳畔卻似乎相當的有作用，小妍原本緊張的有些抽搐的身軀漸漸放鬆了下來。
「你也會安慰女孩子啊？」
小妍在紙上動筆不由的打趣道。
“那可不，我就是心理醫生。”林夜天撓了撓頭，卻沒有過多討論，邊走邊向小芊問到：
“話說小芊，我好像還沒問你爲啥看到那些黑土會怕吧？”
“黑土……公子是說那個洞穴裡面土裡滲透着的黑色的鮮血吧？”
小芊回憶似的想了想，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猛然打了個寒顫。
“你沒事吧？”林夜天帶着三分關心七分隨意的問到。
小芊深呼吸的緩了一口氣，然後心有餘悸反問道：“公子沒聽說過那個傳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