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離昭陵劍會的比試還剩三月有餘，天氣也漸漸轉涼，入了秋，刑予從人間搬來許多新鮮玩意來安置到湖底的新家，那天，印花瑤在後山練劍，遠遠看去，一羣狐狸成羣結隊的來到後山，每個狐狸都揹着一件東西，什麼古董花瓶，玉器，還有棉被……她覺得好奇，也在身後跟着它們前進……
到了後山的小溪處，每隻狐狸張開一出結界，將自己圍住，撲通一聲跳進水裡，印花瑤看着這一幕，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師父張羅的，便一躍而下，直接潛入湖底，到了湖底處的房子外，就看見師父正在指揮着小狐狸們擺放東西，眼看一個小狐狸上不去屋頂，就要滑下來，印花瑤忙跑上去，接下掉下來的小狐狸，摸摸它圓圓的腦袋，看着它小小的身子，不過一百來歲，揹着這麼大的燈籠，真是……
抱着小狐狸來到刑予面前，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麼？”
刑予看着印花瑤抱着一隻小狐狸來，見這狐狸伏在印花瑤懷裡，見到自己也不叫兩聲，故作嚴肅道：“你這小狐狸不幹活跑人家懷裡幹什麼？”
小狐狸聽罷小心的將頭從印花瑤懷裡抽出來，看了看刑予，兩隻手張開，一蹦，蹦到刑予身上來，刑予拍拍他的屁股，“看看，看看，又頑皮了！說說，爲什麼不幹活？！”
印花瑤道：“師父，它剛纔掛燈籠跑到房頂上，就快摔下來時候被我接住了。”
“哦，是麼？”刑予看了看小狐狸，順順它的毛道：“你還挺大膽的，都跑到房頂上來了。”
“師父，您這搬的東西可真多，上次還這裡還覺得很荒涼，現在看起來，你這弄得比人家辦喜事還熱鬧！”印花瑤看着這屋裡的陳設誇道。
“我住的地方，當然都要最好的，不然怎麼彰顯我獨特的氣質！”邢予將懷裡的小狐狸放在院子裡，小聲道：“別亂跑，跟着你的哥哥們出去吧~”
小狐狸看着它的哥哥姐姐們，都順着湖底出口游去，自己也飛快跟上去，趴在一直壯狐狸身上，那隻壯狐狸見是它，將它快速抖下來，用嘴將它叼起順着出口游去……
“師父，你這就住下啦？”
“是啊，不過，可別告訴別人我在這，否則又來煩我！”刑予將燈籠拋上去正好掛在屋檐處，“得了，走吧。”
二人來到岸上，刑予拿起一把劍來，將上次的劍法使一遍，道：“看清了？”
“師父，這不是蓬萊劍法嗎？！”印花瑤走上去問道：“你讓我學這個？”
“不讓你學，幹嘛帶你看！”刑予將劍遞給她道：“你試試……”
“……”印花瑤拿着劍爲難道：“師父，這樣偷學，總覺得不好……”
“什麼叫偷學！”刑予不滿意道：“我和楚安切磋武藝，這叫偷學？”
“師父，你切磋武藝就能記住這一招一式！”印花瑤驚訝的衝着刑予笑道。
“這叫過目不忘！”刑予在一旁催促道：“趕快練！也不知道着急！”
“……”印花瑤仔細回憶剛纔的劍法，東拼西湊的使了幾招。
刑予道：“關鍵幾招是記住了，但是還是太碎，你跟着我來一遍。”
印花瑤跟在刑予身後，學着他的劍法，認真的練一遍後，刑予道：“這蓬萊劍法就是虛無縹緲，讓人捉摸不定，化有形於無形，你好好琢磨琢磨，這幾日將它練會就行。”
“那這之前的心法不練了？”
“先練這個。以後再告訴你怎麼做！”刑予往樹上一躍，半躺在枝幹上，輕飄飄說道：“趕快練，看我幹嗎！”
“……是。”
印花瑤苦練了幾日，纔將那套蓬萊劍法學成，這天夜裡，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揉着腳踝，連續幾天的苦練，讓她有些疲憊，眯着眼來半躺在石頭上，看着黑色的天空繁星閃爍，倒不見月亮，忽覺得幾分淒涼來，難道是少了些花好月圓的感覺？正胡思亂想着，不知何時刑予也順着印花瑤的身邊躺下。
“師父，你爲何教我蓬萊劍法？”
“你既然拜我爲師，那麼師父的十八般武藝你自然都要學到，纔不枉我滿身的才華啊……”刑予看着天空，生氣道：“好容易出來賞月，卻不見月亮，真掃興！”
印花瑤笑道：“師父也有想念的人？”
“沒有！”
印花瑤癟癟嘴，道：“師父今天這麼早回來？”
刑予起身將一本劍譜扔給她道：“這個你拿着，好好練！”
印花瑤拿起劍譜看了看上面的字‘七絕劍譜’，翻開看了看道：“師父，這是什麼？”
“這是族長傳與我的本族上層劍法，你拿去學吧！”
“謝謝師父……”印花瑤發覺師父還是處處想着自己的，雖然表面不說，但是自己還是能感覺到，想到這裡，不禁嫣然一笑。
刑予見她這般開心倒覺得不自在起來，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就迎着冷風賞月吧！”便一個幻影消失不見……
印花瑤看着身後只留下一陣風來，心道：“師父也有害羞的時候……”
一晃眼就是十一月份入冬了，汐昭谷也迎來第一場大雪，印花瑤在洞里正收拾衣物，擡眼望去，竟也是一片雪白，她情不自禁的走出洞外，看着整個汐昭谷的地面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小心踩上去，立刻突出一片腳印來，印花瑤搓了搓手，準備回去拿一件外衣披上，忽的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歡笑聲，放眼望去，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她身邊一位身着淡白色綢緞錦衣，手執長劍的女子看起來比她年長五六歲，那女子站在一旁陪着女孩扔雪球，她肌膚嫩白，脣畔泛紅，一舉一動好似春日的驕陽般動人心扉。印花瑤看着她們嬉笑的玩耍，倒也不覺得這雪天裡的寒冷，她收回目光，想來也是谷裡的弟子，便進了屋裡披了一件外衣來，帶了幾盤點心準備送給師父。
出了洞門，那兩姐妹已經不見，想着一定是去了別處，便往後山方向去了，走了幾步，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花瑤師姐！”印花瑤聞聲看去，是剛纔那個小姑娘。這麼冷的天，她的臉上還淌着幾滴汗，定是剛纔玩的累了，她笑着問她：“你怎知道我的名字啊？”
“婆婆說，這裡只有逸哥哥和花瑤姐姐住，我一看姐姐生的如此美貌，就一定是師姐了~”
印花瑤心道，這孩子嘴倒是甜，只是怎麼沒見過，走上前去，彎下腰來道：“可是師姐怎麼沒見過你啊？你是哪位長老門下？”
“我是長生婆婆門下的，名爲谷夏，平日裡婆婆總讓我在屋裡整理藥材，難得出來玩一次，師姐自然很少見到我了~”
“谷夏，很好聽的名字，剛剛我看到你身邊還有一個姐姐，怎麼沒和你一起？”
“汀若師姐只是陪我玩了一會就說要回去練劍，我扔雪球仍的肚子都餓了，就想着婆婆說這裡是花瑤師姐住的地方，便來討東西吃~”谷夏嘿嘿笑道。
印花要看着這孩子活波可愛，摸了摸她的頭道：“師姐這裡有剛做的糕點，你拿去吃吧，不夠了屋裡還有，你隨便吃~”
“謝謝師姐！”谷夏接過食盒歡喜道。
“那師姐先走了，你別凍着，先回我洞裡去吧！”印花瑤掏出手絹幫谷夏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道。
“師姐去哪裡？帶上谷夏可好？”谷夏拉住印花瑤的手撒嬌道。
“師姐去後山，你要來便帶上你好了。”
“好啊！”
印花瑤帶着谷夏來到後山，刑予看見印花瑤身後還帶了個女孩，湊近一看，原來是谷夏，打趣道：“谷夏不好好在婆婆洞裡煉藥，出來玩可不好喲！”
“纔不是，是婆婆讓我出來玩的~”谷夏撅着小嘴道。
刑予看向印花瑤道：“她怎麼跟你到這裡來的？”
“她在我那裡打雪仗，肚子餓了找吃的，我就帶她過來了。”
“貪吃鬼喲~”邢予一把搶過谷夏手裡的食盒道。
“師尊壞！這是師姐給谷夏的！”谷夏追着刑予喊道。
印花瑤見此情景，她也知道刑予會捉弄谷夏，哎，這個師父……看着他們二人也不知跑哪裡去了，便抽出一把劍來練習……
谷夏追着刑予來到了亭子裡，刑予將食盒放在桌上，道：“你一半我一半，不許搶啊！”
“哼！我吃大的！”谷夏抱着食盒底部不撒手。
“好好好……谷夏吃大的！”刑予將盒子打開，裡面三盒點心，刑予只留了一盤桃酥，其他的都給谷夏了。谷夏嚐了一口綠豆糕來，回味道：“和婆婆做的一樣好吃！哈哈~”
二人一眨眼功夫就將所有的點心消滅，谷夏擦擦嘴道：“師尊怎麼在谷中？”
“我一直在谷中啊！”
“師尊別說笑了，從我出生到現在五六百年，師尊有幾次在山谷？”谷夏滿臉不相信。
“現在不一樣了，師尊是一位有責任的師父，要多照顧你們這些晚輩……”刑予起身看向印花瑤的地方、回頭衝着谷夏帶着一絲詭異的笑道。
谷夏瞥了一眼師尊、也起身順着刑予的方向看去，見花瑤師姐正在練劍，劍法快而凌厲，動作又輕盈不定，她看向刑予道：“師尊，花瑤師姐的心法想必都練到了五層以上吧！”
“差不多，只是還需練習。”
“師姐這麼厲害！”谷夏欽佩道。
“谷夏要是沒日沒夜的練，也會如此厲害！”刑予邊說邊走下亭子，朝印花瑤走去……
“師父。”印花瑤將劍收起道。
“你陪着谷夏玩會兒，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刑予看着谷夏道。
谷夏還欲說些什麼，見師尊已不見蹤影，回頭看花瑤師姐練完劍也不帶喘氣的，真如傳言那般，花瑤師姐果真資質甚好……
印花瑤見谷夏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樣子，笑道：“想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覺得師姐剛纔好厲害！”
“哈哈。”印花瑤拉着她的手道：“我們去那邊看看，那邊的雪很厚的，可以堆一個大雪人！”
“真的！快帶我去看！”
印花瑤帶着谷夏來到小木屋，小木屋的後院積滿了雪，這都是幾月前周笠的成果，谷夏看到這裡的積雪比後山那邊還厚，興奮的撲過去兩隻手在雪地裡揉啊揉，歡喜道：“師姐和我一起堆個雪人吧~”
“好啊！”印花瑤在她身邊蹲下來陪她一起做起來。
二人在這雪地裡堆起雪人來倒也不怕冷，不到半個時辰，一個雪人堆好了，印花瑤瞅着這個雪人，圓圓的腦袋，胖胖的身子，笑道：“谷夏這是堆了個周笠師兄？”
谷夏擺擺手，急道：“纔不是，周笠師兄做起來比這還大，這屋子裡的雪都不夠！”
“噗嗤~”印花瑤捂住嘴忍不住笑道：“那這是誰呀？”
“是汀若師姐~”谷夏摸着雪人的頭道，臉上洋溢着孩子般天真的笑。
“汀若師姐？就是方纔陪谷夏打雪仗的女子？”
“是呀！”谷夏問道，“師姐見過汀若姐姐？”
“方纔你們打雪仗時候，我曾看過一眼，你師姐遠遠看去清雅端莊，風姿動人，真是讓人過目不忘。”
“汀若師姐是谷中少有的美人，性格也好，深受長老們的喜歡~”
“谷夏看來很喜歡這個師姐~”
谷夏點點頭道：“師姐對我極好，我武功練得不好的時候，有些小狐狸就過來嘲笑我，師姐就會過來幫我……”谷夏看着雪人笑道：“師姐，你看這個像不像發胖的汀若姐姐！”
“呵呵，你呀~”印花瑤道：“不過這雪人要是太瘦了也容易倒……”
“哎呀，師姐，我得趕快回去了，要不婆婆該找我了！”谷夏看着天邊的落日忙轉身道。
“等會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等我有空了再來找師姐玩~”谷夏揮揮手一路小跑順着後山外跑去……
印花瑤在後面笑道：“還是小孩子的樣子……”她看了看身後的雪人，想想谷夏所說的汀若，仔細看來，這雪人除了體型，相貌上的確是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