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南瓜濃湯，一份茄汁肉醬面，嗯……再加一個什錦蔬果沙拉，一份酸奶芒果慕斯杯。”
“不吃牛排嗎？”
唐紅豆搖搖頭，“今天不想吃，師兄你要吃你可以點啊。”
秦皓然也沒有勉強，給自己點了一份西冷牛排，一份肉醬土豆泥和一杯百香果飲。
因爲所有東西都要現做，所以上菜有點慢，點餐的服務生拿着菜單下去了，兩個人相顧無言，不知道要說什麼。
秦皓然有點悵然所失，明明以前唐紅豆見到自己有說不完的話，自己還一度懷疑這個小丫頭是不是話嘮，現在她話少了，秦皓然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唐紅豆也覺得氣氛有點不對，想起今天是金融學院的畢業典禮，冷不丁地說了句畢業快樂。
秦皓然也是一愣，想起早上在禮堂，站在一起的官旭和唐紅豆是多麼相配，唐紅豆笑得多開心，官旭也好像不是那個高冷嚴謹的官旭了。
總之畫面美好，讓人覺得羨慕。
“嗯，畢業了……”
秦皓然舉起白開水喝了一口，秦皓然手掌很大，手指修長，握着歲月印象的水晶杯好像是合二爲一的藝術品，“紅豆，我明天就回雲南了。”
“明天就走？”
“嗯，下星期單位報到，正好還有一天時間可以準備一下。”
“這麼說你準備工作啦？哪家單位啊？”
“雲南建工。”
“哇，好厲害啊！聽說雲建的職工福利很好啊，我媽一直希望我畢業了能去雲建工作呢！師兄你真厲害，恭喜！”
雲建是雲南數一數二的國企，每年招的人多，但是競爭也特別大，秦皓然一個本科畢業的應屆生，能進雲建絕對是很厲害的了。
秦皓然道了一聲謝謝，倒是很希望唐紅豆能來雲建工作，不過她和官旭在一起的話，回雲南的可能性應該不大，多半就是留在A市了。
“對了師兄，那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你一會需要早點回去嗎？”
“前幾天就寄回去了，我媽在昆明幫我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阿姨去昆明瞭啊？想吃她做的菠蘿雞了！”
“嗯，她前天就去了，收一下我寄回去的東西，再打掃一下，我去就能住了。”
秦皓然能回雲南，家裡還是很高興的，給他在昆明市區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雖然昆明的房價不像北京上海這麼恐怖，但是能在繁華地段買這麼大的一套房子，秦皓然家的條件也相當不錯了。秦爸爸秦媽媽的意思就是讓秦皓然在昆明安定下來了，房子買大一點，以後結婚也就不用單獨再買。
說了幾句，菜也上來了，兩個人好像菜點得有點多了，不過這頓飯對秦浩然來說不只是踐行這麼簡單。
唐紅豆往嘴裡餵了一口面，“對了師兄，你明天就走的話不用和朋友們聚聚嗎？”
“昨天聚過了……”今天只想和你說這最後一句再見。
“是哦，我想起來了，昨天官旭說過。”
秦皓然淡淡地笑笑，沒有說話，昨晚和官旭說得已經夠多了，今天和唐紅豆說的反而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紅豆”
秦皓然突然開口，卻沒有說下面的話，唐紅豆擡起頭看着秦皓然，因爲眼睛往上擡，原來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看得秦皓然有點愣神。
“那個，那個你要不要吃牛排？”
“啊？不用了，我吃這些就很撐了，還點多了呢，師兄你吃吧。”
記憶中以前和唐紅豆一家去過幾次西餐廳，每次她都會從自己盤子裡戳走幾塊肉，很小的時候自己還有點生氣，回家被老媽教育要照顧妹妹教育了一晚上。
現在自己想照顧她了，可是她卻不需要了。
秦皓然放下刀叉，看着外焦裡嫩的牛排也沒有了食慾，喝了一口白開水，終於開始說最想說的話。
“紅豆，果然一個以前你很喜歡的人告訴你他很愛你，你會考慮一下這個人嗎？”
秦皓然說完這句話感覺後背都起了一層汗，唐紅豆低着頭吃麪，沒有去看秦皓然的表情，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有些遲鈍，她不傻，她知道秦皓然說的這個人是誰。
“不會。”
唐紅豆聲音小小的，但是卻沒有任何猶豫，雖然知道唐紅豆會這麼說，但是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秦皓然的心還是抽得生疼。
果然，有些東西錯過就是錯過了。
“爲什麼？”
“因爲那是以前啊，現在我有了更愛的人。”唐紅豆擺弄着碗裡的肉醬面，明明平時很喜歡的東西，但今天卻吃不下，唐紅豆眨了眨眼睛，改口到，“不對，應該是有了最愛的人。”
秦皓然握着叉子的手一鬆，叉子掉到了桌子上，和碟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也是他心碎的聲音。
最愛的人，這幾個字昨晚官旭也說過，兩個人對感情都很認真的人能不約而同地說出這樣話，秦皓然想他們一定真的很相愛。
“也是，只能怪那個人沒有把握住機會。”
聽着秦皓然的自嘲，唐紅豆知道秦皓然之所以會這麼放不下，是因爲自己那八年的暗戀，那八年會在潛意識裡讓秦皓然覺得他還有機會。
唐紅豆不想這樣一直瞞着秦皓然，更不想他一直走不出來，這對他來說不公平，本身自己弄出這麼大一個烏龍，最後和官旭倒是在一起了，結局圓滿，那這個烏龍裡受傷最多的就是秦皓然了吧。
“師兄，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好不好？”
“說吧……”
“有一個小女孩，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爲貪玩找不到媽媽爸爸了，那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小女孩一個人都不認識，她很害怕，坐在路邊哭了好久，後來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小哥哥牽着她的手，幫她找到了爸爸媽媽，然後那個小女孩喜歡那個牽着她的手的哥哥喜歡了八年。”
秦皓然皺了皺眉，她知道唐紅豆說的這個小女孩就是她自己，也知道這個八年的人應該是自己，可是爲什麼自己對幫她找爸爸媽媽的這件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可是這個小女孩太笨了，認錯了人……”
秦皓然心裡一震，眼神裡的不可置信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唐紅豆繼續說，“所以說那個小女孩喜歡了八年的那個人並不是她開始想喜歡的那個哥哥，這一切只是一個誤會。”
唐紅豆說完秦皓然的臉已經白了，一直以來支持着他的就是唐紅豆對自己這八年的喜歡，現在突然告訴他這八年唐紅豆是喜歡錯了，這個現實未免太殘忍了一點。
以前他好歹還能自我安慰至少唐紅豆喜歡過自己，可現在他連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沒有了。
秦皓然的表情很落寞，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讓唐紅覺得有點心疼，但唐紅豆知道有些事情拖着不說清楚的話，對誰都不好。
“小女孩後來知道是自己弄錯了，這八年的喜歡對當時的那個人來說一定是一種負擔吧，小女孩覺得很抱歉，她很希望那個人最後也能很幸福，他也一定會很幸福的，師兄你說是不是？”
秦皓然木然地點點頭，“嗯，他會的。”
唐紅豆知道秦皓然全都聽懂了，雖然這樣換一個稱呼來說這個誤會並不能減少任何的傷害，但是唐紅豆還是不忍心把那個誤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她只是希望秦皓然不要被那八年束縛住，她希望秦皓然也能找到一個相愛的人。
雖然最後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不是他，但畢竟是自己美好幻想裡的那個少年，唐紅豆希望秦皓然也能幸福。
雖然現在看來秦皓然顯然被這個大烏龍給弄懵了，但唐紅豆相信，只要秦皓然不沉浸在那八年裡，按照他樂觀向上的性子他一定可以走出來的。
看着秦皓然有點失神的樣子，唐紅豆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會想到官旭，秦皓然是看得開的人，可官旭不同，他是那種明明看似灑脫，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可是居然能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這麼等了八年，如果自己最後沒有選擇A大，或者秦皓然早點接受自己，自己和秦皓然成了一對，那官旭是不是也能走出來，唐紅豆根本不敢想。
官旭愛得太深了，深到唐紅豆覺得不真實。
都說愛情裡免不了爭吵，免不了很多的矛盾，可是官旭對自己的寵真的是毫無底線，別說吵架了，就是意見不合的時候都很少。
官旭會吃醋，但從來沒有和自己大聲說過話，官旭不讓自己晚睡，不讓自己吃冷飲，但是隻要自己撒嬌他都會讓步，官旭不嫌棄自己冬天比冰塊還冷的腳，會幫自己吹頭髮，會給自己準備好所有的東西，會在睡夢中把自己抱進懷裡，去學做菜，做家務，準備那麼多驚喜，他從來不強調他有多愛自己，但是卻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是被寵愛着的……
官旭做得太多了，唐紅豆以前沒有這樣一條一條地想過，現在一一想來，唐紅豆眼眶幾乎發紅，這樣的官旭啊，千幸萬幸我能遇見你。
明明沒吃幾口東西，可唐紅豆卻覺得自己很飽了，她現在只想早點見到官旭，想告訴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好，自己也真的真的很愛他。
“師兄，你吃好了嗎？”
“啊？”
秦皓然還有點發愣，沒反應過來，“哦，你吃好了？”
唐紅豆有點抱歉地點點頭，“嗯，晚上還有點事。”
“嗯，”秦皓然點點頭，“那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秦皓然沒有主動提議送唐紅豆回去，官旭不會讓唐紅豆一個人回去，自己也需要時間消化這個“造化弄人”的事實。
唐紅豆站起來在大腿上搓了兩下手，還是開口，“皓然師兄，畢業快樂！前程似錦！”
唐紅豆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中午在禮品店買東西的時候老闆娘送的一個小水晶球，放到了牛排碟子的旁邊。
水晶球只比乒乓球大一點，但卻很精緻，裡面是A大湖上的那座小橋，搖一下還有一片一片的塑料小雪花飄起來，很好看。
唐紅豆不知道今天會和秦皓然見面，也沒有給他準備畢業禮物，她還慶幸自己財迷當時多問了老闆娘一句有沒有贈品，雖然這水晶球女孩子氣了點，但也好歹能算份禮物了。
秦皓然握着這個小小的水晶球，逼自己笑了笑，對唐紅豆說了句謝謝。
唐紅豆也對着秦皓然笑了，甜甜的，但秦皓然心裡卻很苦澀。
秦皓然按了服務鈴，“一瓶波特，謝謝。”
*
唐紅豆才走出歲月印象，就給官旭打了個電話，官旭和王教授只聊了十多分鐘，趁着唐紅豆不在的功夫，正好和婚紗店再確認了一下拍攝的細節，接到唐紅豆的電話顯然有點意外。
“這麼快就吃完了？”
唐紅豆聽着官旭的聲音一個勁傻笑，沒有說話，官旭聽着一頭霧水，這妞是去吃飯了還是被人點笑穴了，傻笑個什麼呢。
“媳婦兒你怎麼了，不就是和秦皓然吃個飯嘛，你至於這麼高興嗎？你再笑我可吃醋了。”
唐紅豆還是笑，“吃吧吃吧，好吃你就多吃點！”
官旭正說着這妞沒良心呢，唐紅豆突然就不笑了，聲音淺淺淡淡的，“官旭，我想你了，你過來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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