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馬車停了下來,一羣精壯漢子手持棍棒,從車上跳了下來,瞧那模樣就是奔着打羣架來的。
桓亥的隨從有些慌張,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錦衣少年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桓亥見到那少年,便推開了隨從,喜笑顏開,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畏之老弟。”
馬車上走下的錦衣少年名叫庾畏之,是吳國三大家族之一的庾家的子弟。庾畏之和桓亥臭味相投,經常傍在一起,爲非作歹,欺男霸女。
提起這對狐朋狗友,老百姓都是恨得咬牙切齒。
庾畏之愣頭愣腦的,手裡拎着一根釘了鐵釘的木棍,說道:“老亥,我聽說有人和你掐架,媽的,敢打我兄弟,活膩歪了,那人呢,死沒死?”
桓亥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人沒死,好胳膊好腿的,在衙門裡面待着呢。”
“他媽的,走,跟我進去把那小子廢了!”庾畏之揮了一下木棍,帶着身後的打手們,就要往衙門裡闖。
這個庾畏之又渾又愣,做事從來不經過大腦。
桓亥慌忙上前攔住了庾畏之,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子在裡面。”
“太子?”庾畏之愣住了。
桓亥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
桓亥、庾畏之帶着隨從們來到了一家茶館,兩個人進了一個包間,坐下來說話。
桓亥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了庾畏之,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子出面了,咱們也拿那小子沒辦法呀。”
桓亥這是故意激怒庾畏之,果然,庾畏之火冒三丈,叫道:“老亥,你今天是爲了我打架,這事我管定了。”
桓亥要包下棲鳳樓二樓,就是爲了請庾畏之吃飯。庾畏之帶着隨從們去赴宴,走到棲鳳樓才知道,桓亥和人家打起來了,被帶到了北城校尉衙門。
庾畏之當時就怒了,帶着隨從們上了馬車,氣勢洶洶,衝向北城校尉衙門。如果桓亥吃了虧,庾畏之能把北城校尉衙門剷平了。
沒有腦子的人嘛,做事都是不考慮後果的。
桓亥知道魚得源罩着石正峰,他想對付石正峰,沒那麼容易。於是,桓亥就想利用庾畏之的手,幹掉石正峰。
成功了,桓亥出了胸中惡氣,不成功,擔責任的是庾畏之,和自己也沒關係。
庾畏之傻乎乎的,拿桓亥當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生死兄弟,桓亥卻想着怎麼利用庾畏之。
桓亥的人生哲學是,朋友這種東西,就是拿來利用的。
桓亥說道:“畏之老弟,你可千萬別衝動呀。打我的那小子叫石正峰,他是太子的人,咱們得罪不起。”
桓亥越是這麼說,庾畏之的火氣越大,叫道:“太子的人怎麼了?當年要不是我們庾家、桓家出力,他魚家能坐得上吳王的龍椅嗎?”
桓亥見庾畏之一點一點上鉤了,心中暗喜,說道:“話雖這麼說,可是,畢竟魚家現在坐着龍椅,整個吳國還是魚家說的算。”
庾畏之揮了一下手,叫道:“別人害怕他魚得源,我不怕。老亥,打你的那個石正峰住在什麼地方,我今晚就去宰了他!”
桓亥說道:“兄弟,別衝動,老哥爲了你,挨一頓打無所謂。你要是因爲老哥,得罪了太子,受了處罰,老哥可就得愧疚一輩子。”
庾畏之不諳世事,聽了桓亥這番話,覺得桓亥是真夠朋友、真仗義,爲了替自己考慮,仇都不報了。
庾畏之感動得稀里嘩啦,說道:“哥,啥都別說了,你一輩子都是我哥,那個石正峰,他死定了!”
庾畏之叫來身邊的隨從,說道:“立刻給我去查,那個石正峰住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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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得源把石正峰、七彩帶出了北城校尉衙門,對兩個人安慰了一番,然後派一輛馬車,送兩個人回住處。
石正峰和七彩已經不住在太子府了,魚得源將姑蘇城裡的一座小宅子借給石正峰、七彩居住,還給他們倆安排了幾個僕役、丫鬟。
石正峰、七彩回到了住處,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兩個人吃了晚飯,便準備熄燈入睡了。現在,石正峰已經適應了中古世界的作息時間,沒什麼事情的話,天黑之後就早早入睡了。
石正峰、七彩要睡覺,僕役、丫鬟們也不敢聒噪,整座宅子裡靜悄悄的。
突然,宅子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車輪聲,五輛馬車風風火火,來到了石正峰的宅子門前,停了下來,庾畏之帶着二十多個惡漢,手持棍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瞧着庾畏之和惡漢們那副架勢,簡直就是來抄家的。
一個惡漢衝上前去,擂鼓一般,把宅子的院門敲得山響。
宅子裡的僕役聽到了聲響,打開了院門,還沒等僕役說話,庾畏之就上前一把推開了僕役,闖進了宅子裡。
二十多個惡漢,如狼似虎,跟在庾畏之身後,魚貫而入。
僕役從來沒見過這陣勢,嚇得哆哆嗦嗦,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庾畏之手裡拎着棍棒,上去一腳踏在了僕役的胸口上,問道:“石正峰是不是住在這裡?”
僕役被踏得胸口憋悶,說不出話,點了點頭。
確認了這是石正峰的宅子,庾畏之大手一揮,命令手下惡漢們,叫道:“給我把石正峰揪出來!”
惡漢們拎着棍棒,大叫大嚷:“石正峰,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
石正峰還沒有睡下,聽到了庾畏之和惡漢們的叫嚷,走出了屋子,一句話不說,站在那,一股殺氣就迸射而出。
惡漢們看着石正峰,氣焰頓時就矮了下去,庾畏之走上前來,叫道:“你就是石正峰?”
石正峰說道:“沒錯,我就是石正峰,你們是什麼人?”
庾畏之說道:“好,小子,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我叫庾畏之,是庾家的子弟,桓亥少爺的朋友。你狗膽包天,打了桓少爺,我是來替桓少爺報仇的。”
庾畏之朝身邊的惡漢們揮了一下手,叫道:“給我上,打死這雜碎!”
二十多個惡漢一起朝石正峰撲過來,石正峰叫僕役、丫鬟們看住七彩,赤手空拳,迎着惡漢們就衝了上去。
石正峰首先抓住了一個惡漢的手腕,照着惡漢的褲襠就是一腳。這一腳踹得惡漢嗷嗷直叫,握着棍棒的手鬆了開來。
石正峰奪過了棍棒,照着惡漢們就打了過去。
白天,石正峰在衙門打士兵的時候,手上還留着分寸,這次,在自己的宅子裡,石正峰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了。
擅闖民宅行兇,打死勿論,這是律法裡清清楚楚寫着的。
石正峰手裡的棍棒專門往惡漢們的腦袋上打,一棍子下去,一顆腦袋就開了瓢兒,像開了染坊似的,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眨眼的功夫,二十多個惡漢全都被石正峰打倒了,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庾畏之握着棍棒,站在石正峰的面前,嘴巴張得大大的,能塞一個拳頭進去。
庾畏之拿打架當飯吃,從來都是他把別人打得滿臉是血,第一次,他手下的人被別人打得滿臉是血。
庾畏之呆若木雞。
石正峰走到庾畏之面前,說道:“我叫石正峰,這裡是我家,別在我家鬧事。”
過了一會兒,庾畏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露出了兇惡之相,舉起棍棒,指着石正峰,叫道:“小子,你打了桓亥少爺,還敢打傷我庾家的家丁。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自斷雙臂,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認錯,我可以發發慈悲,饒你一命。”
石正峰看着庾畏之,良久,從嘴裡迸出來一句話,“你他媽有病吧?”
“你敢罵我!”庾畏之露出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拎起棍棒指着石正峰。
石正峰沒說話,奪過了棍棒,嘎的一聲,胳膊粗細的棍棒斷成了兩截,丟在了草地裡。
“別拿棍子指我,明白嗎?”
石正峰的話語裡透着一股寒氣、一股殺氣,庾畏之嚥了一口唾沫,身上不自覺地冒出了冷汗。
不過,庾畏之在心裡告訴自己,害怕個毛,自己可是堂堂庾家的少爺,金枝玉葉一樣的貴人,豈能害怕這些腿上沾着泥巴的賤民。
庾畏之的膽氣又豪壯起來,張牙舞爪,叫道:“小子,你敢得罪我們庾家,我庾家一句話就能滅了你滿門!”
庾畏之話音剛落,石正峰甩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庾畏之半邊臉都紅腫起來。
“你是什麼家的?”
“庾家,吳國三大家族的庾家!”
“啪!”
石正峰甩手又是一記耳光,一副嘻哈模樣,看着庾畏之,問道:“你們庾家厲害嗎?”
庾畏之咬牙切齒,叫道:“你這院子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死,我要殺個乾乾淨淨,雞犬不留!”
石正峰一把揪住了庾畏之的頭髮,啪啪啪,又是一通響亮的耳光,把庾畏之打得暈頭轉向。
“我問你,你們庾家厲害嗎?”
庾畏之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說道:“連吳王都要給我庾家三分面子,你竟然敢打我。”
石正峰握住了庾畏之的手掌,用力一捏,嘎吱嘎吱,庾畏之的手掌被硬生生捏碎了,那聲音聽着就令人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