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佈置的手榴彈捆子,準確的在日軍戰車下爆炸,致使戰車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戰車上的火炮和機槍,卻依然向中國軍隊的陣地上傾瀉着彈雨。大隊的日軍步兵如同蝗蟲般涌了上來,讓7連的官兵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宋巖帶領着弟兄們邊打邊撤,把日軍引進了陣地裡,他打算藉助陣地上那些縱橫交錯的交通壕來消滅日軍。日軍很快就突破了6連和8連的陣地,7連將面臨着被合圍的危險。就在這時,從7連後方的主陣地上,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原來是團長帶着預備隊來支援了。可是龍風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因爲他知道日軍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正如龍風猜測的那樣,日軍的炮兵觀測氣球,發現了正在前來增援的中國軍隊,馬上就把座標發送給了炮兵聯隊,於是,災難就降臨了。無數的中國士兵倒在了炮火之下,龍風親眼看着那衝在最前方的旗手,瞬間就被日軍的炮火撕得粉碎,鮮血和碎肉化作了一片血雨,散落在地上。10月5日傍晚,第10師的陣地全線失守,日軍正在向10師陣地的縱深推進,前鋒已經接近忻口主陣地了。
忻口位於忻縣北50華里,鐵路、公路均經此貫通南北。忻口通道南北口各有一座構築於清代的堡壘,如今南口的堡壘已經改爲了炮兵陣地。而北口的堡壘被緊急加固成了要塞,以藉此來抵禦日軍的進攻。忻口是個居民村落,在村落的南面就是第9軍的軍部。第9軍軍長兼忻口前敵總指揮郝夢齡中將,就在這裡坐陣指揮。郝夢齡接到第10師潰敗的消息後,就變得心急如焚。他把團以上的軍官都召集到了一起,對他們說道:“咱們的戰線太單薄了,如今日軍突破了第10師的防線,前鋒已經到達了忻口關下。”衆人聽他說完就陷入了沉默,他們沒有想到擁有1萬多兵力,而且裝備僅次於德械師的中央軍第10師,居然只在日軍面前支撐了3天就不行了,這也太讓人感到絕望了。郝夢齡察覺到了這種失望和悲觀的情緒,他大聲的鼓勵道:“身爲中國軍人就應當爲國家和民族而流血犧牲,如果連我們這些軍人都不敢去面對日蔻的進攻,那這國家還有希望了嗎?我們還配拿國家的俸祿嗎?我們還有臉穿這身軍裝嗎?”這時,第9軍獨立5旅旅長鄭挺珍站了起來,他朝郝夢齡敬了個軍禮,然後大聲的說道:“報告軍長,我獨立5旅的全體官兵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請軍長下命令吧!”郝夢齡點了點頭,欣慰的說道:“很好,你現在即可率全旅去支援忻口,務必協助162旅守住太原的北大門。”
10月6日清晨,獨立5旅奉命來到忻口增援162旅。中午時分日軍開始了炮擊,把162旅的陣地打得煙塵四起,火光紛飛,162旅的官兵們守在工事裡,等待着日軍步兵的到來。等到炮擊停止了以後,日軍第4師團的步兵們出現在了視野裡。照日軍的進攻態勢來看,板垣徵四郎是想採取中央突破的戰術來,徹底的撕開忻口防線。162旅的官兵們握緊手中的步槍,等待着日軍進入射程。日軍以密集的炮火爲步兵們開路,那一把把刺刀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着噬血的寒光。
那座清代修建的堡壘早已被日軍的炮火炸得破敗不堪,162旅的官兵們只能躲在瓦礫堆後,向日軍發射着復仇的子彈。日軍漸漸的衝進了堡壘裡,162旅的官兵們操起了上好刺刀的步槍,與日軍打起了白刃戰,經過一場血拼,雙方都是傷亡慘重,在堡壘的內外到處都是中日兩軍的屍體。可是日軍並沒有就此罷休,一個衝擊波被打退了,新的衝擊波又緊接着上來了,他們是鐵了心要撕開中國軍隊的防線了。日軍和中國軍隊在這彈丸之地,展開了反覆的爭奪,直到天黑才停止了廝殺。原有5000餘人的162旅,經過一天的戰鬥,已經傷亡過半了。當天夜裡,獨立5旅的官兵們替換下了162旅。
第二天,日軍沒有馬上發起攻擊,而是不斷用重炮轟擊着中國守軍的陣地。在日軍那兇猛的炮火下,獨立5旅的官兵們開始不斷的出現傷亡。獨立5旅的旅部裡,一衆軍官們都在苦苦的勸道:“旅長,向軍部求援吧,弟兄們已經撐不住了!”而鄭挺珍卻堅定的說道:“現在還不到求援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堅持下去,我們這裡的情況軍裡會知道的,到了關鍵的時候,軍長一定會派援軍來的。”就在這時,進來一個滿身灰土的軍官,身後還跟着幾個衛兵。鄭挺珍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軍官,他急切的說道:“軍長,你怎麼到前沿來了?”郝夢齡撣了撣身上的灰土,然後對鄭挺珍說道:“我怎麼就不能來呢?”說完就坐到了椅子上,朝鄭挺珍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說話。鄭挺珍急忙給軍長倒了一杯水,然後恭敬的放到了郝夢齡的面前。外面日軍的炮擊還在肆虐的進行着,旅部的屋頂也在不停的震顫着,房樑上的灰土不斷的掉落下來。郝夢齡喝了口水,然後放下杯子說道:“工事全都毀了,你們還能撐得住嗎?”鄭挺珍堅定的回答道:“我已經命令工兵連趁敵人炮火間歇的時候,抓緊時間搶修公事了。”郝夢齡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做得非常好,對付日本鬼子,我們就得多動腦子,用智慧來彌補裝備上的劣勢。”郝夢齡看了一眼獨立5旅的軍官們,然後接着說道:“援兵是有的,但是非常有限,不能輕易使用,一旦用完了,我們也就沒有底牌了。你們要用最大的努力來堅持,關鍵的時候我會派兵支援你們的。我就說這麼多,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了。”說完他拍了拍鄭挺珍的肩膀,就離開了獨立5旅的旅部。
郝夢齡回到了軍部,他想起了遠在南京的妻子和女兒,就提筆給她們寫了一封家信。他在信中寫道:“餘自武漢出發時,留有遺囑與諸子女等。此次抗戰乃是民族國家生存之最後關頭,吾已抱定犧牲之決心,不能成功即成仁。爲爭取最後之勝利,使中華民族永存世上,故成功不必在我,我先犧牲。我即犧牲後,只要國家存在,諸子教育當然不成問題。別無所念,所念者中華民國及最高領袖而已。爲軍人者,爲國家戰亡,死可謂得其所矣。書與吾妻,以做訣別。扶夫齡字,于山西忻口。”
10月8日,進攻忻口的日軍已增加到了8萬餘人,由日本華北派遣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親自指揮。雖然在兵力上不及中國軍隊,但是日軍武器裝備明顯佔有絕對優勢,況且他們一路從平津殺來氣勢正勝,打頭陣的是素有“鋼軍”之稱的第4師團。板垣徵四郎打算中央突破的計劃未能如願,便又想起了包抄迂迴的戰術。他把目標選定了中國軍隊右翼的晉綏軍陣地,他認爲這些晉綏軍要容易對付一些。等突破了晉綏軍的陣地,便可直插中央軍的背後,將這些直屬於支那政府的軍隊一網打盡。
負責守衛忻口右翼陣地的是晉綏軍楊愛源部,他在遭到第4師團的猛烈進攻後,就急忙向閻錫山發去了求援電報,可是閻錫山在回電中嚴厲的說道:“援兵沒有,擅自丟失陣地者,殺無赦。”楊愛源收到回電後,被閻錫山的命令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嚴令部下們必須堅守陣地,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板垣徵四郎在進攻右翼的晉綏軍時,也派出了部分兵力牽制中央軍。郝夢齡發現了板垣徵四郎的企圖,就嘗試着在忻口的正面發動反擊,讓第4師團不能放開手腳,全力進攻晉綏軍楊愛源部。經過數天的戰鬥,板垣徵四郎並沒有突破晉綏軍的防線,讓他感到異常的鬱悶,他不知道晉綏軍楊愛源部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敢和大日本皇軍正面交鋒了,這簡直是太讓人感到意外了。另外,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也頻頻出手,屢次襲擊他的輜重部隊,讓皇軍部隊遭受了不小的損失。板垣徵四郎決心要放手一搏,他再次打起了中路突破的主意。於是,由第9軍負責防守的中路,便成了戰鬥最激烈的戰場了。
這次,板垣徵四郎拿出了全部的家底,決心徹底擊垮中國軍隊的抵抗意志。10月10日,忻口西北的一個高地被日軍佔領了,這對南懷化陣地是個致命的威脅。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衛立煌,急令中央軍21師務必奪回這個高地。21師經過半天的苦戰,久攻不下。21師師長李仙洲親臨一線陣地督戰,並派自己的衛隊營擔任主攻。衛隊營在21師僅有的幾門火炮的支援下,一鼓作氣的奪回了高地,保證了南懷化側翼的安全。收到喜訊的衛立煌,感到了極其的滿意,他在電話裡向21師全體官兵發出了嘉獎令,以表彰他們所做出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