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裡最隆重的葬禮是塔葬，但只有高僧和活佛以及領主們享受，一般平民和農奴是沒有權利用塔葬的，就是將屍體火花後，放入佛寺的高塔之中，這個塔葬要花費很多金銀的，平民農奴連青稞面都吃不起，哪能用得起這樣的塔葬？我們生病的或者意外死亡的就扔進水裡就算安葬了，叫水葬，一般的爲了自己的靈魂能夠升入天堂，下世能夠投胎的好一些，就用天葬，就是把死人放在山谷裡的平臺上，由天葬師將屍體一塊塊切下來，再呼喚山谷裡的那些禿鷹來吃，以求能夠上天堂，最後剩下來的那些骨頭砸碎了再火化埋了。”多吉說起來頭頭是道，看來我是問對了人了。
“連長，你不知道吧，我有個親戚是天葬師，我小時候那會兒差點要餓死的時候，就是這個住在寺廟裡的親戚救濟我們的，要沒有他，我早就餓死了。”原來多吉小時候命運坎坷，還有這段經歷，怪不得對這個葬禮這麼熟悉，只是我很不明白，自小看多了天葬師的操作，這個多吉的膽子應該不會太小的，但爲什麼就在我們剛剛進到這裡來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令人很無語，至少跟他的名字多吉（金剛）有些不相稱，是不是這些跟他的信仰有關係？
“那你們這裡什麼樣的人死後埋在土裡的？也就是土葬的？”我問多吉道。
“這個土葬是最不好的一種，在我們藏區，只有生前做過壞事和惡事的人是土葬的。”多吉點頭說道。
我聽了多吉這話，腦子裡好像有一樣東西閃現，但很快就又消失得一乾二淨，看着石板下面的洞穴，我對老甘他們說道：“老甘，這裡面現在還進不了人，你估計得擱多長時候，我們才能進去？”
“這個也說不準，地底下的氧氣本來就比地面上少，而且這裡又是高原地帶，氧氣量更少，我們現在不能心急，只能等，每隔幾個小時，用火把試試，直到這些火把的火苗在洞裡能一直燃燒不滅爲止，我估計得要花一兩天時間才成。”老甘說着，“秀才”在旁邊不住的點頭，他看來也是挺贊同老甘的說法。
我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大家就在這裡休息吧，還是老樣子，分成三隊，輪流警戒值班，但我有個建議，這個洞口我覺得還是不夠大，是不是裡面的廢氣散發的比較慢，與其等着，趁着我們現在不困的時候，是不是將這個洞口在擴大一些，那這樣我們下去的時候也順利好辦些？”
“行啊，這沒問題的。”老甘第一個點頭，挖坑這事兒對他來說，不叫事兒，只要現在將地面上的這些大青石板移走，挖大坑那還不是小兒科的事情一樁？
說幹就幹，除了衛生員小蔡和通訊兵小邱他們帶着藏獒“貢布”在大殿門口警戒以外，其餘我們五人馬上就開始將洞口附近的那些青石板給撬掉，移到一邊，老甘和老魏各持一把工兵鏟，將這個洞口挖開挖大，看着翻出來的泥土，我突然發現，這些泥土溼漉漉的，就對旁邊的“秀才”問道：“你看看，這
些泥土溼漉漉的，下面難道有暗河之類？”
“秀才”將一撮泥土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點頭道：“連長你猜得沒錯，這裡的地下肯定有暗河，而且還有埋葬死人的墳墓，看來我們進得的這個地下洞穴不是什麼藏寶洞，而是以前一個藏區惡人的地下墓穴，這個大殿的金銀財寶是陪葬的，或許我們現在拼命挖着的就是這個惡人的地宮？”
“秀才”估計也是瞎猜的，他也就是多看了幾本閒書而已，又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考古學者來着，但他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聽得我雖然心裡面發毛，暗暗的打了一個哆嗦，但還是好奇的繼續問他：“那你以爲，這裡的下面是一個藏區惡人的地下墓穴的話，那我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秀才”一聽我非常欣賞他的分析，覺得很有成就感，急忙便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其中他說的大多數我都聽不太懂，但有一句我還是聽出來了，那就是每個被埋在地底下的，特別是這裡的這位，都想着下世能夠投胎轉世到更好的地方去，那依照這樣的理論，這個地下墓穴的另一端，肯定有個通往外面的出口，以便這裡的這個魂兒能夠重新出去轉世投胎，那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這次正在乾的挖坑，估計有戲，只要能夠出去，那就是花最大最多的氣力也是值得的，說實話現在旁邊堆積如山的那些亮閃閃的金銀財物對我們來說，可真是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我倒是希望這堆東西要是能夠變成食物可有多好。
“哎，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那既然他將這個墳墓選在這裡，爲什麼要選在有地下暗河的地方呢？”我還是有些不理解。
“以前的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夢想着死後也能跟活着一樣的，暗河估計是他們認爲可以迅速抵達天堂的通道，以多吉剛纔所說的判斷，這裡的地底下埋着的這個惡人，肯定也想着要早日上天堂重新轉世投胎的，那修建地下墓穴時候選擇有暗河的地方就不足爲奇了，我看過一些地質方面的閒書，有暗河的地方一般都有出口的，或許就在某條河底下，某個山洞裡，都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暗河的地方，肯定有出口的。”“秀才”越說越興奮，看他那個神情，好像我們已經找到了出去的出口一樣的。
“但願如此，要是果真這樣，那麼我們就可以重新見着太陽了，將這個告訴大夥兒，再堅持幾天，只要我們自己不放棄，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肯定能夠出去的。”我說完以後，感到自己這會兒就像老田一樣了，原來還能幹政工這個事兒呢。
我們挖坑挖了三四個小時，已經將那個洞口擴大了不少，以前是剛剛能夠容一人下去，現在估計兩三人並排下去都沒問題的了，只是老甘又點着破軍服伸下去，剛開始火苗子還能燒着的，但到了地下幾十米深的地方就又熄滅了，估計還得晾一會兒才行，下面的廢氣實在是太多了。
就是這一次的挖坑，細心的老甘發現了這個洞口側壁地有一個個凹進去的深窩，老甘用腳試
了試，就滿意的點頭對我說道：“看來沒錯了，這個洞口下面肯定還有東西，連長你看這裡側壁全是一個個凹進去的深窩，剛好夠半隻腳進去，以前的人就是踩着這些窩窩下去的。”
事情看來有轉機了，我們大傢伙都很高興，因爲有了出去的希望了，雖然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都不曉得，但最起碼有了出去的路子，而且我們這幾個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相信的都是存在的東西，即便下面的暗河和墓穴裡突然出現某種東西，我們手裡有鋼槍和手榴彈，也是不害怕的，況且我們還有七個人外加一隻兇猛無比的藏獒“貢布”呢，不要說這麼一個地下墓穴，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在這裡碰上一隊印度人，也是不虛的，誰怕誰啊？
就這樣，咱們七個人輪流在大殿裡吃東西休息，洞口已經挖開了，就等着裡面的二氧化碳等廢氣消散了，老甘他們已經燒開了熱水，掏出來硬邦邦的壓縮乾糧，伸着脖子嚥下去一些算是一頓飯了，吃完後，倒頭就睡，不一會兒我發現自己已經帶着手下進入了這個挖開的洞穴，裡面的那條暗河果然能夠通向外面，我們好像終於走出了這個地下洞穴，見到了太陽光，但當我們出去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們出去的那個地方跟我們以前的哨所那裡的地勢地貌完全不一樣了，那裡竟然有連綿不絕的樹林，一望無際的全是綠色的樹木，樹木多得連太陽光都照射不透，我感到心裡很是壓抑，壓抑得想喊出來，但心頭就像什麼東西堵住着，一直喊不出來，可難受死了。
“連長，連長，你怎麼了？”朦朧中我突然聽得有人在我耳邊喊着，我急忙睜眼一看，是衛生員小蔡，我當即就醒悟過來：原來他孃的剛纔是個夢啊，現在我們還是在這個堆滿金銀財寶的大殿裡躺着呢，旁邊那堆火堆上的洋盆裡的水正上下翻滾着，一股子熱氣冒出來，壓縮乾糧做的麪糊糊熟了。
老甘看我起來了，急忙過來對我搖搖頭，指着那個洞口道：“還沒完全散去，但已經比昨晚好多了，照這樣的話，我們再在這裡呆一天就能下去了。”
“啊，我原來睡了一晚上了啊？”我覺得剛纔那個夢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但從老甘的話裡聽出來，我原來是躺在這裡整整一個晚上了，兄弟們真不錯，看我睡的香，就沒叫我起來值班，都說患難見真情，我能有這些手下，這輩子算是值得了，即便出不去死在這裡也值得了，但越是想到這裡，我就越覺得必須要帶着他們出去，我好歹有了妻兒，死在這裡也無怨無悔的了，但像“秀才”小蔡小邱老甘他們還沒娶媳婦呢，就這樣死在這個地下洞穴裡，回來上面報一個“失蹤”，連個烈士都沒有，那豈不是太委屈了？
特別是藏族同胞多吉，他纔剛剛過上了幾天好日子，本來是不用跟着我們來的，這次是我邀請他參加行動的，要是也死在這裡的話，那就更對不起他和他的父母家人了，所以無論這樣，我都必須帶着手下兄弟們從這裡走出去，我得有個交代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