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寧拉拉魚泡眼,把他拉到一旁“不用跟他說了,沒用。”
矮個見兩人離開,馬上迎過來問:“怎麼樣?”
昌寧搖搖頭。
“正常。”矮個眯着眼說。
“我再去試試乘務員那邊?”昌寧問。
“不用了。”矮個想了想說:“誰都有誰的難處。”
“他有什麼難處,上着保險,又有這麼多人能作證,大不了。。。”魚泡眼忍不住道“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矮個搖搖頭“沒那麼簡單,我去試試吧,看看他怎麼說。”
昌寧心中一動忙問能不能跟過去,魚泡眼也要跟,魚泡眼點點頭,於是三個人前前後後的向車門那邊走去。
乘務員正靠在門側,她戒備的盯着他們,既而也跟着進了車裡。
車內僅有幾個乘客,他們正在座位上休息。
矮個坐到駕駛座一旁,他拍拍靠背“哥們,哥們。”見司機張開眼,便麻利地遞過一支菸去。
司機擡手拒絕了。
“哥們,你認識孫凱峰不?”矮個提到一人。
“孫凱峰?昂,孫站長。”司機神色戒備的坐直了身子。
“那是我發小。”說着又把煙遞過去“來根,來根。”
司機接了過去,夾在手指間。
矮個點燃了自己的煙,從口中吐出煙霧。“哥們,咱們就這麼一直等下去啊,你剛纔是跟你們站長通的電話嗎?其實咱們心知肚明,這個點了,沒人來就是沒人來了,再等下去就是純粹耗時間了。”
司機似乎要說話,矮個湊過火去給他點了煙,“哥們你先聽我說完,我也知道你要說啥,你看我跟你們站長也熟,也瞭解你們這工作,你聽聽我這理對不,你看啊,這大部分乘客還都沒有走,天就要黑了,你準備讓大家都留在荒郊野外過夜?乘客們的家人朋友聯繫不上他們,不乾着急?哥們,我這可是替你考慮,句句都掏心窩子的話。”
“車上別抽菸了”司機說着示意道“下去抽吧。”
矮個笑了,跟了下去。
兩人下了車,昌寧也要跟過去,魚泡眼扯了扯他,昌寧馬上明白了魚泡眼的言外之意,他們兩個如果跟下去的話,的確會打擾到矮個他們,於是他們兩個留在了車內。
司機兩人慢慢向遠處僻靜處踱去,他們站在路邊的白楊下,口中的菸頭紅點閃又滅。
楊樹下的影子已經拖了長長一片,
傍晚的時候,太陽下落的速度忒別快,用不了多久,天就會完全暗下來,昌寧不禁有些擔憂。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乘務員湊過來問,之前她一直立在旁邊,默默注視着情況的變化,現在司機兩人下了車,她只好向昌寧他們詢問。
昌寧扭頭看看魚泡眼,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魚泡眼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示意昌寧可以告訴她,於是兩人這般那般的把情況向她一五一十的講明瞭。
“我想了想,這辦法會很穩妥。”昌寧補充道。
“你覺得怎麼樣?”魚泡眼向乘務員徵求意見,之前他便有勸服拉攏乘務員的心思,她挺有發言權,似乎連司機也要聽她幾分。
“他那沒意見的話,我這也沒什麼事,你們不用在意我。”乘務員說。
儘管沒有什麼收穫,乘務員的話倒也使昌寧他們安心了幾分。
“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魚泡眼說着,探身向窗外望去。
那邊很快結束,司機和矮個兩個人很快向這邊走來,搞不懂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變化,司機也好,矮個也罷,他們神色如常,從他們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端倪。
司機鑽回車裡,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矮個立在車門口,沒說什麼。
昌寧他們見狀,立刻迎了過去,“怎麼樣了?”昌寧剛剛湊近矮個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令他失望的是,矮個輕輕搖了搖頭,“這小子忒固執,怕出事擔責任也正常,我都找了關係,他還是不肯通融,也沒別的法了。”
“他媽的。”魚泡眼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昌寧冷笑一聲,他撇頭冷冷的望了大巴車一眼,一個人默默向河堤邊走去。
這一刻,他感受到深深的孤獨與失落。
他徑直走到堤邊,在荒草從中蹲下,沒有人追過來,也沒有人來打擾他,他雙臂環膝,任由枯草將他掩蓋。
他捫心自問,這一次真的是他做錯了嗎?他原指望依靠別人可以讓自己少廢些心,但是從別人手中奪來的果實總帶着一股子苦味,他感覺自己陷入泥沼中,四處都是希望,但就是沒辦法前進一步。
他問自己,事到如今自己該怎麼做纔對呢?
他抽出一枝草莖,抽打着腳邊的小石子。
怎麼才能讓那些人都聽自己的話呢?他冥思苦想,如果自己有超越對方數十年的閱歷就好了,如果他能找到對方害怕擔憂的究竟是什麼就好了。
想到自己的懦弱無力,昌寧不禁反思自己十來年的人生是否完全在溫室中度過,所以纔會這樣無知。
昌寧閉上雙眼,他聞到的都是泥土的味道,這令他感覺安全,他似乎感覺自己正坐在車內的座位上,身體脹大了一背,他的思緒融入到了這片土壤中,他的記憶回到最初始的部分,一點點推進。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迷茫的望向四處,他感覺到人已經變少,車外寂靜一片,今天就這樣結束嗎?他站起身來,腳下因爲**走起路來很是痛苦,似乎踩在針尖上,之後,他才發覺許多乘客都返回到了車內。
“我得做點什麼。”昌寧的心中升起一種壓迫感,但又摸不到頭緒,這樣順其自然下去,究竟好嗎?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昌寧總感覺心中不甘。
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換位思考,如果他的身份與司機身份對調,他會害怕什麼?擔憂什麼?會有什麼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