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晉王府,見到了宣穎,才知道姬隨雲上朝未歸。寒尋風也沒多留,見過側王妃星雨就離開了。
離開王府,她帶着殷菲上酒樓去了。
[姑娘,我能不能到處逛逛啊?]馬車停在酒樓前,下了車,殷菲問着主子。
[去吧。]自她手中接過紙傘,寒尋風微微笑着道:[不要逛太久。]
[是。]殷菲拿着傘興沖沖的走了。
讓車伕自由活動,寒尋風獨自一人走進了酒樓。
[姑娘,請進。]夥計見她衣着光鮮,自然不敢怠慢。
[樓上雅座還有位子嗎?]她一邊收着傘一邊問着。
早晨的酒樓,因爲是冬天,所以人不多,再加上這酒樓是京城中最出名的日落西樓,不是一般平常人家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有,姑娘請跟小的來。]夥計在前面領着路。
上了二樓,只有兩臺客人。
隨意選了張桌子坐下,讓夥計送來溫熱着的酒,她一個人自斟自飲。
來到了古代,她什麼也沒學會,這酒卻學會了欣賞。
她淡淡笑着舉杯喝光那溫熱的酒,眼裡帶着壓抑的寂寞。
不知道那些小貓怎麼樣了?弟弟有沒有好好照顧它們?她不見了這麼久,父母還在傷心嗎?
平時忙着,她也不會想起在現代的家人,現在一個人獨處,自然會想的多了。
她望着手中的酒杯,漸漸模糊。
她好想念父母,想念那個有些傲氣但處處讓着自己的雙胞胎弟弟。
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是不是?
她沒有機會回去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晶瑩的淚珠滑出了眼眶,滴在她握住的酒杯裡。
任由淚水一直流,她只緊緊抿住了脣。
[這酒有這麼難喝嗎?]手裡的杯子被人奪走,跟着響起一把男人的嗓音。
是誰?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這纔看清眼前的人。
是龔非凡,換下了朝服,穿着墨綠色袍子的他看來很精神。
[讓你喝出了眼淚。]他喝光那杯有她淚水的酒。
她愣了愣,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皮。
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跟他一點也不熟,今天也是第三次見面。他怎麼拿自己用過的杯子,還喝光了裡面的酒?
好像,古人沒有他這麼厚臉皮的吧?
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她鎮靜的擡起眼皮望向面前的男子:[龔將軍,那是我的杯子。]
聞言,他一愣,跟着笑開了。
這個女子真是奇特,被人看到自己流淚了,反應一點也不嬌羞,只是若無其事的擦淚。
第一次見到她,他就覺得她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樣,這次再見她還是沒有讓自己失望。
[那我還你如何?]他將杯子遞到她面前,眼裡帶着一絲戲謔。
她沒有喝人家口水的習慣,冷淡道:[將軍自己留着用吧。]拿起另一隻杯子,徑自斟酒。
龔非凡微微一笑,把玩着手裡的杯子。
寒尋風靜靜的喝着酒,完全把對面那個男人視爲空氣。
[這酒既然難喝得讓姑娘流淚,又何必再喝?]他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不禁皺起了劍眉,這可不白開水啊。
她擡頭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淡聲道:[這好像跟將軍無關吧?]
冷漠,拒人在千里之外。
他勾起一邊的脣角,拿起溫着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姑娘堅持,在下就捨命陪君子吧。]
他看到她眼底那抹被極力掩飾的寂寞,不覺有些憐惜。
看着那張線條分明的臉,她怔了怔,他看出什麼了嗎?
跟着徑自搖頭,舉起杯子幹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低低唸完,她悽然一笑。
聽罷,他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唸詩,那笑卻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被微微一刺,有點痛。
[這一杯,尋風敬將軍的。]她對他舉起了杯子,
他有些好奇,[敬我什麼?]
她微微一笑,竟有些嬌媚,看得他又是一怔,[敬將軍當日的慷慨贈銀,使得尋風可以活命。]
他笑了笑打趣道:[那是掩口費呢。]
她笑,[尋風先飲爲敬。]喝完將杯子來個杯低朝天。
[好。]說罷,他將酒乾了,接着也將杯低朝天。
沒多久,殷菲就回來了。
[姑娘。]丫頭走到她身邊。
她擡頭望去,[回來了。]
殷菲點點頭,奇怪的看了龔非凡一眼,[我剛纔遇到晉王爺了。]姑娘怎麼認識龔將軍?
[大哥?]寒尋風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看面前的龔非凡,也知道已經下朝了。
殷菲點頭,[晉王爺讓我給姑娘帶話。]
[什麼話?]
她看了看龔非凡,小臉上露出一絲爲難。
寒尋風在心裡微微一嘆,連這個小丫頭都知道其中的利害,[無妨。]她淡淡說着。
[晉王爺讓姑娘到睿王府走一趟。]
睿王府嗎?
[我知道了。]她站了起來,肯定是睿璇出了什麼事吧。[現在就去吧。]
殷菲點頭,跑下樓去付帳了。
[龔將軍,尋風告辭了。]她看了一眼這個男子,平聲道。
[寒姑娘請便。]他微微擡手。
她轉身下樓,感覺到身後的注視。
望着那遠去的背影,他拿起酒壺斟酒。先是晉王,現在是睿王,這個女子真的不能小看。
到了睿王府,她才知道睿璇的身體情況不怎麼明朗。
看着那個臥牀的男子,她只能在心裡嘆氣,無法好好休養身子怎麼會好?
[王爺好好休息,不要過分操勞。]她淡淡說着放開把脈的手。
睿璇看着這個女子,想來快一個月沒有見到她了,還是老樣子,只是今天見面她臉上沒有以往的明朗笑容。
她有心事嗎?
[怎麼樣?]姬隨雲邁進來。
寒尋風站了起來,[沒事,方子我就不開了,按照上次的繼續服用就行。吃食方面也得當心些,燥熱寒體之物不要食用。]
姬隨雲點頭。
[讓睿王爺好好休息吧,入冬了,他的身體不適合過分操勞。]她淡淡說着。
聞言,他微微皺眉。
[睿王爺的身子需要慢慢養,我知道他要安心休養是不容易。]她嘆氣,[大哥,我知道你們都不容易。]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麻煩你走這一趟了。]
她淡淡一笑,[我也剛好進城了,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我去吩咐總管,你在這陪睿璇吧。]說罷,他轉身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的簾紗後,她無奈一笑。
[尋風近來好嗎?]睿璇打破沉默。
她轉身望過去,輕輕笑了一下,[託六王爺的福,尋風一切安好。]
他輕輕嘆氣,[尋風,我們說話非得這麼客氣嗎?]
微微愣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選擇了沉默。
見她不說話,他長長嘆了口氣。
[六王爺好生休息吧,尋風告退了。]沒等他回答,她就離開了。
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
室外,雨水隨着冷風飛舞。
和殷菲離開睿王府,寒尋風吩咐車伕直接往城外走。
回到哈佛學院,殷離和姬稟泉正好來交罰抄的[三字經]。
寒尋風檢查了一遍,確定他們沒有找槍手,全是出自他們自己之手。沒有訓話,就放過他們了。
下午,她站在走廊下仰頭望着灰灰的天空。
[小心着涼。]殷離將火紅的披風給她披上。
她轉頭看向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陪我坐坐。]
他依言在她身邊坐下,學着她那樣仰頭望着天。
[你說,天有多高?]她問了個很幼稚的問題。
他一愣,眼裡閃過一抹迷惘,[很高,高到我們摸不到。]
彎起嘴角,她伸出手,[果然很高,我摸不到。]
看着她這稚氣的動作,他露出一根淺淺的微笑,[這天看來離我們很近,其實遠得窮盡我們一生的心力也觸摸不到。]
聞言,她收回了手。
[給你講個故事。]
[嗯。]
[從前有個人,叫做夸父。他想要將太陽永遠留住,可要留住太陽呢,就先要捉住太陽。於是,他開始了追日。]
夸父追日,窮盡他一生的心力也沒有追到。
見她沒有繼續說,他輕輕問:[後來呢?]
[後來,]她笑了笑,望着灰灰的天空,[他沒有追到,自己死了。]
他沒有說話,只覺得她說這個故事不是單是一個故事那麼簡單。
[就好像我,就算窮盡今生的心力,也回不了家。]她哽咽着道。
[姑娘。]他愣了一下。
咬了咬脣,她提醒自己要堅強,不能哭。
伸出手,他猶豫了一會,最後鼓起勇氣搭上她的肩。
她愣了一下,跟着靠在他胸前,[借靠一下。]
他愕然隨即淡淡的笑了,[不客氣。]手,將她的肩摟得更緊,想要給她溫暖。
聽着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那顆不安與傍惶的心安靜了下來。
他們這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誰也沒說話,直到殷菲送來晚飯。
殷離猛然發現,自己對她做出了超越主僕的事情:居然摟着她一整個下午。
這,這絕對是錯誤。
可是,她那麼的孤獨無助,他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啊。
接下來的日子,她也是忙。
文夫子,她都與他們溝通過了,再來就是武夫子了。
因爲是姬隨雲派來的人,又知道她是晉王的義妹,這些人到沒有故意爲難她。
至於姬稟泉,她有好好教導着。
上午,讓他跟殷離練武,當然是去校場了。下午,她讓他去整理藏書閣---是哈佛學院的圖書館。過十萬冊的書,夠他整理了。
小子學聰明瞭,不會面對面的跟她擡扛,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姬隨雲來看他,父子二人聊了半個時辰,身爲父親的也覺得他改變不少。
可是,寒尋風還是覺得不夠,這個小子對待那些小乞丐與夫子們,雖然不是盛氣凌人,但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所以,她決定繼續教導下去。
殷菲總是笑嘻嘻跟在一旁看,小王爺一輩子的英名就這麼被毀了,每次面對她的笑臉總是尷尬不已,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都被看去了。
殷離呢,話還是原來的那麼少,沒什麼改變。
忙着,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十二月中旬,姬隨雲讓人送來一塊大石碑,寒尋風讓人將着立於學院半里外。上面那四個大字,明顯告訴路過的人,這兒是哈佛學院的地界。
校服也做好了,課桌椅子也陸續送來,一切都準備就緒,待過了年就可以開學了。
至於參加學校剪綵的人,寒尋風知道要請到皇帝是不可能的,姬隨雲肯定會來。睿璇也可以,還自動請纓了,只是他身體不好,被她拒絕了。
原長夜也要來湊熱鬧,她准許了。
積雪已經有半個人那麼高了,很快也到了年關。
忙着,她也忘了那一天對龔非凡對飲的情形。
而且,身邊還有個把她照顧得幾乎是無微不至的殷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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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俺不爽了,就不堅持每天更新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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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六,一快樂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那就夏天快樂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