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事的坐在車上。修然把車開得很慢。好半天,他才說出一句話,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
“昨晚沒怎麼睡好吧?”修然問。
“嗯!”雨寒點點頭。
“你今天怎麼了?與你說話,你總是簡明扼要,“嗯”字了事。餓得沒有力氣說話了嗎?走,趕快找個地方吃飯去。以免把我家裡的餓着了。”李修然想幽默點,打破車裡讓人難受的沉靜,故意這樣說。
可是,雨寒卻沒有笑,她只平靜地說:“隨便吧,反正我不餓。修然,我此刻只想回去。”
“回哪裡呀?咱們可剛從家門出來。怎麼?戀家了。要不,就不要去工作了,待在家裡,我養你。”修然騰出一隻手,親暱地摸摸雨寒的頭說。
“我年紀輕輕的,幹嘛要你養?好好把你老媽照顧好吧。”雨寒說。
“那當然,老媽肯定要養,媳婦兒我照樣養。只要你願意。”
“嗯,等我哪天願意了,就讓你養。”雨寒不想讓修然看出她的心思,勉強撐着說。
“對了,我不僅要養你,還要養一大堆兒子、女子。呵呵,到時我們家就其樂融融、人丁興旺了。你說呢?媳婦兒。”
雨寒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笑笑。
車在一家米粉店面前停了下來。雨寒最愛吃這家的米粉,因爲牌子就是“四川米粉”。這家米粉的味道,總是讓雨寒流連忘返。所以,只要是外出吃早餐,李修然都會帶雨寒在這裡吃。
兩人下了車,米粉店裡已經坐滿了人,生意太好,好多人都端着碗站着吃。李修然好不容易找了個位置,他爲雨寒和自己倒了碗豆漿,就排隊等米粉了。
雨寒看着修然的背影,不覺心裡酸澀,過了今天,她和他就是路人了。修然,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可是,太多的現實擱淺在我們面前,我們終歸跨不過去,我不願意因爲我,而讓你母子把關係弄僵;我不願意因爲我,而讓你成爲磨心,夾在中間,做人兩難;此生,我們註定各自生活在彼岸。
想到這裡,雨寒不由想起“彼岸花的傳說”,想到那句“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想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就眼淚紛飛。她怕修然轉身看見,就悄然轉身,用紙巾揩乾自己的眼淚。她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她拼命讓自己想一些美好的東西,避免自己滾滾淚流。
修然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把一碗熱氣騰騰的肥腸米粉端到雨寒面前,他又轉身去端自己的牛肉米粉。
以往,米粉一端到桌上,雨寒的味蕾就被其吸引,一點也不淑女的吃起來。今天,這碗冒着熱氣、頂着香蔥和芫荽,浮着紅油的米粉,卻一點也沒有勾起她的食慾。她怕修然看出異樣,就學以往一樣吃起來。可是,香氣四溢的米粉,今天在她的嘴裡,卻如同嚼蠟。修然興致勃勃的端來牛肉米粉,他學往常一樣,把自己碗裡的牛肉丁撥給雨寒,雨寒沒有像往常一樣,又返回給他一些牛肉丁和肥腸圈。只是默默的吃着。
“要不要再添加一份肥腸?”修然問雨寒。因爲,以前,雨寒吃米粉時,興致來了,就會讓老闆給自己添一份肥腸。
雨寒沒有說話,她只是搖搖頭,她把頭埋得有點低,自顧的吃着。因爲,她此刻害怕自己開口說話,
只要一說話,修然就能聽見她的話中帶着哭音。
走出米粉店,直覺告訴李修然,雨寒今天心裡裝着什麼事情。他轉而一想,或許是因爲林芳就要離開了,所以,她才這樣。
車上,李修然輕輕拍了拍雨寒的肩膀說:“回家好好休息,晚上如果有空,我來接你。”
穆雨寒深情地看了一眼李修然,眼波里流轉着依戀和不捨。那眼神,讓李修然怦然心動,他動情的在雨寒的額角上親吻了一下。然後,才放她下車。
雨寒向她揮揮手,看着他的車離去後,淚終於奔涌了出來。
回到家中,穆雨寒徑直到了自己的寢室,她疲倦的癱倒在牀上,好想一睡了之,忘卻塵世的紛紛擾擾。然而,卻總是睡不着覺。這時,她就開始想如何才能激怒李修然,讓他不再搭理自己,永遠的離開。
雨寒想,要麼自己先回老家,過一陣子再說。可想到還沒有湊夠30萬,她又一聲長嘆,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而且,她認爲,只有這樣,最可行。
夜,又鋪開了它黑色的羽翼,帝都璀璨的燈火,讓夜格外生動和美麗。到處五顏六色,流金溢彩,這是一座不夜城市。藍月亮一束一束的鐳射燈光,打照在穆雨寒身上,讓她像夜的精靈、又像月光女神。
她今晚沒有以往的矜持,居然在那些男人堆裡俏笑嫣然。媽咪把她帶進816包廂,那些客人裡,有修然經常聯繫的朋友和一些合作客戶。雨寒見有修然的朋友,還有幾張熟面孔,她彷彿更激動了。平常的羞澀和矜持今晚蕩然無存,她彷彿就是一個風塵中的吸金女,只要那些人給錢,她都兩眼放光。那狐媚妖態,與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一個衣冠楚楚、40歲上下的老闆,上下打量着雨寒完美的曲線,眼裡放射出貪婪之光,彷彿要一口把雨寒吃了。
雨寒今晚怪異,要是以前,看到這樣的眼神,她的眉眼裡會發出一種讓人不可侵犯的光澤,可是,今晚,她的眼光卻是那樣妖媚。彷彿是在主動誘惑商人帶她出臺。商人見狀,不停的給她灌酒,她也不躲不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商人把手摸在了她的後背上,她也不管不顧,反倒媚眼電射。
修然的朋友看到這裡,心裡不由爲修然感到憤憤不平。他覺得,雨寒以前是在裝,今晚修然不在,才表現出本來面目。他急忙給修然打了個電話。
“修然,你在哪裡?”
“在家裡。怎麼?有事情啊?”修然問。
“你快來藍月亮,你家那位今晚可大出風頭,與我們一個新客戶就差拜堂了。我怕你吃虧,才告訴你。你若晚來了,估計人家都要出臺了。風月場合的女人就這樣,你小子被豬油蒙了眼,還以爲她是人間仙子,冰清玉潔。”
修然接到電話,臉上突然出現一種扭曲的神色,他抓起一件衣服就向外衝。
“修然,你去那裡?今晚好好呆在家裡,否則,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修然母親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又要去接那狐狸精。修然,我告訴你,以後這妖精要是踏進這家門,我就立刻死給你看。”
“媽——你,你這是何必呢?”修然難過頹唐的問。
“什麼樣的姑娘你不去,要去娶一個陪酒女。李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同意。修然,
你要是今晚踏出這個家門半步,我就不再是你媽。今後,你是你,我是我。我的死活不要你管。”說完,修然母親撕心裂肺的痛苦起來。邊哭邊說:“我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啊,兔崽子!”
修然看着母親那樣,他知道母親剛烈的性格,是個能說到做到的人。他只好長嘆一聲,面容悽苦的坐在客廳裡。心卻被凌遲了一般,股股作疼。
藍月亮裡,雨寒已經喝得一塌糊塗,但是,她的心裡,此刻卻無比的清醒。當商人提出讓她今晚出臺時,她裝着酒醉,媚惑的拍拍商人,讓那商人心花怒放,心旌動盪。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商人攔腰摟住她,把她帶了出去。
修然的朋友和一些平時的客戶只好傻眼見他們離去。誰也不敢開罪這個商人,他也是帝都紅極一時的人物。
走出藍月亮,穆雨寒就思量着怎樣脫身。她不好在藍月亮附近與商人起爭執,只好與商人上了車。
剛上車,那商人就對司機說:“直接去我的私人別墅。”
雨寒此刻心裡已經非常緊張,她悄悄的想打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商人已經看見她的小伎倆,卻裝着不知道。假裝閉眼養神。因爲,在這車上,雨寒已經是“籠中之鳥”。
車七轉八拐的進入了一個高檔別墅區,雨寒的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可又不知道如何脫身。她頹然的閉上眼,想怎樣才能掏出魔掌。
一下車,中年人就像老鷹叼小雞般,把雨寒架進屋裡。雨寒不由嗦嗦發抖。
那老闆看見雨寒這樣,嘿嘿一笑說:“怎麼剛纔在酒吧的狐媚樣子沒有了。”說完,就去扯雨寒的衣服。
雨寒死死的用雙手護住自己。
“怎麼?怕了?我說你還是痛快點,否則,惹怒了我,沒有你的好果子吃。既然出了臺,就得守規矩。你們媽咪應該教過你們吧?”
“老闆,對不起!我是從來沒有出過臺的。我不知道該怎樣給你解釋,總之,我錯了……”
“對不起,錯了,就能解決嗎?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說完,商人就往雨寒身上撲。
穆雨寒左躲右閃,被那商人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說:“你給我放老實點!”
雨寒急中生智的說:“我是汪雨澤的女人,他的女人你也敢碰嗎?”
穆雨寒也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中,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潛意識裡,說出汪雨澤的大名,或許會挽救自己。因爲這京城,凡是在商業圈混的,基本無人不知道汪氏集團的“少東家”——汪雨澤。
果然,穆雨寒剛報出“汪雨澤”的大名,那個老闆氣焰頓時減少了一半。他疑惑地說:“你果真是汪雨澤的女人?”
穆雨寒見他這樣,果斷地點了點頭。
“小妮子,我這裡就有汪雨澤的電話,我馬上電話他,如果不是,哼哼,敢耍我,我要你生不如死!”那商人發狠地說。
電話接通,商人說:“雨澤,此刻在哪裡逍遙?”
汪雨澤此刻正在家中被母親和歐陽冰焰纏着不得脫身,電話來得及時,正中他下懷。他沒有問對方是誰,拿起自己的衣服,邊朝外邊走,邊接聽着電話,然後回頭對他媽和冰焰說:“朋友約我有事情,我先出去了。”
說完,風一樣的走到車庫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