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計劃，此番前往蘭若寺降妖除鬼，張懷玉也是要跟着過來的。
可他自從到了南疆以後，就始終在擺弄着傳音法寶……
今兒早晨，
正當大家要出行之前，也不知道是哪個浪蹄子給他發了條信息。
玉總頓時就從牀上跳起來，提起褲子就往外面衝，差點連衣服都忘穿了。
哪怕許仙跟他說蘭若寺有漂亮女鬼，都沒攔住張懷玉線下約見網友的勁頭。
就醬，
玉總在說了聲古德拜以後，就正式和他們分道揚鑣，一路向西。
而許仙看到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大概也知道了些什麼。
對此，
他只能由衷的祈禱一番，希望小天師不要再次上當受騙，慘遭失身。
畢竟像玉總這樣有錢又好欺負的男孩子，這年頭已經很少了……
許書生當真有些於心不忍。
嗯，
他就很想對那些漂亮的女魔頭說一聲。
玉總被騙的次數太多了，其幼小的心靈已經遭不住了。
你們……可以衝我來。
本書生頂得住啊。
“老許，你瞎琢磨啥呢，咱們該上路了。”海空把書筐丟給他。
許仙一把接住，將其背上，才吧嗒吧嗒嘴說道：“我這不是在給玉總祈禱嘛，希望他此行能順利一點。”
燕長空瞥了眼兩者，他現在對着兩個年輕人言語，那是一個字都不信。
尤其這兩人的打扮。
簡直就尼瑪離譜。
海空的妖僧形象變了，直接裝成僞裝成一個單純可愛小和尚。
至於那個姓許就跟不用說了，背上書筐以後，那就是天生的英俊小書生。
很顯然，
這倆人心知肚明。
他們知道南疆缺少什麼職業。
和尚、書生。
那對蘭若寺的諸多女鬼來說，兩者還真就有點制服誘惑的感覺。
一時之間，
燕長空無言以對，只是擡頭看了眼太陽，沉聲道：“開拔。”
…………
郭北縣十里坡蘭若寺的山路很難走。
因爲南疆常年下雨的緣故，這些山間小路始終都又溼又滑又潤，好在大家都有修爲在身，再難走的崎嶇小路也都不在話下。
唯獨那些隨風搖擺的枝葉，宛如鬼怪的手臂一般，再加上呼嘯的風聲，多少讓人會有些不安。
一路山，他們還碰到了某些靠山吃飯的百姓。
可僅僅通過眼神的對視，許仙就發現這羣傢伙有着趁火打劫的習慣，遠不如大梁的山野村民淳樸。
但當他們看到燕長空以後，卻紛紛選擇退避，不敢招惹。
很顯然，燕長空在郭北縣住了很久，而他那降妖除魔的手段，估計也是衆所周知。
甚至他此番再次前往蘭若寺。
衆多百姓也都明白，他又打算對那頭樹妖動手了。
唯獨讓他們摸不着頭腦的就是，燕長空這回怎麼帶了兩個拖油瓶？
泥濘的山林中。
許仙裝模作樣的擦了擦汗水，傳音道：“修煉界傳聞你是天人境之下最強的極道劍修，那個樹妖姥姥到底有多強，才能讓你也困在這裡？”
他猜測燕長空住在郭北縣是有原因的……
應該就是在害怕那個不知死活的樹妖姥姥，突然對相隔不遠的百姓們大開殺戒。
而燕長空則瞥了眼他：“你一劍能斷山嗎？”
“能。”許書生認真的點點頭。
“那你一劍能清空數十里的土地，並深入地下數十米嗎？”
“……”許仙抽了抽嘴，沒試過，不知道，但分身肯定做不到。
燕長空嘆了口氣，又道：“那樹妖姥姥原本就是蘭若寺的護寺佛樹，蘭若寺敢從凡間界搬到這裡，原本依靠的就是那佛樹……
可你們來到南疆以後，應該能察覺到某些不對勁吧？”
許仙和海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如果說尋常人察覺不到，但對於他們這種陸地神仙來講。
南疆的空氣之中，近乎到處都充滿了魔氣。
普通人不會修煉，平常的呼吸之間，興許會吸入一丟丟的魔氣，但也需要常年的積累，纔會導致人性情大變。
這也是南疆老百姓，爲何如此民風淳樸的緣故之一。
可修士就不同了，他們只要吐納靈氣，就會吸入更多的魔氣。
長此以往，
若是沒有相應的手段將體內魔氣驅除，自己早晚會墜入魔道之中，要不然就會誕生心魔。
普通人吸收魔氣，最多就是變成壞人、惡人。
但修士吸收魔氣，卻有着成爲魔頭的機會，從而形成更大的危害。
許仙若有所思，疑惑道：“話說那些魔氣到底是從哪來的？”
燕長空指了指衆人的腳底下，繼續道：“自從封神之戰以後，這裡地脈出現了問題，大地深處隱藏着很多的魔氣，我也說不清楚魔氣的源頭在哪。
而蘭若寺那顆佛樹，原本金光普照，其樹杆表面甚至都能浮現出各種佛門經文……
不少僧人、普通人遭到魔氣感染以後，甚至都能借助佛樹的佛光，來將體內的魔氣驅除……”
“可佛樹紮根地脈吸取靈力，再加上爲僧人、百姓驅除魔氣的時候，同樣也吸收了不少魔氣。
而整整五百年的吸收，讓它變得似佛似妖，又極爲強大。
蘭若寺的和尚們在南疆斬妖除魔數百年，雖說隕落了不少高僧。
但當他們發現佛樹也出現變化以後，再加上佛樹產生靈智，都會僞裝的情況以後，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就只能在周遭用舍利子立下困妖陣，隨後再想着幫佛樹驅除魔氣。”
說到這裡，
海空心中多少生出一些傷感，忍不住追問道：“阿彌陀佛，可是在蘭若寺的高僧們，在爲佛樹驅除魔氣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對……”燕長空嘆了口氣：“那天整整有數百名高僧聯手，想要爲佛樹驅除魔氣。
可那佛樹卻很擅長僞裝，他一直裝作想被驅除魔氣的樣子。
但在諸多高僧最爲虛弱的關鍵時候，他卻選擇化爲妖樹，更以一己之力，將那數百名高僧全部擊殺，還把很多高僧吸成了人幹……”
許仙抽了抽嘴角，他本以爲樹妖姥姥就是個弟弟，隨手都能把它給秒了。
但版本不對勁…
有些魔改過頭了啊。
先是千年佛樹，又是千年樹妖，再加上吸收了諸多高僧的靈力……
好傢伙，若不是困仙鎮還在，那樹妖早就能脫離束縛，化爲南疆頂級大妖了吧？
而海空作爲佛門中人，察覺到燕長空的講述極爲詳細，便滿是疑惑的問道：“燕前輩，這些事情修煉界從未有過傳聞，敢問前輩是從哪知道的？
還有蘭若寺的高僧若是都被殺了，但那種用舍利子佈置出的困仙鎮，其實我也是會的。
可足足五百年的時間，應該擋不住那顆樹妖脫困吧？”
燕長空頗爲詫異的瞥了眼小和尚，感慨道：“倒是我說錯了，蘭若寺還剩下一位高僧……”
“他也西去了嗎？”海空愣了愣。
“沒有……那位前輩就在那！”燕長空神色複雜的伸手指去。
那是一棵參天大樹。
四周瀰漫着無法想象的妖氣。
許仙和海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就是那顆妖樹。
然而，
他們不僅看到了那顆妖樹，當他們穿過草叢以後，還瞧見一位被樹藤困在樹幹上的枯骨……
是的，
從遠處望去，那就是一具快要融入妖樹體內的枯骨，兩者已然難解難分。
可仔細看過去……
那明明是位皮包骨的老和尚。
他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是瞎的，他的四肢是斷的，他那乾枯的皮膚上都已經長出了枯草，頭頂更有着不少鳥糞，但他的嘴脣還在動……
看到這一幕，
海空那顆大大咧咧的心，直接就破防了，眼睛瞬間就紅了。
因爲那位高僧還活着啊！
他還在念着《地藏王菩薩本願經》。
他在爲同門師兄弟洗脫業障，他在爲曾經的佛樹洗脫業障，他在爲蘭若寺周遭的百姓洗脫業障。
怪不得……
怪不得這顆樹妖無法脫困，怪不得燕長空也留在了這裡……
許仙看在眼裡，他很難相信這位得道高僧，到底有着何等的毅力，讓他以這幅模樣整整堅持了五百年。
他也總算明白了。
燕長空留在這裡的原因，就是擔下了那位高僧的遺願。
他要在那位高僧逝去以後，同樣長住在蘭若寺，與那位想要脫困的樹妖姥姥，世世代代的僵持到一起。
雖說那位高僧還未西去……
興許還能堅持個幾年……
但人的意志是有極限的，那位高僧既然留下了遺言，也代表他知道自己無法在堅持太久了。
甚至可能不到一兩天，那位高僧就會逝去。
至於爲何不殺？
如燕長空所說，那樹妖的根系遍佈方圓數十里，主根藏於地下深處，只要無法一次性將其斬盡殺絕，並斷掉他的主根……
那用神通劍術破壞了周遭的地形地勢，困仙鎮稍有損壞，那樹妖必然會遁地而走，立刻脫困。
“來……”
滄桑的聲音傳入耳中。
燕長空對兩人點點頭，三者同時走過去。
海空比誰都要激動，他連忙拿出水袋，又想掏出乾糧，結果掏了半天，全特麼是肉乾。
海空直接哭出聲了，哽咽道：“大師，大師你渴嘛，要不要喝點水啊？”
如同枯骨的老和尚無法表達任何表情，他更沒辦法出聲，他只是笑着傳音道：“區區一些肉食罷了，何必做出女兒家的姿態，貧僧看到了又何妨，佛祖都不會在乎。”
“至於水……貧僧倒是很久沒喝過了，你往我嘴裡倒點也可以。”
“好嘞，大師我慢慢倒，你也慢點喝……”海空連忙解開水袋，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在老和尚的嘴邊，慢慢的往下倒。
然而，
他這纔看見，原來老和尚的舌頭也沒了，他除了能稍微動一下乾癟的嘴脣以外，很多水流着流着，就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滑落。
看到這裡。
燕長空懷中抱劍，面無表情。
許仙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唯獨海空一遍擦着眼淚，一遍幫老和尚擦着嘴角。
“夠了，嚐嚐味就行了……”
海空將水袋收起，心說您那還能嚐到水的滋味，明明就是想讓我儘儘孝心罷了。
“燕長空……你早年就找過不少幫手，你不會以爲藉助這兩晚輩的本事，就能除了那樹妖吧？”老和尚被綁在樹上，一動不動，嘴角念着經文的時候，用着秘法進行傳音道。
“前輩，原本是有三個晚輩的……”燕長空抽了抽嘴角，他曾經最多找過兩個地仙來幫忙，險些就做到了。
本以爲這次有三個，結果事到臨頭卻跑了一個。
“唉，這樹妖又變強了，已經不像前些年那麼好對付的了，你們還是回去吧……
你們還年輕，遠沒有燕長空老道，真要惹怒那樹妖的時候，一個不慎就會沒了小命。
不如回去練上一些歲月，再回來幫助燕長空解決這樹妖。”老和尚嘆了口氣，給衆人傳音道。
“大師，大師你要相信我們啊，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許仙啊……”海空連忙出言道。
“許仙？就他這點靈力的分身……一百個都不行。”老和尚在心中搖搖頭。
“一百尊都不行？”海空倒吸一口冷氣。
許仙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問道：“大師的意思是，這樹妖的本事，很難用分身來解決吧？”
“對，這樹妖看似僅有地仙巔峰的本事，可他紮根此地上千年，前段日子又魔功大成，可以藉助他的諸多根系，將困仙鎮內的土地全部化爲他的領域……
至此，他已然擁有真正天人境的實力，尋常地仙的攻勢對他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更何況只要有着足夠的靈力，他還能不斷復原傷勢，你們如何打？”老和尚言語之間有些感慨。
若是早兩年，樹妖沒將此地化爲領域，那還一切好說。
可現在嘛。
想要擊殺樹妖的機會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難了。
許仙眯了眯眼睛，挑眉道：“敢問大師，這樹妖還有什麼弱點？”
老和尚沉思兩秒鐘：“他白天喜歡睡覺算弱點嘛，可只要稍微出現異動，他就會被驚醒。”
“算。”許仙眯了眯眼睛，當即道：“還請大師在堅持幾天……千萬不要死，我找到剋制他的辦法了。”
“什麼？”衆人心中一驚。
許仙挑了挑眉：“用魔法來戰勝魔法。”
“？？？”X3
大哥，
啥意思啊？
你說明白點啊。
魔法是啥？
啥修煉體系啊，你這小書生怎麼還當起你最討厭的謎語人了呢？
果然，屠龍者終將成爲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