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會這時也聽到了一種沉悶至極的聲音,的確是大規模的部隊,而且是騎兵馬蹄聲。
突然間,葛大會感覺到自己快要尿了。儘管說自己已經躲在了隊伍的當中,而且是偏後的位置。雖然說身邊依舊是那麼多人在簇擁着自己,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其他人碰碰的心跳聲,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跟他講話,都在緊張的看着前方。
這是一個膽怯的人在重大場合面前經常出現的那種尿失禁狀況。屬於非常正常的自然生理現象。就像很多人在嚴刑拷打面前,爲什麼會屈服,其實更多的東西不僅僅是心態,生理上都會有很多地方適應不了。
不知道現在的情形有多緊張。數千人的隊伍裡面居然沒有一點點聲音,每個人都在急促的開始整隊收拾行裝。每個人的牙關都咬得緊緊的,眼神都是非常的緊張。
其實已經奔跑了半個時辰,拼殺了這麼久時間,每一個人都覺得非常的疲倦,但是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必須要屏住呼吸,準備戰鬥。這就是冷兵器時代戰場的殘酷性,因爲面對你的沒有選擇。除了生就是死!
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之下,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着那場廝殺的到來,這種掙錢的寧靜是最讓人恐怖的,因爲這個氛圍裡面充滿了內心的各種情緒在其中。葛大會這個時候感覺到的並不是什麼,衝動起來想要去殺人,而是不停的緊張的尿意。他的想法就是要遠遠的躲開,前面那麼激動的要衝出來廝殺,現在就想着要怎麼跑回去。
這種寧靜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看見小山坡那個地方出現了旗幟,人影。然後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鋪天蓋地!
葛大會站的位置稍微高一點,所以整體的情形看得比較清楚。越看得清楚,他第一反應就是要跑。因爲他發現以前所有的情報估計都有問題,這過來的人嘛,至少是兩萬的重騎兵,天啊!真的是兩萬的重騎兵啊。
因爲可以明顯的可以看到這些騎兵全部都是黑幽幽的鐵甲,按照五百人的方陣,一個個方陣列隊開來。這隨便數一數就是幾十個方陣。
不僅僅人速度,而且這些方陣的鐵甲騎兵全部都是高頭大馬,馬匹明顯的比自己這邊的禁衛軍的馬還要高大。這些士兵的個子也比自己這邊的要高大威猛。這麼多人,黑壓壓的怪,居然沒有一點點聲音,除了馬蹄聲,不停的有馬打響鼻的聲音之外,居然沒有一點點人的聲音,那是一種多麼恐怖的陣容和軍紀啊。
然後就看着對方準備開始加速,開始緩步的起跑。這個時候葛大會突然間發現對方的馬盔甲,上面的裝備居然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我的天哪,居然對方的馬匹裝備上,有兩把刀,尖銳的刀!
就這樣橫綁住在馬鞍上,我的天哪!那也就是說,只要靠近對方的嘛,很有可能就會被這兩把突出的刀給扎傷。難怪對方的隊伍之間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簡直是太卑鄙了,怎麼有這樣的做法?怎麼還有哪一個隊伍跟他來PK?因爲你即使躲過了上面的刀,也很難躲過馬鞍上,自然而然橫過來的刀。這種刀最大的威脅力都不是對人還是對馬,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是這種刀扎過來的時候,可能馬肚子都會被劃開。
葛大會現在的尿意越來越深了,因爲他現在發現已經根本就憋不住了。遠遠的,可以看得見墨輕友高大的背影在前方。但是這個時候他感覺不到一點點支撐,那就是感覺到腿疼,卻不停的想要抖起來,就這個時候的尿意,實在是憋不住了。
其實,前方的墨輕友心情和他完全一樣。只是他能夠更好的控制住自己,沒有表現出怯懦與緊張。在一看到對方隊伍開始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已經被帶入了陷阱當中。
這次已經完全不可能逃跑了,因爲對方所展示出來的實力遠遠不是自己這次隊伍所能夠抗衡,特別是那支隊伍所表現出來的殺氣騰騰,那種堅決的殺意,也不是自己這支隊伍所具有的。
兩軍對壘衝鋒的時候,特別是重騎兵隊,不可能把屁股朝向對方。因爲整隊重騎兵的調轉馬頭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你如果把自己的後背留給對方,那不就等於是找死。
可以毫無疑問的想到自己的這支隊伍已經絕不可能倖存。現在就是自己把這條命交給葛榮家族的時候到了,反正自己已經享受過各種各樣的榮華富貴,什麼財富,什麼女人,沒有見過。以前自己從來不敢想的女人自己都已經上了,也沒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反正本來自己就是一個浪子,能夠有現在這個位置算是不錯了。
墨輕友凝視着前方,開始大聲的喊道:“準備開始啓動!”兩軍對壘,特別是重騎兵的對抗必須要讓馬跑上一個速度。然後在這個時候雙方纔可以憑藉的速度,把力量發揮到極大值,會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身後的騎兵也都開始勒緊馬繩,準備開跑。這些兄弟們都是跟隨着自己已經廝殺了多年的人。每一個號令,自己的每一個動作身邊的這些將領和親信都知道意味着什麼。
就在這個時刻,又聽到了一個最不好的消息。一個衛兵跑了上來,單膝跪地:“太子殿下跑了,太子殿下跑了。”
這真的是晴天霹靂。
我墨輕友是爲誰辛苦爲誰忙啊?怎麼就遇見這樣的領導的?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刻,你太子殿下不是站在後面爲大家督軍鼓氣,而是自己率先逃跑。那麼這場仗還有打的必要性,整個士氣都會垮的。
墨輕友停下馬匹,不回過頭來看看,也知道真的是這樣。太子殿下的大旗早已經開始散亂,而且不斷快速的向後移動。意味着他太子殿下自己帶領的親兵衛隊已經在候車,而且是在拼命的跑。
墨輕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就是自己要保衛的皇帝,保衛的太子殿下。這個太子殿下前一次的時候就有人傳聞他會在戰場上逃跑,自己最早開始是有些懷疑的,但是到後面還認爲絕對不可能,因爲太子殿下居然叫自己率領兵馬出去解救前面的這些士兵。
而且也是一直跟隨着自己向前殺敵,也一一直追到現在。
但是現在血淋林的事實告訴他,這個傢伙不但跑了,而且是在最不該跑的時候跑掉了。
墨輕友心裡嘆了口氣,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隨手用自己的長矛,直接就把這個衛兵捅了個對穿。大聲喝道:“胡說八道,擾亂軍心。太子殿下一直在後面毒症,而且我們已經援兵,馬上就到。各位兄弟,我們絕對不可能丟掉我們大齊王朝的臉。”
“皇上待我們不薄,該給的榮耀也都給了,該給的女人也都給了,應該是我們爲大齊效命的時候到了。”
“對面的那些人曾經就欺壓在我們的頭上,現在我們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再次欺壓到我們的頭上。殺掉爾朱榮,我們打到山西去。殺!”
墨輕友大吼一聲,率先衝了上去。
身邊的親兵衛隊和其他重騎兵一起開始拼命催馬向前。真正意義上的一場重騎兵對抗賽開始了。
墨輕友低身伏在馬上,戰馬開始逐漸的加速,耳朵邊傳來呼呼的風聲,他手上捏緊了長矛。他知道這是他,應該是最後一次開始上戰場了。
任何一個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每一次戰場其實就是一次鬼門關。在這種冷兵器對抗的年代,沒有任何一個將領能夠說得上,自己能夠保證住自己的生命。任何一個小細節的忽略,都有可能帶來致命的傷害。再勇猛的將領也有可能因爲一支冷箭就倒在了沙場上。
墨輕友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前方,突然間他發現對面衝過來的人馬,居然高挑的一個爾朱兩個字的大纛旗。
不會吧,這難道就是爾朱榮的部隊?
還真的,就是那個大纛旗下的白毛邊來看,一定是爾朱榮自己親自出馬,纔有可能舉起來的。
好吧,爾朱榮就讓我墨輕友來會會,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下無敵。這個時候,墨輕友MIUI,巨大的恐懼,但同時又有一點點的僥倖心理,說不定這次正好我能夠一舉成名,說不定我這一下就能夠一槍把爾朱榮給挑落馬下。
隨着馬速的越來越快,墨輕友感覺到自己熱血澎湃,手裡捏的那杆長槍在風速越來越快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陣的顫動。彷彿是自己就要主動飛出去,砸中敵人的胸膛。
快,快,快,越來越快的馬速,讓自己和敵人的距離越來越短。
非常的清晰,可以看到對面的一隻隊伍正在朝自己奔跑過來。差不多是同樣的裝束,同樣的盔甲,但是領頭的那個人,一身明晃晃的明光鎧。哎呀,不對頭,這個明光鎧居然還是鍍金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金甲神人。胯下一匹烏騅馬正在飛速的人前進。
毫無疑問,這就是爾朱榮啊,殺!墨輕友大喊一聲,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