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不介意路瑤在外面跟別人怎麼浮誇的形容了一下他的人品.說再多他又不能堵住她的嘴.聽聽就算了.不過司銳挺在意.揉着被顧碩揍的側臉半晌都沒擡起頭.陸黎笑了笑:“我都沒說什麼呢.你難過個什麼勁兒.”
“行了.這事也沒什麼.我從她那搶走你不是事實麼.不怪她說.回吧.這一會兒工夫跟過了一晚上似的.我困了.你走不走.”陸黎打了個哈欠.
司銳擡起頭.只能無奈的笑.
陸黎攬着他肩就往回走:“我說啊.咱倆什麼關係.你都是要親我一口的人了.那小姑娘也就牽了你幾回手.有事我給你撐着.不就幾句話麼.我還就搶了.有能耐她再把你搶回去.”
“我上輩子是做了好事上天把你降下來逗樂呢.還是做了惡事罰你折磨我.”司銳笑了笑.“什麼事到你嘴裡就跟沾了蜜似的.”
兩人嘿嘿樂了一陣.陸黎才說讓他回去.自從那個女鬼消失以後他最近都沒再撞鬼.也懶得麻煩司銳跟他過去.畢竟他那裡沒多少司銳的東西.沒提前打招呼的三天兩頭過去費時又費事.
主要他還是覺得司銳可能需要好好休息.兩人說沒什麼.但到底還是有什麼的.一時之間從朋友上升到表白失利.再後迴歸到原先的關係.中間一定還是有別扭的成分.再加上晚上路瑤的事.陸黎覺得司銳現在可能不太想面對他.
既然最近沒什麼鬼怪.司銳就沒再勉強.兩人到了岔路口分開.一人打了輛車.
陸黎上車就把窗戶打開了.撫了撫腦袋.真的有點頭痛.爲什麼只要變成兩個男人之間的事以後.所有事情都開始複雜化.
任風灌進衣領.陸黎也不在意.看着兩旁的霓虹他有點恍惚.司銳這事他真的沒什麼可生氣的.除了那個女生話多不嚴實讓他無語.其他也就對司銳找了這麼個女朋友咋舌.不般配.至少品行這方面不般配.
再有.他閉上眼睛想了想應亦.兩人親完之後就沒下文了.那他還要不要把他的話當真.
“能.什麼都能.你不是還想上我麼.”
這話在他腦子裡不知道迴響了多少遍.陸黎都覺得自己快魔怔了還沒完.就想上你怎麼了.還想親就親了呢.最後你不是也反過來親我了.
他摸了摸嘴脣.餘溫已經沒了.但他總覺得觸感還在.那輕輕的一吻就跟烙在他心上了一樣怎麼都忘不掉.他有點說不上的怒火衝頭.如果應亦現在就在他面前.他一準給他掀了.上就上.怎麼他也是男人.不信壓不倒了.
想想心裡就不甘.他猛地睜開眼.想嗷嗷兩嗓子.也不管前面還有個司機了.
但他一睜眼.車上邊掛下來一腦袋.披頭散髮的除了能看見空洞的倆眼珠子什麼都都不看到.
陸黎就跟被點了穴一樣.啊的一嗓子叫都叫不出來.因爲他從後視鏡看到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睛都綠了.還發着幽森的光.
叮鈴~
他聽見手腕的鈴鐺在響.響聲越來越劇烈.他順手就把擋風玻璃給升了上去.生怕外面披頭散髮的腦袋飄進來.
看樣子鈴鐺早就響了.他一直想事沒聽見.這會兒算是聽清了.但兩邊夾擊.他連退路都沒了.
真不該說什麼最近沒小鬼纏着.剛讓司銳走就遇見了.這是第幾次了.
手忙腳亂的去找手機.陸黎忍着喉嚨裡的驚悚假裝無視前面的司機.但司機幽森的目光偏要對上後視鏡.機械的說道:“下一站陰山墓地.”
那什麼墓地.他根本沒聽說過.但背脊發涼不寒而慄的感覺油然而生.外面的腦袋還在撞擊車窗.瞪大的眼珠子幾乎要爆出來一般噁心的陸黎直往另一邊蹭.可外面的東西沒有罷休.陸黎眼瞪的溜圓.電話在手中好容易撥出去卻看到那些頭髮順着車縫滲了進來.
密密麻麻的黑色像藤蔓一樣纏上身.陸黎一手舉高手機.一手去撥頭髮.但那些濃密的黑色太過堅固.他只能眼睜睜頭髮頂開車窗.腦袋擠了進來.
這下他不僅看到了腦袋的眼睛.還有它張開嘴巴露出的陰森笑容.陸黎緊繃的身體不由自主想要後退.但身體被裹的越來越緊.像被人用繩索勒住一般.他皺眉想看一眼手機.卻見手機被頭髮捲起狠狠甩了出去.
然而對面還沒傳來接通的聲音.他急躁的喊了一嗓子:“應亦.”
“臥槽.我要被勒死了.”頭髮纏繞整個身子.陸黎無奈掙扎.那腦袋咯咯笑了笑.車窗爆裂.它整個身子順勢擠了進來.接着他就看到濃密的黑色覆蓋了車廂.他喉嚨有些發堵.艱難的發出一個音節.“應......”
那腦袋倒掛在陸黎眼前.瞪圓的眼睛和他對視.陸黎想別開視線卻偏不了頭.只能皺眉眯縫着眼睛暗嘖兩聲.
黑髮繞過他手臂扼住他的脖頸.陸黎錯不開目光去管前面的司機.而當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下時.他還在努力和黑髮做着鬥爭.絲毫沒反應過來車門被拉開.背後纏上一隻手.
冰涼的觸感讓他猛打了個寒顫.稍微仰起腦袋就對上一雙泛着綠光的幽森眼睛.他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心裡發慌.這邊還要抵擋黑髮的不斷侵襲.那邊又不可避免的要面對已經鬼化的司機.
陰山墓地.陸黎腦袋冒出這麼四個字.司機剛纔說的下一站也就是現在的目的地.
他被拖了下車.身上裹着黑髮.那腦袋就那麼掛在他身上.時不時的還會晃兩下.陸黎覺得它隨時都能咔擦一聲掉在地上.腦袋和頭髮分離.
不過他想錯了.他被司機摔下車.趁着月光就看見前方盡是墓碑.接着轉身就見那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嫁接在了司機身上.
如果這不是黑暗.他不知道能不能一眼望到底.墓碑太多.根本數不過來.一擡手觸及就是碑體.陰陰冷冷不知是寒風的吹拂還是歷久的悲涼.他就跟被投放到零下數十度一般.寒冷瞬間侵蝕到骨髓.
幽森的目光探了過來.他癱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後移.那個司機.不.他也不再是司機的裝束.盔甲裹身.在月光中閃着冷冽的光芒.
一把長槍指着他.陰冷的目光直視他.陸黎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總不能他又被人尋仇.
那個名叫蘇羽的.也許是他前世身份的人.
他緩慢的向後挪動身體.手掌背在身後一點一點探詢道路.而突然摸在手上的冰冷物體讓他一驚.
古時祭奠用的酒罐和巴掌大的酒碗.陸黎一不小心就讓它割破了手掌.
殘破的碎片扎進手心.陸黎咬牙低聲叫了一句.看着眼前的那東西他皺了皺眉.
手機被丟在車裡.也不知應亦最後有沒有接通電話.他有點無助.背脊發冷.他被困在了全是死人的墓堆裡.
有的甚至連碑文都沒有.只有一塊木板豎在墳頭.他不敢再看.又把視線轉回那東西身上.他只是拿着長槍指着他.但身子卻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比雕塑還有平穩.
他試着站起身.繞過他向前奔跑.但不管怎麼跑.走了多少分鐘.最後他還是會看到那東西.
此時.那東西的長髮已經拖至地面.一點一點的席捲而來.陸黎像瘋了一樣衝向前去.意料之中的他沒有找到出路.但身體卻突然被無形彈了回來.正跌落在土堆前.
這裡豎起的墳包不計其數.除了剛纔看到的有正常碑文的和無名氏碑文的墳墓.還有就是他現在正處在的......
背後硬邦邦的.陸黎從後面抽出一根硌的他難受的東西.森森白骨立在眼前.他喉嚨不自覺的吞嚥了下.
猛地竄起.他一秒都不想待在這裡.那是亂葬崗.
對.他現在正處在的就是用無數骸骨填起的巨坑.他背後那些堅硬的東西也就是氧化後的人的身體部位.
毛骨悚然.他站起身沒有猶豫地就向前衝.不記得他走不出這裡.也不記得他剛被彈了回來.只是想一直一直衝向前去.哪怕是給自己安慰也好.只要不待在這被白骨包圍的地方就好.
腦子發脹.他已經被第幾次攔了回來也不知道.但每當看到那個東西.它披散在地的黑髮和填坑裡的森森白骨.他就有了無限動力的試圖再次衝出去.
然而黑髮遍地.伸展的速度與長度止住了陸黎前進的步伐.它裹着陸黎的腳.狠拽着他扔了出去.
應聲而落.陸黎立馬就站了起來.他看見那個拿着長槍的東西緩步走了過來.幽森的目光帶着陰邪的笑意.他想跑.而突然.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深陷入了包圍圈.
無數個拿着長槍的士兵在向他走來.他退不是進不是.有點發蒙的抱着腦袋蹲下了身.
很無助.無助到絕望.已經不是心慌.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
應亦.應亦.心裡不知道已吶喊了多少次.可應亦究竟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