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紅妖拉長了臉,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這就是你連個消息也不留就偷偷跑到外面來的原因?你這個路癡一個人?!”
“本公子這不是沒事嗎?”嶽重雲眉梢眼角都掛着討好的笑意,那些隨行的人那麼累贅,他帶他們做什麼,從前他也是一蕭一劍走過天涯海角的人啊!
紅妖扶額,“你是沒事,你知道廖燕他們這兩天爲了找到你的下落花費了多少力氣嗎?”
紅妖眼裡有淡淡的疲倦,眼下有些青黑。
嶽重雲的笑容斂了斂。
“你平安就好,下次至少要知會他們一聲,我可不想再見着你被擡回來了。”紅妖繃緊的臉依舊未曾舒展,這一次因爲嶽重雲的任性之舉,紅閣各地的分部都損耗了不少,頭一次還好,可這已經是第二次,離她遠些不清楚情形的手下人中說什麼的都有,說他嶽重雲是她嬌養的面首的都冒出來了……“我知曉你是過慣了一個人來去自如的日子,瀟灑隨性,你得知道,紅閣從來是不強留你的,甚或有人是不情願留你的。”
嶽重雲默了默,摸摸鼻樑,不語。
氣氛有些僵硬。
南駿一身戾氣地闖進來的時候,碰上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怪異的氛圍把他心裡的怒氣硬生生壓下去幾分。
“紅妖?”南駿有點不自覺地小心翼翼地喊出那個當年親熱熟稔的名字,心裡隱隱地有些期待,又有點彆扭。
“嗯?”紅妖還沒有脫離一腦袋的思緒,擰着眉頭看來人。
“紅妖!果真是你!”南駿一時誠心地覺得歡喜。
“將軍王閣下莫非認得我一個江湖中人嗎?”紅妖的語氣有點冷,在洞悉眼前這個人引紅閣人出現在帝京的意圖之後,她實在拿不出多少好意來。
南駿的神情僵了僵,仔細端詳她疏離的神情,心裡有點不知其味。
“哈哈……南駿,你怎麼還是當年那副呆樣子!!”紅妖一扶桌子,站起身來,笑容層層綻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過,一旁仍舊坐着喝茶的嶽重雲抽空瞥了她一眼,覺得,笑得真假。
南駿也展顏一笑,“你也還是當年那麼喜歡捉弄人……哈哈!”
“無事不登門,”紅妖袖着手,笑顏豔豔,“你今日來找我這個小女子有什麼事啊?公事的話就還是免談了。”
南駿心裡堵了堵,還是硬着頭皮上,“這……妖兒聰慧,我今日來找你還真是有事相求,還不是紅閣派來的護衛,他們兩人每日裡就打得不可開交,我可真是苦不堪言啊!你看,能不能……”
“南駿,誰讓你那麼缺德呢!”紅妖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一如舊時舉止。
南駿頓時覺得眼前女子親近了幾分,笑容愈發清雋爽朗。
“上頭人親自下的命令,我也無法違背,”紅妖一臉愛莫能助,旁邊的嶽重雲突然埋頭喝茶,恨不得把臉埋進茶杯裡,紅妖不理會他,“何況,據我所知,那兩人一向在閣主面前和和美美,配合默契,都是難得的高手,閣主對這件事的確是重視的,畢竟江湖不幹朝政之事,你的身份又敏感特殊,他老人家也很難做。”
南駿皺皺眉頭,“那我是否能夠撤銷了這契?”
“嗯……”紅妖臉上頗有點爲難的樣子,“這…恐怕不行,紅閣壯大,全憑誠心誠意周到妥帖之名,當朝二皇子不滿意的名號傳出去,那我等恐怕就要……”
想得美,周舟和楚可派過去可是一舉多得的事情,這麼快就要我把他們召回來我當然是不幹的啊!
周旋了半上午,南駿還是碰了一鼻子灰,吃幾杯茶,找個託辭灰溜溜走了。
“噗哈哈哈哈……這小子還是很可愛的嘛!”嶽重雲早已經笑得不可抑制,紅妖嘴角抽了抽,是傻得可愛,難怪在邊關一待就是這麼多年,說到底,她對南駿的印象和感情遠沒有對他母妃容姨來的深厚,要不然也不會給他添堵。
在皇子奪嫡這件事上,她是有自己的看法的,無論怎麼比較,舉止周全一肚子壞水兒的南宮可不是比南駿強了一點半點的事兒。南駿最終還是會敗在南宮手裡的,這一點她在若干年前就很確定,南宮身上的處變不驚機變謹慎是南駿一輩子也學不會的東西,即使西北邊境風吹日曬,也只能造出一個鐵錚錚的熱血男兒,造不出南宮那樣的堅韌心性,無比意志。
其實這也真是她最爲欣賞南宮的一點,就是這樣的差距,註定了他二人的君臣之別,君才和將才,終究不同。這也是爲什麼南宮現在坐到了太子寶位,而南駿,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刃罷了。想必這次准許南駿回京,也只是南明厲新想出來壓制權衡他的朝堂的手段而已,至於皇帝心裡的真切親情有多少,他人是不得而知的。
“嘖嘖嘖,聽你這麼一說,本公子突然有點可憐他了。”嶽重雲一聲不吭的聽完了紅妖的一頓有感而發。
“命矣,幸或不幸,還未可知,就如你我,很自在不是嗎?”紅妖搖搖頭,“江山秀麗如斯,誰讓他們生爲皇家子弟呢?”
“所以呢?紅妖,你打算幫南宮?”嶽重雲臉上又是似有若無的淡漠笑意,眸子定定地盯住了對面人。
紅妖默了默,別開了眼,避過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