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重雲聽着她的話,只是身子一僵,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心裡已經是翻江倒海。
嶽重雲垂着眼,耳根微熱,一時也只好緊緊摟着她,好半天沒動,要說起來,這是頭一次她這麼熱情地向他投懷送抱,這個讓他難以自抑地,喜歡了六年的女子,這讓他此刻如何不滿懷眷戀不心懷悸動,可獨獨是沒有歡喜。
滾熱的潮溼在他的胸口處的衣襟彌散開來,酒香、她的體香縈繞在他的鼻尖心頭,他輕輕撫着她的背,像給貓兒順毛,感受着她異常滾熱的體溫和時不時抽噎的戰慄,由着她在他懷中鬧,心裡沒有半分旖旎,反倒是蒼涼一片。
“你可有喜歡的人?”六年前他趁她酒醉卸下防備賊兮兮地套話。
她雙頰早已染上桃花顏色,眼波閃爍迷離,“自然是有的~”
他心裡懸了起來,聲音卻更沉靜更低沉,“那是誰?”
你心裡的那個人是誰?你會在重傷昏迷時呢喃的那個名字是誰?
“他啊……他,”她孩子氣的皺起了臉,垂下了腦袋,“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爲什麼?”
“江山秀麗……天涯路遠,志不同道不合……”
後來一向警覺的她就再也沒有在他一個人面前喝醉過。
過了好久,感覺到她一點點平靜下來,他動了動。
“紅妖,你把我的心都哭疼了。”他微微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輕摩挲,“嶽重雲沒有逼你,誰也不會逼你,乖。”
懷中的人僵了僵,聲音悶悶的帶着濃濃的鼻音,“嶽重雲,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會,”嶽重雲的聲音是難得的溫存,“一輩子的時間那麼長,我已經等了你六年,不介意再繼續等着。”
“等着有一日,你心甘情願。”
我怎麼會願意沾了他的光,趁火打劫。
我會等着,等着有一日,你做完了所有想做的事情,等你有一日,能夠忘記他,能夠轉身看到我……
我曾經懵懵懂懂走過這一生的前十七年,穿花拂葉,瀟灑漠然,直到邂逅你,與你糾纏。
翌日,紅妖揉着太陽穴好像“失憶”似的巧妙地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只抱怨幾句宿醉的頭痛惡心,嶽重雲依舊是輕佻恣意的樣子,倚着欄杆,看着錦鯉,撒幾把魚食,叼着水果糕點只顧填塞,廖燕自然地安置打點一切,也什麼都不提。
“昨天那一出果真是效果不錯的,我又讓胡元隱隱約約透露了些模棱兩可的話出去,這回您的身份可不就是坐實了嗎!”廖燕笑笑,手指不自覺地絞着一縷黑髮,妧媚自然。
“我之前要你查的事可該有眉目了吧?”紅妖揉着太陽穴灌兩口茶,嶽重雲扭過頭來看了看她,張張嘴,沒吭聲,站起身來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要你之前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是有些眉目了,和那位還真有關係……不過,這些事情哪裡是好打聽的,當年牽涉的宮人們早在那兩年間已經死得一個不剩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隱約知道一點的宮中的老人,逼他開了口,也不過得了些零碎,不過,確實是得了皇帝的首肯,才能做的那麼順利。”
“跟容姨的本家可有關係?”
“是了,還說是聽說是她家裡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物件,招來的飛來橫禍,不過沒有得證。”廖燕想了想,好像是順便提過一句,他們沒注意。
“我曉得了,你繼續去套些話,想辦法再挖一挖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是落在誰手上……”紅妖略略沉吟,“再過幾日,你隨我去探一探皇宮。”
“是。”
“是。”
“你說什麼?太子和將軍王近日都曾出現在紅府?”南明厲擡眼看了看曹林,放下了手中的奏摺。
“尤其是太子殿下似乎對紅府很是感興趣。”曹林低垂的眼睛裡閃着狠毒的光。
“哦,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南明厲腦子裡想着曹林所述的昨日見聞,“哼,一個江湖人,排場倒是不小。在朕的腳下還如此張揚……”
那就不如,直接給她放到檯面上。
“陛下,在您眼中,這位個名不見經傳的紅府主人也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江湖人罷了……可是,別人可不這麼想啊!”何丞相站在下方,微微躬身,道出了皇帝的心裡話。
“哦,愛卿怎麼看?”南明厲垂眼看着花白鬍子神情故作畏縮的何相,有點心不在焉地算着這個老東西霸佔了這個位置多少年。
“這紅府主人背後的是紅閣,根深蒂固四處開花兒的紅閣啊殿下,心懷不軌之人暗中拉攏的人可是多了去了,陛下您是沒看到那紅府門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登門送禮的啊!這這這禍亂朝中風紀,誤導二位皇子之舉,難道陛下就不掛在心上嗎?長此以往,臣恐怕來人這帝京就被它小小一個紅府給翻了天了……”
什麼事都能被這老東西扯得牛鬼蛇神的,南明厲心裡不悅,你何相家門口迎來送往明裡暗裡的每日不知有多少,還好意思說別人。
“所以呢?愛卿你覺得朕該如何啊?”南明厲眯了眯眼,有點乏。
“這……微臣惶恐,”何相腰彎的更深。
“只管說來聽聽,不妨事。”
“那微臣就知無不言了……”何相隱在鬍髭下的嘴角彎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