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一隻白骨瓷七彩釉的茶壺被摔得分碎.碎片在地上閃着幽冷的光.如一顆顆嗜血的獸牙.
“容夫人.您別生氣了.仔細傷着……”一個小婢女上前一步.輕聲細語的勸道.
“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小婢女的臉上.頓時起了五個手指印.又紅又腫.
小婢女也不敢吭聲.更不敢叫痛.只是眼睛裡噙了淚.抿着嘴脣垂下了頭.
“做這個可憐樣兒給誰看呢.不知道本夫人心情不好.最痛恨別人叫我夫人嗎.你這個賤蹄子.是不是故意提醒本夫人不是王妃正妻的.”一個姿色嬌豔的女人擰眉瞪目.滿頭的珠翠叮噹作響.
容秋.
“奴婢不敢……”小婢女後退了幾步.跪下說道.
“不敢.”容秋冷冷一笑.眼睛裡閃過陰毒的光.“是誰整日在王爺面前騷首弄姿的.以爲本夫人是瞎子嗎.”
“奴婢沒有……”
“還敢犟嘴.”容秋擡手就是一巴掌.她手上留着長長的指甲.又帶着尖銳的護甲.小婢女剛纔紅腫的臉上頓時又被颳了幾道血痕.
小婢女咬着嘴脣不敢再出聲.容秋恨恨的說道:“看着你的樣子就煩.滾下去.”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珠簾微微叮噹作響.容秋看着搖晃的光影.如一道道細而韌的繩子.慢慢勒上了自己的心.
她的手指緊緊絞着手中的帕子.上面嬌豔的牡丹花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一雙眼睛裡差點噴出火來.
門口的人影一閃.容秋心中未去的怒意又升騰了起來.“滾……”
剛吐出來一個字.又猛然收住了音.冷亦維挑起珠簾.目光沉沉的看過來.晶瑩飽滿的珠子在他的手中.似乎還不如他的手指晶瑩玉如.珠光閃動.映入他的眼底.光華四射.
“這是怎麼了.”冷亦維看着滿地的碎片.眼神裡卻沒有一絲的驚詫.
容秋慢慢收斂了滿臉的怒氣.嘟起了嘴巴.嬌嗔的說道:“人家不開心.”
“噢.”冷亦維慢慢走過來.腳步輕輕.語氣更是悠悠如風.“誰惹本王的寵妃不高興了.”
他的手指輕輕撫着容秋的腮.輕而柔.眼睛裡翻起的情緒如潮.另一隻手卡在了她的腰上.
容秋微微吃痛.卻不敢痛呼.只能嬌聲說道:“王爺……妾身得到一個不太妙的消息.”
“嗯.”冷亦維的語調輕輕一揚.如上挑的刀尖.“哧啦”一聲微響.“冷亦修要回來了.”
容秋聽出他的語氣森涼.心中微微一抖.想着和冷亦修一起回來的還有容溪.而且聽說那賤人的胎安安穩穩的.好得很.她心中恨意翻涌.一時間神遊.沒有立刻回答冷亦維的話.
腰間的猛然一痛.腮邊手指的撫摸也成了捏住的姿勢.他的聲音溫柔如水.語氣卻森然如刀.“容秋……你要記住.你是本王的寵妃.心裡.不可以再想其它的男人了.”
容秋感覺自己腰間的肉快被他給擰下來了.下巴的骨頭也快要被捏碎.她痛得微微抽氣.卻不敢求饒.只能點了點頭說道:“妾身明白的.不會的……王爺纔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一直都記得.”
“那最好.”冷亦維鬆開她的下巴.輕輕的她的脣上溫柔一吻.“這樣本王才能寵你.”
月光如水一樣溫柔.也如水一樣……冷.
容秋蜷縮在牀上.身上不着寸縷.她緊緊的揪着被子.嚴實的蓋上自己的身上.她不能讓別人看到.雪白的肌膚上.總是淤青斑斑.傷痕累累.
她曾經歡天喜地的嫁到了齊王府.沒有了冷亦修.嫁不到寧王府.至少還有一個齊王.怎麼說一樣是王爺.雖然當不了齊王妃.但是聽說齊王妃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也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家世.憑自己的手段和齊王對自己的疼愛.還怕沒有坐上王妃位子的日子嗎.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滿心期待的.竟然是一場惡夢.而這一場豪華的婚禮.不過是惡夢的序幕.
冷亦維對她只是求歡.從來不留下來過夜.而且.他爲人陰冷.看似溫柔.實則是心狠手辣.每每都想盡辦法折磨自己.稍有不順他心的地方.就會遭受到折磨.而這些傷痕只是平時別人看不到的身體上.臉上絲毫也無.
第二天他會差人送來最好的傷藥和最好的補品.任何人都以爲她受盡了寵愛.是齊王最愛的寵妃.
可是.那些華服下的傷痕.誰會知道.誰會明白.
轉念間又想到.冷亦修不遠千里居然找到了容溪.還親自把她接回了府中.這一次.冷亦修只戰了幾場就和明宵休戰.兩國退兵.這樣快速的解決了爭端.還建立起了兩國的邦交.簡直就是史無前例.
這一次回來.寧王冷亦修.只怕會更添幾分榮耀了.連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都會受到萬衆矚目.
而這個女人.是她最痛快的容溪.
容秋緊緊的抓着錦被.指關節微微發白.她的眼底涌出無邊的恨意.
容溪站在紅袖苑中.孝兒忙着收拾裡外.其實上根本不用怎麼收拾.院裡院外哪裡都沒有變過.連裡面的丫環婆子都沒有換.她們每天如常打掃.和容溪在的時候一般無二.
容溪慢慢坐上珍珠落下的鞦韆.微微蕩起.她閉上眼睛.清風拂面.享受着這一刻的安靜.
冷亦修換了套衣服就匆匆的趕了來.他站在院門口.看着坐在鞦韆上的容溪.她微微昂起頭.黑髮在風中飄揚.陽光透過珍珠落枝葉的縫隙落在她的臉上.在她的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
她閉着眼睛.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臉上的神情恬靜而美好.周圍所有的一切彷彿都靜止.天地間只餘她輕輕站在光影裡.
恍如隔世.
冷亦修想着自己出發前每每到紅袖苑中時那種孤寂和落寞.連陽光都清冷的幾分.那漫長的夜更像是幽冷而冰冷的深淵.四周一片黑暗迷濛.彷彿永遠都等到不到天亮.
他的眼底微微泛起溼意.原來.這一切只牽繫在容溪一個人的身上.有她在.便是天堂.她便是那三寸日光.照亮自己的周圍和心底.
冷亦修慢慢走了進去.容溪睜開眼睛.看到披了一身霞光的他.微微笑了笑說道:“怎麼不休息一下.”
“哪裡能比得上你這裡舒服.”冷亦修說着.彎腰把她從鞦韆上抱了起來.不顧她的驚呼.把頭埋在她的發間說道:“噓……不要喊.否則腹中的孩子以爲.他的孃親是一個母夜叉.”
“你……”容溪又羞又怒.臉色微微一紅.
冷亦修難得能夠看到她羞澀臉紅的模樣.不禁輕聲的笑起來.容溪被他抱在懷裡.腮邊就是他有力的心跳.胸口因爲笑意而輕輕的震動.“容溪.以後就容我住在這紅袖苑中..可好.”
“不好.”容溪想起某人不老實的狼爪.立刻拒絕.
“爲什麼.”冷亦修眸光閃動.一邊走一邊壓低的聲音說道:“你在擔心什麼.”
“我……總之就是不行.”容秋的臉越發紅了起來.語氣中帶着幾分氣急敗壞.
冷亦修也不再追問.把她輕輕放在牀裡邊.擡手爲她脫掉了鞋子.順勢也把自己的脫了.在她的身側躺下.
“喂……你……”容溪看着他躺下來.忍不住想要提醒他.
“噓……”冷亦修伸出手指輕輕的壓在她的脣上.眸子更深了一些.黑得似乎不見底.他的聲音微啞.居然像是帶着點點的乞求.“容溪……我好久好久沒有這樣和你安靜的呆在一起了.讓我……好好的體會一下.可好.”
容溪看着他的樣子.不忍心拒絕.但是……她的手不知不覺撫上小腹.母性的保護心理再一次佔了上風.“你保證--只是呆一會兒.”
“是.只是陪着你.或者說.請你陪着我.安靜的在一起.”冷亦修手指輕輕撫着她的脣.柔軟的紅脣.像兩片嬌柔的花瓣.讓他愛不釋手.
容溪長呼了一口氣.雖然他這樣說.但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全身的神經都緊崩着.一動也不敢動.
冷亦修慢慢執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把玩.她的手纖細.卻並不是十分嬌小.正好比他的小兩號.放在手掌中正正好.指尖圓潤如玉.指甲光瑩如珠貝.怎麼看都覺得漂亮至極.
他情不自禁的執着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的吻了吻.又吻了吻她的指尖.驚詫的發現.她的手“味道”也非常好.他的吻變成了輕啄.又變成了輕含.
軟軟溫溫的癢癢從指尖傳來.讓容溪覺得全身的神經末梢都似乎簌簌的癢了起來.她全身的神經不知不覺慢慢放鬆.指尖處的溫度變得燙了起來.
“容溪……你怎麼生得如此完美.連手指也這樣美……”冷亦修的聲音啞啞的她的耳朵蕩了起來.如室外的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