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慢慢的下大了,天空中的鵝毛大雪紛紛的落下,陳謙等人在外面冒着雪忙活着,在外面一會兒,肩膀上便落了不少的雪,然後進來屋裡,端來熱水放下,接着出去,肩膀上面的雪花便消散了一些。
之李和之蘋兩人還在費勁的把青青郡主往另一個隔壁的屋裡拖着,青青郡主一暈過去,就好像死狗一樣的沉重。
屋裡,聽了楊若嫣說的話,朱鏗寒慢慢的點了點頭,他因爲躺着,頭只能是左右的轉,楊若嫣在他腳下將包裹打開,需要用的藥材全都拿出來,又將裡面帶的乾淨的棉布的衣物給剪開了,準備一會兒包紮傷口用。
現在看朱鏗寒的傷勢,應該是擦傷劃傷比較多,但是小腹的傷口還沒有看到,只是看樣子就比較的嚴重,還有就是腿上的傷勢比較嚴重。
楊若嫣從包裹中拿出來曼陀羅花,這是她特意的種的。曼陀羅花早在漢朝的時候,便已經被神醫華佗用於‘麻沸散’中氣到麻醉的作用。
宋人周去非在《嶺外代答》中也提到了:“廣西曼陀羅花,遍生原野,大葉百花,結實如茄子,而遍生山刺,乃藥人草也。盜賊採幹而末之,以置飲食,使人醉悶,則挈篋而趨。”
曼陀羅的葉、花、果、莖均可入藥。南宋竇材在《扁鵲心書》中也記了‘睡聖散’一方:“人難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不知痛,亦不傷人,山茄花、火麻花共爲末,每服三錢,小兒只一錢,一服後即昏睡。”
楊若嫣早就知道,曼陀羅花是緊急的時候會需要用的一種藥材,因此在京城和咸陽家裡,全都中了這種話,並依照竇材的‘睡聖散’方子,製成了具有麻醉效果的藥。
她滿屋子的忙活着,先將‘睡聖散’拿了出來,放在一邊,等着侍衛燒好了水,然後又拿出來自己做的幾柄薄片鋼刀,刀刃那麼薄,而且只有手指頭那麼大一點。
朱鏗寒看不到她,有點着急,叫道:“若嫣?”
楊若嫣馬上就來到他跟前,問:“怎麼了?”
朱鏗寒又看到了她,笑了,道:“在親我一下。”
楊若嫣抿嘴,擡頭看了看門口,這才慢慢的低頭,溫軟的脣落在了他乾裂的脣上,輕柔的廝磨着,這一次並沒有馬上離開,甚至還主動的糾纏住了他……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屋裡雖然還是沒有點着火,可朱鏗寒這幾天冰涼的身體,卻終於暖和了,冰冷僵硬的心,也瞬間的融化了,好像沐浴在春光中……
朱鏗寒嚼了‘睡聖散’,一會兒就睡着了,熱水並所有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了,楊若嫣叫所有的人出去,侍衛守在門口,誰也不準進來。
她並不是不需要幫忙的人,但是一來,現在的衛生條件差,人多在手術的過程中,就容易感染。二來,朱鏗寒雖然睡過去了,但是楊若嫣也不能叫他赤身出現在別人的面前,這是尊嚴問題。
用剪刀將朱鏗寒身上的衣物剪開,還有腿上、小腹等處包的布條,果然的,楊若嫣發現他的小腹受的上最重,應該是被尖利的東西劃過。
楊若嫣先處理腿上和胳膊上的小傷,用小刀子將已經癒合的傷口劃開,把裡面本沒有清理乾淨的地方清理乾淨,還有些淤血都在裡面,也清理了出來。
腿上傷的有些嚴重,主要還是擦傷的面積比較大,楊若嫣給他把傷口清理乾淨,小心的抹上了止血和預防發炎的藥膏,然後用乾淨的棉布包了起來。
小腹同樣也是相同的處理方式,只是用的時間比較長,而且需要非常的仔細,小腹部是比較脆弱的地方,受了傷不容易好,而且容易影響人的起臥。
同樣是將創口清理的乾乾淨淨的,這邊傷口比較大,楊若嫣用準備好的針稍微的縫了幾針,將傷口縫住了,然後在上面抹上了藥膏,同樣用棉布包了起來。
等她終於處理好了朱鏗寒的所有傷口,直起身子的時候,發現外面天都黑透了,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了。
楊若嫣用帶來了鶴氅給朱鏗寒蓋好,叫之蘋和之李進來,將換下的包紮過傷口的布條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扔了,用過的水也端出去,然後在端大量的熱水進來。
之李和之蘋收料利落的將屋裡收拾了一會兒,便乾乾淨淨的了,楊若嫣拿出來選好的草藥,叫她們去熬藥並熬一些粥,自己這才端了一盆水,放在牀頭,小心的幫朱鏗寒把頭髮洗了。
又用餘下的熱水,給朱鏗寒擦臉和擦了擦身子,自然是要小心的不碰到傷口,臉上洗的乾乾淨淨的,然後將手腳擦洗乾淨。
等她忙完了這些,麻醉過去了,朱鏗寒也醒了。
沒有炭,不過屋裡點着柴火,生着爐子,倒是也暖暖和和的,楊若嫣正在給他穿衣裳,朱鏗寒便睜開了眼睛,一看到她,便含笑道:“我本來以爲只是做了個夢。”
楊若嫣抿着嘴笑:“現在放心了?”
朱鏗寒微微的點了點頭,道:“你幫我擦洗了?身上好受多了。”
“嗯,簡單擦洗了一下,你小腹的傷比較嚴重,腿上也是,所以幾天之內,都不能動,就這樣平躺着,這樣才能儘快的恢復。我幫你洗了頭,這幾天你應該不會很難受了。”楊若嫣說着,將他內裡的內衣和鬆褲給他小心的穿上,然後就蓋得嚴嚴實實的,道:“這樣就行了。”
朱鏗寒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她:“你是怎麼過來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楊若嫣過去桌上端了一杯水,過來扶着他的頭,略微的起身,給他把水喝了,這才道:“他們在那邊很遠的一個地方找你,我就是看到了一片種植的草藥,覺着應該是有人在深山裡,於是就一直往裡走……然後又發現了一些痕跡。”她暫時沒說抓到的那個匈奴人,免得朱鏗寒着急。
之蘋把熬好的藥和粥端了進來,楊若嫣吹涼了粥上面的一層清湯,扶着朱鏗寒起來一些,喝了幾口,這才把藥也給他喝了。
“你先不要說太多的話,聽我說好了,晚上多休息,明天在說你怎麼到了這裡的事,”楊若嫣這時候纔算是忙完了,坐在牀邊對他道。
朱鏗寒點點頭,楊若嫣便輕聲的將自己怎麼找到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果然,一說到那個匈奴人,朱鏗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道:“那是這一次奔襲北京城的頭領!是匈奴韃靼部的少主!”
楊若嫣點點頭忙道:“已經抓住了的,你不用擔心……”她想起一件事,忙問道:“不過他也受了傷,我一直沒有給看,不知道傷的如何?給不給他治療?”
朱鏗寒便道:“給他治一下吧,不要叫他死了,這個人有大用處,如今韃靼部蠢蠢欲動,這一次更是直接攻到了京城,顯然有野心了。”
楊若嫣點了點頭。
朱鏗寒舔了一下嘴脣,看着她道:“若嫣,關於……我又遇上郡主的事……”
楊若嫣抿嘴笑了,俯頭靠近了他,笑着輕聲道:“我相信你,現在不用說這個,你養好傷是最重要的……先睡會吧,多休息才能好起來。”
朱鏗寒點點頭,偏頭看了看,又道:“你也躺下,躺在我身邊……你肯定也累了。”
楊若嫣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先給他蓋嚴實了,又出來吩咐了之李和之蘋,叫她們輪換着去休息,又叫來了陳謙,同樣是叫侍衛們輪換着去休息,叫看緊了那個匈奴人,一定別叫他跑了。
她在這邊吩咐的時候,便聽見隔壁不遠的屋子,青青郡主正在嚎叫着:“放我出去!叫我出去!憑什麼你們關着我!你們憑什麼?!”
楊若嫣也不理她,而這會兒陳周也回來了,陳謙轉身把陳周叫來了,陳周忙上前給楊若嫣行禮:“世子妃。”
楊若嫣忙叫他起來,問道:“你去了哪裡?這些天一直跟着世子嗎?”
陳周忙點頭道:“屬下一直跟着世子,剛剛是跟着這一家的人去給世子採藥,他們懂一點草藥……屬下照顧世子不周。”大約的也聽了陳謙說了,可能世子妃一來,就遇上點不愉快的事情。
楊若嫣已經點頭了,一個人照顧,本就可能照顧的沒有辦法那麼精細,點頭道:“沒關係的,你一個人本就忙不過來……世子這邊,傷勢我已經處理好了,也吃了藥,沒什麼事了。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陳周這幾天也確實吃了不少苦,尤其是要照顧世子,卻還要想辦法給弄些藥,主要是沒有藥,而他也不懂這些,再加上青青郡主在旁邊不但幫不上忙,還要惹些事情出來,如今看到了世子妃來了,哥哥也來了,着實的是鬆了口氣。
楊若嫣吩咐了他們,轉身進了屋子,這才小心的上了牀,就躺在朱鏗寒身邊,側身看着他,笑着輕聲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