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鏗寒微微的皺眉,看到皇上氣得滿臉漲紅,但是還明顯的剋制着。
不剋制也沒有辦法,皇上不能和一個太監在乾清宮爭執起來,連顯得無奈都不行。不能叫臣子知道,自己實際上是被皇太后掌握在手裡。
雖然這會兒已經氣得勃然變色了。
端親王和端親王世子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兩人全都低着頭誰也不看前面,更不看皇上,避免令皇上更加的難堪。
那個太監就站在門口,弓着腰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但是神情卻是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安郡王爺都能感覺到,這個皇太后身邊的太監,皇上對他是多麼的憤怒。
皇上終於站了起來,沒有辦法,這個太監明顯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他能豁得出臉面————不,應該說他背後的皇太后能豁得出臉面,皇上卻豁不出去臉面,皇上才登基,還要在羣臣面前樹立威信呢!
皇上只能妥協,站了起來,勉強的笑着對端親王道:“親王、郡王,兩位世子,朕過去看看就來……安郡王世子,你隨朕出來,朕有話和你說。”
朱鏗寒站了起來,道:“是。”他纔不管那個太監如何的皺眉驚訝的看着,跟着皇上走到了宮門外面。
那個太監就在身後跟着,皇上走出了西暖閣就站住了,轉身看着太監道:“你前面先走,朕隨後就過去。”
太監微微的頓了頓,皇上已經不耐煩的提聲道:“朕說了過去就會過去!”
那太監只能點頭答應了一聲:“是。”擡頭卻又把朱鏗寒看了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朱鏗寒皺眉。
皇上更加的大皺其眉,盯着那太監走掉了之後,這才轉身對朱鏗寒有些無奈的道:“世子,其實今天朕請端親王和世子進宮,是想說一些話的……以前的事情,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朕知道的,就是端親王世是朕的堂伯,端親王已經是三十年沒有進京了。”
朱鏗寒一頓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上點點頭正要說話,卻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了一個太監,站在乾清宮的臺階下面,高聲的叫:“皇上,龍輦已經準備好了,皇上請上龍輦。”
這一下,連朱鏗寒都看出來問題了。
皇上更是氣的臉忽而青忽而紫的,停頓了好半天,才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看樣子,今天是沒有辦法和端親王還有世子說說話了,安郡王世子,你一會兒進去,就和他們一起出宮吧,料想朕去了慈寧宮,一時半會兒的是出不來了。”說着重重的嘆了口氣。
朱鏗寒更是皺起了眉頭,皇上這話……分明是暗示什麼。不,這幾乎就是明示了。他微微的躬身道:“皇上請吧,臣知道該怎麼做。”
皇上點了點頭,這才從臺階上下去,匆匆的往殿外走去。
朱鏗寒在後面看了一會兒,先回身進了殿內,對安郡王爺道:“父王,皇上去了慈寧宮,說是一時半會兒的過不來了,今天看樣子是說不上話了,就這樣吧,請伯父和父王出宮吧。”
三人站了起來,端親王爺臉上還有些驚詫,頓了頓才問道:“鏗寒,皇上還說了什麼?”
朱鏗寒淡淡的一笑道:“皇上沒說什麼,不過請伯父放心,皇上這一次請伯父和世子進宮,就只是敘敘舊而已。”
“敘舊?”端親王世子有些不信,驚訝的重複了一句。
安郡王爺卻已經看出來兒子的神情有些不對了,便忙道:“咱們出去說吧……出去說!”
端親王爺和世子全都馬上點頭,確實,宮裡耳目太多,說不定說的話就會傳到誰的耳中成了麻煩事,這些話還是出去說要緊。
因此兩人馬上閉上了嘴,先後的出了殿門,朱鏗寒跟着安郡王爺身後,低聲的道:“父王,你們先出去,我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有些難言的事情,兒子去看看。”
安郡王爺點頭,他剛剛已經看出來了,可能是宮裡頭有事情,點點頭輕聲道:“小心點。”
朱鏗寒點頭,跟着他們出來,在走到了殿外的遊廊上,便閃身的轉到了一個園子中,接着從園子的小路出去,繞到了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後面,朱鏗寒微微的有些吃驚,慈寧宮從外表看,和以前一樣,就是說正常的大臣和內眷們走正門進來,不會看出來現在的慈寧宮和以前有什麼區別,但是朱鏗寒從後面出來,就發現,慈寧宮的守衛竟然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
這是逾矩了啊。
明朝無論是大臣還是後宮,全都有嚴格的規矩制約着,皇上用的明黃色,誰也不準用,王爺、郡王的侍衛,不準超過百名……
這些全都是規矩。
而慈寧宮同樣也有規矩,守衛也是有一定的數量限制的,但是朱鏗寒一路走來,就發現明顯的比以前多了不少。
新皇太后這是有什麼事情,需要這麼多的護衛?
朱鏗寒微微的皺眉,在往前走,就發現周圍很多鬼鬼祟祟的太監,這些太監們不和別的太監一樣,忙碌的幹着自己的活,他們全都是無所事事的,但是卻有鬼祟的樣子,有些急匆匆的跑着,有些左顧右盼的。
朱鏗寒避開了這些人的眼睛,準備去慈寧宮殿內,不過繞着假山想要避過周圍太監的目光,卻發現,剛剛去乾清宮叫皇上的那個太監,正往這邊急匆匆的走過來。
他身後還跟着幾個小太監,全都是腳步匆匆的。
剛走到朱鏗寒避着的這個假山後面,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叫:“崔公公,崔公公!”
那急匆匆行走的太監站住了,轉身看着那追上了的太監,不等太監先說話他先問了:“是皇太后那邊有什麼吩咐?皇上不是已經來了?我親眼看着進了慈寧宮的。”
那小太監就忙道:“請崔公公放心,皇上已經來了。皇太后叫崔公公派個人去乾清宮看看,端親王爺和安郡王爺他們走了沒有。皇太后說了,她不太放心乾清宮的那幾個太監,好些事都沒有提前去稟報,比方說今天皇上召見端親王爺,這件事皇太后事先都不知道,人進了宮才知道!皇太后惱怒的很,叫小的來和崔公公說一聲……”
說到了這裡,這個太監的聲音已經是小了很多的道:“崔公公,您要找到給皇上傳話的太監,抓起來問問,到底是聽皇太后的,還是……”意味深長的一頓,道:“還是皇上的?”
崔公公點點頭:“你回去伺候吧,等皇太后有空的時候回稟一聲,奴才沒等她的吩咐,已經要這麼做了!那不聽話的……肯定留不住。”
小太監聽得這才連連的點頭道:“這就行,小的這就去回稟,崔公公慢走。”躬身哈腰的給崔公公行了禮,陪笑着轉身走了。
朱鏗寒這時候才從假山後面轉出來,心裡着實的有些吃驚!皇太后這難道是要掌握宮廷?這簡直……和造反差不多!皇太后明顯的是要掌握住皇上!
而皇上也清楚,剛剛從乾清宮出來,就知道他被皇太后叫去,就是要破壞他和端親王爺的見面,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的……
朱鏗寒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會兒,轉身就順着人少的廊道出了宮。出了宮回到家裡,將自己聽到的話和安郡王爺說了。
安郡王爺聽了也是臉色有些微微變色,道:“皇太后這是想幹什麼?”
朱鏗寒道:“父王,不如看看情況,現在皇上和皇太后態度都沒有明確,顯然皇太后還有顧忌,而皇上還不希望破壞了母子之間的感情……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王爺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點頭道:“這事咱們父子知道就行了,等以後……等合適的機會在和你岳父說,至於端親王那邊……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又被皇太后緊盯着,倒是不用叫他們知道了,反倒清靜。”
朱鏗寒點頭。第二天就已經是三七了,三七同樣的也和二七一樣,大家進宮去哭靈。
依然是酉時左右差不多就結束了,大家陸陸續續的往外走,楊若嫣和池湘薇依然是一起,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門邊站着兩個太監,楊若嫣眉頭都皺了起來,想躲開吧,太監已經看到她了,急急的跑過來,躬身行禮道:“世子妃,皇太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楊若嫣站住了,有些無奈的看着池湘薇,池湘薇也無奈,頓了頓輕聲道:“我要是在外面遇上了安郡王世子,和他說一聲?”
楊若嫣忙點點頭:“好的,那多謝。”這纔跟着太監往慈寧宮走來。
昨天朱鏗寒從宮裡回來,在前面和王爺說了一會兒話,回來就和楊若嫣說了發生的事情,叫楊若嫣今後進宮一定要小心,楊若嫣其實也已經是有了警惕。不過她也知道,皇太后那邊想要怎麼樣了她,需要先找到藉口。而楊若嫣必須忍耐,也是因爲朱鏗寒那邊也在找皇太后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