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居然如此險惡嗎?
她要拯救的女孩正要導演一場人間慘劇,不出意外的話,她正是那場慘劇的女主角。
腳步有了些許遲疑,她對她的恨就能到這種地步嗎?非要把人逼到萬劫不復或者垂死掙扎才能解恨。
可她做過什麼了?一切的無妄之災就因爲他爸爸的愧疚,江家做的還不夠嗎?非要趕盡殺絕才能安心。
腳底的遲疑來自於對這個世界是非的不解。
可父親的話猶在耳邊,
"我們讓着她點,好嗎?"
江母溫暖慈愛的面容也跟着浮現在腦海裡,低低輕柔說着,
"女兒,無論對錯,作人都要善良知道嗎?"
“啪!啪!啪!”
“該死的,竟敢咬老子。”
木屋內的吵鬧把江兮月重新帶回了現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論那個人是誰做了什麼,至少眼前的事情她不能視而不見。
推開門,被撕裂的衣服一片一片的凋零在地,女孩紅腫的雙臉上眼淚與血水混合一起。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絕望、憤怒與癲狂。
她發了瘋的撕咬着把他壓在身下的男子,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上滿是傷痕,四肢被另外三名男子束縛着。
畫面的殘忍已經超出了江兮月的想象,壓抑住因爲害怕而即將破口而出的尖叫。
“放開她,我已經報警了,用不了多久警察就會過來。”
木棍緊緊的握在胸前,身體沒來由的顫抖將女孩子的緊張與害怕顯露無遺。
四名男子,不,應該說四名男孩顯然對突然出現人的這件事情,惶恐不已。
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剛剛壓着高婷的男子起身慌張的穿着剛剛脫到一半的褲子。
四張青澀的臉龐也不過18、9歲的模樣,爲首的男孩轉頭看了眼門口的女孩,眼裡閃過訝異,嘴角不由得閃過一絲詭異的笑,
“你來救她?呵呵!”
“我已經報警了,你們……”
四名男孩已經站起了身,這個年紀顯然對警察還是有些畏懼,驚慌的表情有些手足無措。
保持着拿木棍的動作,江兮月從屋子的一側緩慢的向高婷移動。
“老大,我們…”
“走吧。”站起身,一張照片從男孩手裡丟落。
“如果你知道她想對你做什麼?你還會這麼做嗎?切!傻子…”
話音未落,衣衫襤褸的高婷突然撲到說話的男子身上,狠狠地咬住肩頸。
突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慌了神,任憑男子如何擊打,女孩就是不肯鬆手,時間開始一點點的流逝。
遠處警笛的呼嘯聲由遠及近,男孩們徹底慌了神。
看着依然不肯鬆口的女子,隨行的一名男孩隨手操起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女孩。
那木棍生生的長在了女孩的脖頸處,紅色的液體隨着木棍洶涌而下。
女孩終於鬆了口,應聲落地,男孩們倉皇而逃。
江兮月近乎瘋狂的來到高晴身邊,高晴瞪大的雙眼直視前方,嘴角的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那名男孩的。
木棍依然狠狠的貼在她的脖頸處,江兮月剝開了擋着木棍的黑髮,三根鋼釘深深的插在脖頸動脈處,血沒了停歇。
女孩手在碰到江兮月胳膊的時候狠狠的掐住,指甲陷入血肉。
陷入煥散的的眼睛依然奮力的瞪着、含着血的脣裡含糊着說着話。
江兮月把耳朵湊近,
"我哥哥不會…不會放過你…你的…”隨着那一字一句的到來,江兮月最後的防線徹底崩潰。
"啊啊啊……"
鮮血鋪滿了地板,外面的警笛聲四起,推開木門,瞪大雙眼躺在血泊中衣衫破敗的女孩,呆滯在一旁渾身浴血的女孩,讓警察們不忍直視。
從踏上救護車開始,江兮月就開始不言不語,即使大夫處理她手臂的傷口時,她也如同沒有痛感般呆滯。
處理傷口後,江兮月如同行屍走肉般來到手術室門口,緊盯着手術室門上的燈,直到江父的出現。
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與應酬,江父帶着滿眼的驚慌與焦急趕到醫院,看到如掉線木偶般的女兒,頭倚靠在牆壁,一動不動的盯着手術室門上的燈。
直到他來到女兒身前,女孩的瞳孔慢慢的呈現那張焦慮的臉,江兮月終於有了呆滯以外的表情,霧氣洶涌的呈現在眼睛裡,蓄謨已久的滾燙的液體終於找到了出口,奔涌而下。
“爸爸…”害怕,恐懼,驚慌,無助在那一瞬間徹底爆發。
江兮月終於找到了她的靠山,終於有了倚賴…
“沒事的,沒事的,有爸爸在…爸爸在…”輕撫着女兒的頭髮,任由那洶涌的淚水浸透了衣襟…
清冷的手術室外只有江家父女二人,手術室燈光暗淡的那一瞬間,似乎也帶走了江兮月生命裡的所有光芒。
看到那層白布蒙着的少女時,江兮月大腦一片空白,她突然理解他爸爸對高家的愧疚,如果,假如她沒有衝過去,會不會高婷失去的只是清白…
生死麪前,那女孩對她的那些惡意甚至於那險惡的用心都顯得微不足道。
江兮月幻想過無數次與高煜的見面,但那幻想裡絕對沒有這一次。
高婷的葬禮!
葬禮略顯簡單,只有廖廖幾人,江父,兮月,還有司機李叔。
葬禮沒有開始,大家都在等着一個人。
黑色的賓利停在墓地旁邊,修長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男子頂着猩紅的雙眼,臉上有一層清淺的鬍渣,頹廢的頭髮凌亂着,確還是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江兮月這輩子都忘不了那雙眼,那帶着熊熊烈火想要把世界燃盡的眼。
“我…回來了!”眼角的餘光輕輕帶過江家父女,嘴角的那抹譏笑讓人不寒而慄。
”哥哥,不會讓你白死的!”眼神帶着能洞察一切的輕蔑,再一次劃過江家父女。
“我…不走了…”
彼時的江兮月還天真的以爲男子當時的涼薄與怒氣,皆是因爲親人的離去。
可後來她發現,她再次低估了高婷的恨。
如果高家父母的離去,帶走了高婷所有關於愛的東西。那高婷的離開帶走的是高煜對江家最後的善良。
有時情會讓人失去判斷能力,這情裡包含親情。
江兮月不知道她跟父親,在高婷跟高煜講述的故事裡,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但可以確定在那個故事裡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沒想到那個女孩爲了讓他哥哥相信那些故事,居然狠冽到那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