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迎接 115.美食家
機場跑道上的氣氛有些奇怪。原本,左林只不過準備到了機場讓金曉華幫忙領着走貴賓通道快點離開,也就算是特權了一把。他可從來沒打過什麼有人來接機弄了個很大排場的想法。一直都平平淡淡過日子的左林,也想不到那些事情。
長期跟着俱樂部飛來飛去,左林也養成了一上飛機就睡覺的絕技。而孫棣桂,則慢悠悠掏出一本羊皮面的筆記本,在那裡仔細讀着。從拉薩到上海的幾個小時裡,知道在上海方面的跑道上已經聚集起了不少人的,恐怕只有一直悶聲不響的郭小凌了。
郭小凌不太敢向孫棣桂或者左林說明情況。將情況彙報上去是他的本分,而在這幾天裡,由於聯絡不便,而左林和孫棣桂也沒什麼頻頻和外面打電話的意願,實際上在他們一行人中,唯一保持每天和外界通訊的也就只有她爲首的特種事務局方面的人了。郭小凌也有些不敢想象到底迎接孫棣桂的是個什麼樣的陣容。
已經是夏天了,雖然跑道上風大,總的來說不算很熱,但站在一邊的機場方面的負責人身上還是一陣陣地冒冷汗。在跑道上等着的那幫人太……讓人瞠目結舌了。雖說許多家族多年來一直韜光養晦,老牌的家族對於新興的經濟形勢適應得並不很快,要說風頭,可的確是不如那些整天在報紙媒體上拋頭露面的青年才俊了。可一個個集團背後,一個個悶聲分着股紅的,這些老牌家族的代表不乏其人。如果說今天來的只是這些家族的一些代表,那可能也不算什麼,但是,一個個被晚輩苦苦勸着才肯坐在豪華車子裡吹空調的,不乏家主甚至太上家主級別的人物。洛杉磯的胡家,美國東海岸的許家,臺灣蘇家,香港陸家。南洋歐陽家……這些可都是好多年沒在國內露面的傢伙了。當這些至少都有七八十年曆史的家族代表這樣齊刷刷地來到跑道上,他們代表着的勢力可想而知。
不僅僅是上海市方面,連中央都有人給機場打電話,讓他們千萬安排好,別出亂子。的確,要是出了亂子,恐怕沒有人擔待得起。機場的保安已經讓國安和特種事務局接管了,特種事務局局長於海親自分配了保衛力量,還加入了來自各大家族的一些晚輩。實際上,能夠被家裡長輩帶到上海來的,也不會是很受冷落的晚輩。這些人這幾天裡固然是對家裡老祖宗忽然發瘋頗有微辭,但一方面能夠認識不少朋友,而另一方面,這些家族也莫名其妙地達成了一些初步的合作意向。雖然這些晚輩並不知道要迎接的孫棣桂到底爲什麼會讓那些老祖宗發瘋,但隱隱間,卻也明白無形中這次迎接已經成爲了華人圈裡至少是某些人的盛會。
“孫老,你稍等一下好嗎?等其他乘客先走。”當飛機在跑道上停穩之後,郭小凌立刻跑上來和孫老打招呼。
“好的。你安排吧。”孫棣桂在看到跑道的時候,就明白了下面迎接自己的陣容看來是很豪華的。孫棣桂同樣不認爲自己是多重要的人物,但他知道,這些在下面等待着他的,可都是些老朋友了。
“郭小凌,你搞什麼呢?”左林一把拉過郭小凌,有些不解地問道。
“下面一幫老傢伙們等着迎接孫老呢。都是來頭很大的傢伙。勸不住的。連局長也在下面。”郭小凌苦笑着說。
“來頭很大?”左林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你的孫老師當年的那些朋友吧。到今天還能活着,還能那麼快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可都不是一般人……這些人,平時想見都見不到,難得能扎堆在一起的。”
左林這纔有些明白,他連忙說:“你怎麼把消息那麼快就泄露出去了。”
“拜託,你是可以想不說就不說,我是國家公務員好不好。情況如實彙報,是我的職責。再說也未必是我說的,燕老滿世界宣傳他的老大出山了,那幫老傢伙至少有一半是他招來的。”郭小凌沒好氣地說。她知道左林並不是真的責怪他,最多也就是看到這種場面覺得不太舒服而已。可郭小凌自己,卻也絕不是個願意代人受過的傢伙。
孫棣桂拍了拍左林的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夾着筆記本,很是閒適地走下了飛機,走進了那羣老朋友中間。在那幫老朋友中間,孫棣桂顯得那樣特殊,幾十年前,當他決定隱居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幅樣子,幾十年過去了,老朋友們都白髮蒼蒼,身體因爲各種疾病的折磨而佝僂起來的時候,他仍然是這個樣子。雖然服飾換了,表情更淡了,或許白髮比起以前更多了點,但時間對於孫棣桂來說,實在算得上是相當寬厚。於是,就在機場的跑道上,出現了一幫老頭子圍着一箇中年人,恭恭敬敬以晚輩自居的奇怪場面。
“這是我的學生左林,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孫棣桂在這幫老朋友中間很開心,他一把拉住並不是很想介入這個代表着實力和勢力的圈子,正在準備和金曉華一起去搬行李的左林,介紹給大家,“來,左林,來認識一下,這些都是當年我到處折騰的時候認識的老朋友了……”
金曉華呵呵笑着,自顧自地去弄行李,扔下左林不管了。當年,孫棣桂是如何認識這些人,恐怕隔了那麼多年,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了。可在風風雨雨,在硝煙戰火裡結下的交情,卻比什麼都真實和厚重。孫棣桂只是隨便說了說想要出來做點事情,大家立刻表示,只要能幫上忙,讓孫棣桂隨便開口。或許,在10年前,或者20年前,這些人即使這樣聚集在一起,都未必會做如此豪爽的表態。一方面,是因爲其中有些家族未必到了能夠爲了興趣爲了交情一擲千金的地步,可能也是因爲這些老人們當時還沒有老到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交情看得比什麼都重,把家庭和朋友放在事業前面的地步。孫棣桂很明白這一點,他沒有多說什麼,也沒多做表態。他豪爽地團團一揖,說:“那就仰仗大家了。走了,找個地方吃飯喝酒。今天別說什麼身體不好不能喝,有什麼問題都我頂着!”
“北齋,去你開的那個館子吧,你帶路。”孫棣桂同樣也非常清楚,燕北齋這個非常重感情的傢伙就怕孫棣桂跟他客氣。客氣,就代表着距離。越是把他當作當年的那個可以被呼來喝去的小癟三,就越是親切。在這些互相之間有着幾十年交情,或許其中還有競爭與糾葛的老朋友面前,那種面子是很無所謂的。
“好啊,想吃什麼?我先打電話吩咐館子裡開始置備。”燕北齋很是興奮,彷彿又回到了幾十年前,他跟着孫棣桂料理各種事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