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的一句話出口,吳恩泰完全是一副發矇的樣子,愣了半天才試探着問:“那個有什麼事就在家裡說不行嗎?”
“還是跟我們回去一趟吧。你放心,只是例行詢問。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很快就可以回來。”高勝說話時面無表情,一臉的公事公辦。
“那”吳恩泰看着門外停着的警車,一臉的爲難,吞吞吐吐道:“我坐我自己的車可以嗎?這要坐着你們的警車出去,要是被鄰居看到了”
“可以。”高勝點了下頭,緊接着又是一句:“不過我需要和你乘坐一輛車。”
“那沒問題。”吳恩泰痛快的點頭,回頭對徐建說:“阿健,快去把車開過來。”
“老闆”徐建很爲難的指了指屋子裡正在幹活兒的幾個工人。
幾個正在屋裡安裝感應器的工人,這時候已經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看着吳恩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呃那個,大家今天先到這兒,麻煩明天再過來一趟好吧。放心,不會讓大家白忙。”吳恩泰說話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建。
徐建趕忙從兜裡掏出錢包,打裡面抽出了幾百塊錢,遞給了幾個工人的頭兒:“老哥,今天先這樣,麻煩您明天再帶人過來繼續,好吧?”
“這個,算工錢還是”工頭兒從徐建手裡接過錢,試探着問了一句。
“工錢明天另算,這點錢算是請大家喝個茶。”徐建敞亮的說。
“那行,謝謝老闆。”工頭瞬間開心了起來,衝吳恩泰和徐建點了下頭,招呼着幾個手下沒一會兒就撤了。
等工人拎着工具走了之後,徐建小跑着去了停車場開着新買的帕薩特回來。
高勝和吳恩泰坐進帕瑟特,朱野開着警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出了小區,直奔市刑警隊。
吳恩泰在車上,幾次想試探着問點什麼,都被高勝冷着臉給擋了回去,反覆就一句話:“回隊裡再說。”
就這樣吳恩泰一路有些小忐忑的到了刑警大隊,帕薩特開進前院兒時,林海珍的寶馬已經先一步停在了車位裡。不用問就知道他跟吳恩泰一樣,同樣不願意做警車。
林海珍和他的小蜜阿清雖說在中國做買賣,但好歹是外籍華人,所以被賈成良帶到環境較好的會客室做問詢。
吳恩泰雖然也是外國人,但現在頂着的是孫皓的身份,自然就不會有什麼照顧了,直接被帶進了問詢室。
進屋後高勝面無表情的讓吳恩泰坐下,自己坐到了他的對面。很快朱野拿着記錄本進來坐到了高勝身邊。
等朱野打開記錄本,拿着筆做好了記錄準備後,高勝看了看一臉不安的吳恩泰開口:“不用緊張,有什麼說什麼就可以。”
“是,是!”吳恩泰趕忙點頭。
隨着高勝從兜裡掏出一個小錄音機,按下錄音鍵後放在桌,問詢就算是正式開始。
“孫皓,麻煩你回憶下,十一月十四日下午你在哪裡,都做了什麼。”
“十四號那天,我和旅邦的林老闆約好了下午一起喝茶。中午我吃完午飯休息了一會兒,大概一點多出門,大概一點半多吧,到了福運來茶樓。林老闆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到的。”
“你和林老闆見面是在茶樓的什麼位置,當時還有誰?”
“呃我們開始時是在二樓的半包,還有林老闆的秘書阿清也在。後來談事情的時候,就喊服務員給換了個全包包廂。”
“麻煩你說具體點兒,什麼時間,換到了哪個包廂。另外還有誰在場。”
“那個,也沒看時間,幾點換的包廂真記不太清了。”
“那你就大概估計一個時間,直到你什麼時候離開,說具體點兒。”
“嘶哎呀,可能是兩點來鍾,我喊服務員換包廂,換了兩次。第一次那個屋離一樓的戲臺近太吵了。後來服務員給我們換到了二樓右手邊兒,挨着半包那面最裡面的一間。
我們一直待到了差不多三點多點兒吧,就離開了。”
“你們換完包廂後,包廂裡全程就只有你、林老闆和他的秘書嗎?”
“呃中”吳恩泰被追問的有些猶豫,一副想說又不敢說,或者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我提醒你孫皓,我們今天把你叫到這兒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回答問題前,可先想清楚了啊。”高勝拉着臉,沉聲提醒。
“有,有,中間”吳恩泰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繼續說:“我和林老闆正聊天呢,中間忽然進來了三個人。”
“具體說說,三個什麼樣的人。”高勝插了一句。
“一個挺壯的,另外兩個要瘦一些。穿着挺普通的。”吳恩泰一邊回憶一邊說。
“長相,還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點。”高勝問。
“我唉,警察同志,我當時都嚇懵了。都,都沒太敢看他們,真的沒記住那三個人的長相。”
高勝點了點頭表示瞭解,沒再追問長相的問題,說了一句:“繼續說,那三個人進屋後,都做了什麼。爲什麼讓你感到害怕?”
“他們三個忽然就衝了進來,一人拿了把刀,就把我和有林老闆、阿清給抵住了。”吳恩泰一邊比劃着一邊敘述,臉上還掛着適度的驚恐,彷彿現在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還心有餘悸。
“用刀抵住你們了?”高勝疑惑的問。
“是!三個人進屋後一句話都沒說,一人用刀抵住我們一個。我記得是那個壯一點兒的用刀抵着阿清,阿清剛想喊,那人直接就在她脖子上劃了一道口子。
血一下就出來了,嚇得阿清都暈過去了。林老闆想去扶阿清,結果脖子撞倒了刀刃兒上,也出血了。”
“那你呢?”高勝見吳恩泰只說別人不說自己,追問了一句,同時眼睛看向吳的脖子。
“我?我當時嚇壞了,坐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敢動。”吳恩泰說着話,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有些激動的說:“你是不知道啊,我當時就覺得脖子冰涼冰涼的,差點兒沒嚇尿了。”
“那三個人都用的什麼刀具,是怎麼抵住你們三個的?”高勝面無表情的問。
“就是”吳恩泰用手比劃了下:“都差不多這麼長,不過不一樣。就是小刀,不太長也不短。”
吳恩泰形容的亂七八糟,讓高勝忍不住變得不耐煩了起來。擡手打斷了他的形容,又問:“你說說那三個人是用什麼姿勢抵住你們的。”
“唉,怎麼抵”吳恩泰不停用手比劃着,比劃來比劃去也變得煩躁了起來。忽然停下了動作不耐煩的說:“我當時都嚇傻了,哪還有心思看那些個東西。”
見吳恩泰急了,高勝便沒再追問,擡起手往下虛壓了兩下說:“控制下情緒,然後呢,說說後來發生什麼了?”
“後來,用刀抵着林老闆的那個男的就說話了,他說他們兄弟三個缺錢,想跟我們借點兒,問我們同不同意。”
吳恩泰說到一半兒,見高勝沒有問話的意思,就接說:“我們哪敢說不同意啊,就把身上帶着的現金都給他們了。”
“他們只拿了你們三個身上的現金,別的什麼都沒要。”高勝問。
“沒!手機、手錶、還有銀行卡都沒要,只把現金都給拿走了。我估計他們是怕東西不好脫手,所以才只要現金的。”
“你們三個一共損失了多少錢?”
“我身上大概三千多點兒吧,林老闆身上沒帶現金,阿清包裡現金不少,有一萬多,我看着差不多有一萬四五千的樣子。”
“後來呢?那三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你事後爲什麼沒有報警?”
“那三個人拿到錢後讓林老闆和阿清先走,還說他倆離開後,如果敢報警就先弄死我。林老闆和清走了之後,他們又說知道我住在哪兒,還認識我的車。
威脅我說,我要是敢報警的話,以後不管是出門兒,還是睡覺都得小心兒,然後就走了。
那三個人走了之後,我嚇得腿都不會動了。喊我司機阿健上來,陪我待了半天才能走道兒。”
“就因爲他們威脅你,你就沒有報警?”高勝皺着眉頭問。
“我不是害怕嘛,你們今天到我家不是也看到了,我正給家裡裝警報器呢。就怕哪天晚上正睡覺呢,那三個人忽然摸進來。
他們說知道我車牌號,我連車都給換了。咱剛纔坐的那輛就是,上個禮拜剛剛提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吳恩泰不但準備的確實充分,情緒表現的也到位。高勝心理憋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野。朱野馬上把詢記錄遞給了他。
高勝大概翻看了一下,又把記錄送到吳恩泰面前說:“你看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請籤個字。”
吳恩泰接過記錄本,翻了兩下根本沒仔細看,就從朱野手裡接過筆,逐頁簽上了孫皓的名字。
高勝隨手關上了錄音機,拿過記錄本逐頁簽上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好像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孫先生,你是上海人?”
“我是塘沽人,大學畢業後留在上海,我媳婦家是上海的,結婚後就把戶口遷過來了。”吳恩泰對答如流。
“那你這次來花城是?”
“我是廣告的,上海那面現在競爭太激烈,就想着這面來看看情況。琢磨着,如果環境好一些的話,就把公司遷過來。”
高勝等朱野也在記錄上籤好名字,站起身向吳恩泰示意了一下問詢室門的方向,嘮嗑似得又問:“考察的怎麼樣?”
“還可以吧,比上海的情況能稍微好一些。”吳恩泰起身邊往外走邊回答。
走出問詢室後,高勝衝吳恩泰伸出了右手,笑着說:“行吧,感謝你的配合。祝你考察一切順利,你可以離開了。”
“謝謝,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實在是”
“理解,理解,出現這樣的事,也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
高勝完全沒了之前的嚴肅勁兒,臉上掛着和氣的笑容,一直把吳恩泰送到了刑警隊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