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啓倒想得開,反而勸流月道:“若沒有阿瑤,我早就白骨一堆了。沒什麼的。”
肖瑤也有些無力。
私下裡,便對流月說:“舅舅的病,中醫治療並無可以迅速治癒的方子,只是培元固本,扶正祛邪,並不能除根。舅舅年紀大了,又得病已久,娘,你就看開些吧。”
西醫的諸般藥物這裡卻又沒有,不管是現有條件、還是時間,都不允許自己做出特效的西藥來。
看樣子,能熬過今天冬天就很好了。
流月便偷偷垂淚,見了流啓,卻儘量開心。
肖瑤第二日便又進了宮。
宮中和昨日又大有不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整個宮中戒備森嚴、氣氛緊張。
原來,因爲皇上中毒事件,皇宮中正大肆搜檢、翻查毒藥來源呢。
只是,卻找不到正主兒。
不過抓了幾個可疑的太監、宮女,投入大牢。有人熬不過重刑,胡亂認了,殺了了事。此事最終竟成了無頭案。
軒轅離問肖瑤:“當真不知道是何毒藥?”
肖瑤看着軒轅離,“知道,卻不想說。”
軒轅離便不再問了。
第二日下午,軒轅宗便醒了。
頭昏昏沉沉的,剛有了意識,尚未睜眼,便聽到身邊的人說話,“皇上不知道何時醒來,若是醒了,還不知道會怎麼處置此事。”
是太醫院院判的聲音。
軒轅宗眼珠一轉,便沒有睜眼,倒要聽聽這些人在說些什麼。
戶部尚書的聲音道:“皇上英明,自然會秉公辦理,絕對不會放過下毒之人。”
軒轅宗心裡便“咯噔”一聲,“剛纔自己覺得睏倦,不過睡了一覺,難道竟是昏迷了?有人下毒?”
軒轅宗腦子裡開始細細回想:“自己和衆臣議事,太子進來了,自己訓斥了他,他給自己端了一杯茶,自己喝了,後來有些睏倦,他們扶着自己到榻上歇息……”
然後便聽到外面腳步聲響,有太監過來稟報,“大人,肖姑娘來了。”
肖瑤的聲音便響起,“皇上今日可餵了飯?”
總管太監回:“用了稀粥。”
右相陳權的聲音,對肖瑤道:“皇上臉色比昨日好了許多。”
肖瑤眉頭一挑,淡笑:“餓了三天,任誰也不會有好臉色。”
說着,坐下,便伸手搭脈。
軒轅宗心中一虛,“不知道自己此時裝睡,可能瞞得過她?”
肖瑤小手搭上脈搏,便是一愣,皇上醒了呀!
見軒轅宗卻不睜眼,肖瑤暗笑,道:“哎呀,看來還要紮上幾次,方可醒來。”
軒轅宗一頭黑線,“這丫頭,沒少扎自己!”
肖瑤說完,擡手便翻看軒轅宗的眼皮,兩人視線對上,肖瑤眨眨眼,一副“別裝了”的眼神。
見軒轅宗卻不動,肖瑤便放了手,道:“嗯,皇上還須幾天方可醒轉。”
軒轅宗便暗暗鬆了一口氣。
肖瑤道:“可傳陳醫官過來,我有話問他。”
這倆太醫還不知道是不是軒轅離的人,若是泄露了消息,就糟了。看皇上裝睡的樣子,有什麼計劃也說不定。
“前輩們也都累了吧,可稍事歇息,這裡有我便好。”
“大家都圍在這裡,氣息不夠流通,於皇上無益。”
說着,肖瑤轉向牀邊的總管太監,“衆位前輩可用了晚飯了?”
“不曾。”
“那便到外間用飯吧。”肖瑤道:“我和右相大人留下便可。”
那年輕的大夫便趁機道:“院判大人,我們回吧。陳大夫稍後便到。”
肖瑤擡眼看向陳權,見陳權看過來,便暗暗示意他身邊那人。
陳權看了一眼被打發走的院判兩人,再回想肖瑤的眼色,猛地懂了,對身邊那人:“老大人,你先去吃晚飯,我在這裡再守一時,等你回來換我。”
那老頭也不客氣,誰耐煩守在這裡,便和院判三人慢慢地出了大殿。
“嗯,這裡就剩右相、總管大人我們三人。”肖瑤道:“也夠了。”
告訴你身邊都是誰了,就看你醒不醒吧。
軒轅宗果然便緩緩睜開了眼,道:“水!”
陳權本以爲肖瑤要和自己說些什麼,不想皇上卻醒了,驚喜之餘,腦子裡一閃而過的便是:“這丫頭知道!”
總管太監“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拉住皇上的手,喜極而泣,“皇上,您可醒了……”
皇上渾濁的老眼一瞪總管太監,“朕何時醒了?”
三人:“……”
皇上坐起身子,喝了一口茶水,道:“腰痠腿疼。”
“睡了幾天幾夜,任誰也腰痠腿疼。”肖瑤說完,又道:“時間緊迫,長話短說。再不安排,那些人都回來了。”
軒轅宗一頭黑線,“你這丫頭,真是什麼都知道!”
“當然!我知道是誰下毒害你、我還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毒藥,我卻不說!等你自己查!”
衆人:“……”
……
如此這般做了萬全佈置,軒轅宗起身吃了、喝了、排了……然後,又睡了……
肖瑤施施然回了醫院,很快便有好戲看啦。
第二日,軒轅煜來了。
這小子,去南方一趟,俊臉曬得黝黑,人也感覺長高了似的。
薛娜紅着小臉,兩人站在一邊說悄悄話。
肖瑤看着,便很欣慰。
晚上,軒轅離來了,拉着肖瑤,問:“父皇怎麼樣了?”
肖瑤眨眨眼,道:“昨日便醒了。現在裝睡,等抓人呢。”
軒轅釗恐皇上醒來,早晚還要下手的,若是不醒,下手便容易得多。是以,皇上以身爲餌,等軒轅釗一黨上鉤。
軒轅離便點頭,“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
父皇出手除了太子,是最好的結果,自己也不願染上兄弟的鮮血!
果然,沒過兩日,宮中便傳來消息,太子意圖弒父,已被埋伏的龍衛當場捉了!
皇上被驚醒後,大怒,當場便把太子下了天牢!
朝廷很快便發了聖旨,“廢太子;太子妃和皇子、皇女皆打入冷宮。”
朝堂有些亂。
太子一黨還在垂死掙扎,皇上大怒,查獲實證後,查抄了幾個重臣,朝堂局勢才安穩了些。
這自然也包括田齊府上。
一時間,京城血流成河、哀嚎一片。
皇后乃是軒轅釗的生母,因此事也被牽連,雖沒有被削封號,卻自此後實權被奪,幽禁在自己的寢殿之中,終身再也沒有見過皇上。
京城之中,人人自危,連南方水患和瘟疫也被大家淡忘了。
朝堂局勢還未穩住,軒轅離和肖瑤便自請,往南方治理水患和瘟疫。
皇帝準了。
兩人便收拾行裝,遠離了亂哄哄的京都。
讓陳貴妃又恨得牙癢癢,“此時,太子伏誅,正是在父皇面前出力的時候,你怎麼能走呢!真是糊塗!”
軒轅離卻道:“血腥味聞得太多,此番南下,爲散心耳……”
……
兩人離了京都,心情都好了許多。
肖瑤窩在軒轅離懷中,眼睛看着前方,問:“不悔?”
“你在我懷中,我便有了天下,何悔之有?”說完,軒轅離放聲大笑:“哈哈哈……”
大手揚起鞭子,狠狠地抽在烏騅身上!
烏騅一陣長嘶,撒開四蹄,閃電般躥了出去……
有了北方治理水患和瘟疫的經驗,南方的事情也有了章法可循。
沒有了軒轅釗的人,事情也變得順利了許多!
銀子及時、足額到位,民夫用心,工部也無懈怠,再加上軒轅離鐵腕治下,不到入冬,災民們便安置住了。
河道休整、瘟疫消除,大家便又開始了安穩的生活。
肖瑤在南方,卻有些樂不思蜀了。
南方氣候適宜、山清水秀,比冬季乾燥的北方溼潤得多。
兩人甚至到了大海邊。
肖瑤看着波濤洶涌、一眼望不到頭的大海,問軒轅離道:“可知大海那邊是什麼?”
“不過就是另一個世界。”軒轅離道:“據南豐的史書記載,我們這裡的人,便是從大海的那邊坐船到這裡來的,爲了躲避瘟疫。”
肖瑤來了興致,好奇地問:“你們的史書可說了,他們來時那邊是何朝代?”
“劉漢朝代。”
“哦……”肖瑤笑了,“那邊便是天朝大國西漢啊!”
自己沒穿越到那裡,卻來了這裡,好奇特啊!
把心上人緊緊地摟在懷中,看着浩淼寬闊的大海,軒轅離低喊:“阿瑤。”
“嗯?”
“你是從何處來的?”
肖瑤身子便一僵,勉強笑道:“何出此言?”
軒轅離下巴放在肖瑤烏黑的發上,聲音低沉,“不管是從何處來的,今生都陪着我,可好?”
肖瑤的眼眶便有些熱熱的,聲音不大,卻堅定有力,“不離不棄!”
“那便好。”男人的聲音若大提琴般,“今生今世,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肖瑤便緊緊地握住了身後男人的大手,迎着撲面而來的海風、望着層層疊疊的浪花,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父皇已經下了聖旨,給我們賜了婚。”
肖瑤杏眼含淚,道:“我娘和舅舅也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軒轅離來到肖瑤面前,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看進肖瑤的眼裡,大手捧起少女的小臉,道:“我們回去便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