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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墨看着水流,忽然心中一動,說道:“我們順着水流的方向走。”

兩人沿着地下河流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卻未見得邊際。所見的只是怪石奇巖,森森的如同劍裁峰立,有的筆直挺拔如筆峭;有的好似屏風帳連在一起;端是怪石嶙峋,星羅密佈;還有那散發着熒光的苔蘚,散落洞**部,無論遠近。

剛開始,許墨還覺得眩目綺麗,但見多了,也覺單調。

“顧老爹說過,天山雪蓮雖然生在雪洞之中,卻也應水而生,這條地下河也正應了他的猜測,順着河水走,一定能找到雪蓮。”

思忖一定,許墨重新充滿了信心,對身旁的大山說道:“仔細一點,看看河邊有無天山雪蓮的蹤跡。

兩人順着河道向前,果真在河道邊緣找到一株類似天山雪蓮的植物,被苔蘚若掩藏,若不是仔細去看,絕難以發現。

兩人正想走近,忽聽得頭頂響起一陣嘶嘶的聲音,擡頭一看,就見一隻三丈長寬的蜘蛛盤與天頂的蛛網之間,後背呈現出詭異的赤紅色,八隻細長的退,宛如鋒利的刀劍,口器一張一和,不停的吞吐着黃色的透明泡沫,叫人看了無比噁心。

許墨右手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後示意大山待在後面。大山心中知道留在這裡也是累贅,於是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方圓五丈之類,只有這隻大的有些過分的赤背狼蛛和許墨這一蟲一人。

兩人相互對視着,眼神裡放出警惕的光。

“大發了,沒想到遇到一隻半步融魂的赤背狼蛛,也不知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

成熟的赤背狼蛛大多是凝神期的妖獸,其中的佼佼者有能力晉升到凝神巔峰,半步融魂的赤背狼蛛則不是依靠天賦就能晉升的,還必須需要外力。

現在,面前這隻赤背狼蛛就是外力晉升的結果。

雖然許墨的實力要高於對手,但洞穴裡畢竟是赤背狼蛛的主場,再加上許墨並不熟悉赤背狼蛛的戰鬥方式,戰鬥還未開始,就有些落於下風的意思。

許墨小心翼翼的向天山雪蓮移動,那赤背狼蛛彷彿毫不在乎似得,一動不動,若不是吞吐的黃色泡沫,甚至會讓人以爲,那不過是一具沒有生息的屍體。

可當許墨剛剛邁入距離雪蓮三仗遠的位置,這隻赤背狼蛛忽然動了,就像演練了千百次的動作,關鍵是速度,八隻細長的腿在蛛網上輕輕撥弄了一下,幾根蛛絲便如利劍一般,像許墨激射而來。

許墨早有準備,扭身躲過打頭的一根蛛絲,然後側身向上,連續滑步,以不可思議的身法不斷向前,過程中身形輕盈如燕的躲開其他蛛絲,很快就到達距離赤背狼蛛一仗遠的位置。

就在這時候,狼蛛口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就見它口器一動,從中射出一道白色蛛絲。

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比之前要快的多,許墨沒想到狼蛛還有這一手,心中大驚,連忙取出重劍,橫在胸前,只聽鐺的一聲,蛛絲撞在劍身上,發出類似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響,綻放出橘色的火花。

“竟然如此堅硬!”許墨心中一驚,舉劍下劈,試圖將這蛛絲斬斷,沒想到蛛絲竟像活物一樣,順勢纏繞上劍身。

許墨心中一驚,連忙運轉真氣,勁透劍身,只聽“嗡”的一聲顫動的劍鳴,蛛絲如同觸電一般,快速彈開,露出一道空隙,許墨自然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順勢向上,挺劍直刺。

他本身距離赤背狼蛛就只有一仗的距離,這一下挺劍直刺,彷彿跨越了虛空,之前還在一仗遠,眨眼便已道身前,重劍夾雜着猛烈的勁風,劍身關注着無堅不摧的真氣,像赤背狼蛛的口器刺來。

這一下若被刺實,別說是一隻赤背狼蛛,就算同爲融魂期的高手也非死不可,可這必勝必殺的一劍,竟被赤背狼蛛擋住了。

就在劍身即將觸及它身體的瞬間,它忽然扭過身子,將後背遞到劍上,這時許墨雖然感覺道了異樣,但想要變招卻已不可能,只能硬着頭皮刺下去,心想:“管你是用臉還是用後背,我這一劍下去,你非得被打個粉碎不可。”

許墨主意打的不錯,但結果卻出乎他的預料,中間確實刺在毛茸茸的狼蛛後背上,卻並沒有如想象中的一擊而破,而是如此滑順的,就像完全不着力的球形冰面上一樣,剎時滑到了一邊。

缷力之法!

許墨眼睛一亮。這赤背狼蛛所用的正是類似人類的缷力之法,或許在人類武者中並不奇怪,但若出現在一隻妖獸身上,則顯得那樣不可思議。要知道妖獸即便能化作人形,一般也不願人形出現,更不用說使用人類的招式了。

這一下雖說談不上人類的招式,但內中原理卻是一樣的。

“好傢伙!”許墨暗暗讚了一聲,眼神卻更加認真,就見這狼蛛躲過一劫後,並未就此撤退,而是展開了反攻,兩隻前腳如同刀劍一般向許墨劈來。

許墨目光一凜,左突右支,輕鬆躲開。狼蛛又是兩刀,許墨繼續躲過,不過讓他鬱悶的時候,自己本想趁機向上,近身壓迫狼蛛,卻被它這連環四刀趕回了一仗遠的位置。

人還未站定,就聽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原是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羣狼蛛,見許墨後退,立刻圍了上來。

許墨心中惱怒,重劍一圈,代表着毀滅的劍氣一涌而出,瞬間將這些敢於挑釁自己的小狼蛛絞成了碎片。

不遠處,大山看到這一幕,不禁瞠目結舌。原本他以爲自己應該很高看許墨了,沒想到還是低看他了,想想剛纔,若不是自己拖累,許墨隨便一招就能將那些狼蛛絞殺。

一念及此,大山的臉不禁紅了,心中暗下決心:“許大哥,我一定會追上你的。”他卻不知,自己與許墨的距離非但不會因爲這一誓言而拉近,反而越來越遠。

大赤背狼蛛見自己的手下被絞殺,不禁尖叫一聲,一連突出三道蛛絲,從不同的角襲向許墨。

若是普通的融魂期武者遇到這招,也少不得手忙腳亂,可許墨不但精研過漫天花雨,還有無堅不摧的劍氣,正是這蛛絲的剋星。

就見他將重劍當成普通長劍,刷刷刷就是三劍,三道劍氣準確的迎上蛛絲,只聽“騰騰騰”三聲聲響,蛛絲寸斷,劍氣餘勢不減的向狼蛛射來。

狼蛛故技重施,以後背擋住劍氣,只聽“鐺鐺鐺”三聲,劍氣打在狼蛛後背上,也僅僅留下了幾道影子,看的大山是瞠目結舌,暗道:“這三道劍氣若打在我身上,我可就完了。”不禁開始爲許墨暗暗擔心。

許墨若是知道大山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不過是一個缷力的法門,有什麼厲害的?用上一些手法就能破解。

可他不清楚大山的想法,也沒時間顧及大山的想法,因爲這隻赤背狼蛛又一次出手了。

口器一動,噴出一團黃色煙霧。許墨見狀,連忙立出神木王鼎的虛影,這武魂神木王鼎雖然只是虛影,但也能壓制毒素,許墨在毒物之中站的筆直,臉上露出驚心動魄的微笑。

“我看一劍破了你的烏龜殼。”

沒有任何變化,彷彿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挺劍直刺,猛烈的氣勁裹挾着風聲,化作一種莫名的呼呼聲響。

這赤背狼蛛又一次亮出了自己的背後。

大山不禁在旁邊撇着嘴,低聲說道:“許大哥是怎麼想的,同樣的招式不是證明沒效果了嗎?他怎麼還在用?”

真的是同樣的招式嗎?

許墨會說,前一半是,至於後一半麻,他微微一笑。

重劍觸及到狼蛛後背,並未在第一時間滑開,反而嗡嗡的點在原地,不光是狼蛛,就見大山都震驚了。

“他想幹什麼?”

很快就有了答案,沒有任何先兆,重劍忽然以這一點爲圓形,快速旋轉起來。旋轉的劍身發出嘶嘶的聲音,綻放的火花四溢濺出,彷彿前世的電鑽一般。

沒錯,許墨用就是電鑽的原理,就算再堅硬的外殼,也禁不住這電鑽不停的轉動,旋轉所產生的力道據對是令人不可思議的。

赤背狼蛛原本淡定的神情忽然變得慌張起來,想要掙脫,但哪裡又是許墨的對手。重劍不停的旋轉,終於破開了赤背狼蛛的外殼,綠色的血液噴薄而出,許墨眼疾手快,抓住機會又是劍,徑直插入這破開的傷口中。

“嘶!”

赤背狼蛛口中發出一生痛苦的嘶鳴,立刻就有小狼蛛不顧生死前撲後繼的衝上來,許墨也不慌張,也不收家,只是爆發護體真氣,立刻就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彈開。

同時勁貫劍身,那原本壓抑的真氣好像瞬間找到了傾瀉口,瘋狂的涌入狼蛛的身體。

慘叫聲從尖銳到衰弱,最後到漸漸無聲,不過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幾秒鐘的時間,一隻看似不可能戰勝的半步融魂妖獸,就這樣死在了大山的面前。這是完全顛覆他認識的一場戰鬥,他不知道別的融魂期高手要耗費多少功夫才能擊殺這隻特別的赤背狼蛛,只知道許墨用他華麗的表演,在自己心中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

沒錯,就是不可磨滅的印記,許多年之後,當大山晉升成爲融魂期高手時,回想起當年許墨那妙到巔峰的一擊,依舊心有餘悸,只覺這根本不可能是一個融魂期高手能做出的攻擊。

那時的他尚且如此,現在的他就可以想象了。他大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裡透露着不可思議的光。

“天啊,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許墨的實力有多強,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怎麼了,自從被扔到了北疆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實力每天都在進步,此刻再讓他與司空血三人戰鬥,雖不可能勝,但也不會敗的這麼悽慘。

許墨側身而退,所到之處,小狼蛛無比避讓,他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到達大山身邊,此刻大山還沒回過神來。

許墨無奈的撇了撇嘴,用手在他眼前揮舞道:“回魂了回魂了。”

大山猛地驚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對許墨道:“許大哥,你是怎麼辦到的,那可半步融魂的妖獸啊!”

半步融魂的妖獸很厲害嗎?

許墨下意識聳了聳肩,說道:“不過是一隻半步融魂的妖獸,值得你這樣激動嗎?”

大山撇了撇嘴,嘟囔道:“也只有你可以不放在眼裡,那可是半步融魂的妖獸在,愛整個北山中都算厲害的存在。”

許墨笑了,道:“那北山中可有融魂期的妖獸。”

“有。”大山忽然認真的回答,“北山非但有一隻融魂期的妖獸,還是一隻融魂後期的妖獸。”話到這裡,語氣忽然變得蕭索起來:“當年喜兒的爹爹爲了保護村落,和這隻妖獸決鬥,最後兩敗俱傷。”話到這裡,他停了停,補充道:“應該是喜兒的爹爹輸了吧,他最後傷重不治,而那隻妖獸雖然受到重創,但還活着,揚言十六後會來報仇。”

“這就是十六年妖獸潮的由來?”

“沒錯。”大山點了點頭。

許墨道:“那妖獸爲什麼要攻擊人類村落?按理說人類的村落對它們沒什麼用。”

大山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又不是妖獸,怎麼可能知道。”

關於妖獸潮的討論並沒有繼續多少時間,大約只有幾句話,就走到了終結。一個是隨口問問,實際並不感興趣,另一個則是不知內情,所答的毫無吸引力,關於這個問題的交流自然無法繼續下去。

兩人走到天山雪蓮之前,就見苔蘚從中,一抹白幽幽的顏色,中心是米黃色的,看着就像一仗詭異的人臉。

大山道:“這就是天山雪蓮?”

許墨道:“應該沒錯。”

面前的這株植物和顧老爹與他講的差不多,又符合其習性,應該是天山雪蓮無疑,對於雪蓮爲什麼生在冰洞中,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解釋,現在看來,也根本就不需要怎麼解釋,它就在這裡,一直在,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大山的臉上掛着莫名的微笑,就想要伸手去摘這雪蓮,卻被許墨一把拉住。

“你幹什麼?”

“摘花啊。”大山理所當然的說。

在他看來,未免夜長夢多,現在將這雪蓮摘下最好,許墨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倒讓他感覺奇怪,在他看來,這雪蓮在珍貴,也只是一株植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