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知道其中深淺的人,頂多會覺得這一老一少之間的客套話稍微有點偏多,絕對不會聯想到這兩人之間現在已經在爲某些談判做鋪墊和做準備了。秦霄和柳懷毅之間,還真不只是簡單的第一次相見而已。因爲在兩人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的身後,都是有着兩個毫不相關的利益團體,通天盟的巡視隊以及鋒芒畢露的柳家人。
因爲這樣的大環境,所以這兩人打從一開始,就絕對不會只是以個人的立場在交流,這一點在兩人的心裡都是雪亮的。雙方都有自己的利益方向,而且因爲是共同行動,所以這其中還是有着很多利益上的衝突點的,如何處理這繡突點,其實就是柳懷毅和秦霄兩人現在談話的當務之急。作爲殲滅牟家這件事來說,柳家的人認爲如果沒有自己在外面的圍點打援,最後強行的衝進牟城當中,秦霄等人只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結果而已。而巡視隊的人當然也是有着自己利益很鮮明的一面,他們認爲,即便柳家在今天出力不少,但是一直是他們巡視隊的人在打主力,論如何,他們的功勞都是最大的,而且即便是沒有柳家的人蔘與他們也未必不能贏下今天這場惡戰,今天的利益的大頭,還是要他們來佔。之前沒有想過太多,是因爲他們對最後的情況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定論,現在他們幾乎都活下來了,那麼當務之急,就是要把該自己得到的東西得到,好東西,人人都想要,這就是人xing。
柳懷毅和秦霄兩人其實就是最明白的人,因爲兩人所處的高度都是duli於他們背後的兩大利益團體之上的。柳懷毅今天會動員整個柳家來淌這潭渾水,所爲的並不是他柳懷毅可以從中得到什麼好處。而是整個柳家會因此得到什麼樣的利益。擊敗了牟家,柳家就成爲了圍繞通天盟的遼闊地域上的獨一家,一方霸主,雄厚的家業完全可以慢慢的建立和積累出來,只要柳懷毅之後的人不要太墮落和太荒唐,這柳家想要沒落下去也不容易,這就是柳懷毅的動機。而秦霄也大抵是這樣。正如同柳懷毅的猜測一樣,秦霄這段時間當中,不但自己,就連背後的凌霄殿都因爲這巨大的變動賺得盆滿鉢滿了,秦霄也沒有那麼大的胃口繼續大肆的擴張,所以圍剿牟家所產生的利益,對於秦霄本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凌霄殿不需要,秦霄自己也完全沒有那個想法。
只不過秦霄是一個負責的人。巡視隊成員傾巢而出,勞師動衆,而且還是擔負着巨大的風險來和秦霄執行這次任務,他們絕對不是打醬油的角色。對於這些臨時的夥伴,秦霄如果要說肺腑之言的話。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但是該有的責任感,秦霄卻是一點都不差。巡視隊的人現在有什麼樣的想法,秦霄不說是完全知道。但是也能夠猜個仈jiu不離十,現在秦霄是他們的直接負責人,要讓他們辦事。相信自己,那麼秦霄就必須要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這些東西,秦霄心裡一直都有數。
秦霄之所以會把整個牟城都給封鎖起來,自己帶着巡視隊成員一通單幹,其實就是秦霄自己給這些巡視隊成員的一種言的承諾了。雖然沒有明說過,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只要能夠成功的把牟家給覆滅掉,這整個牟城當中的利益,都是任由他們折騰,他們要什麼東西,這裡就等同於是他們的寶庫,只要他們有本事,完全可以予取予求,戰敗的牟家和牟城的人,都只能配合的拉開自己捏得緊緊的褲腰帶,把小金庫交給他們。
但是柳家的人,包括柳懷毅在內,起初都沒有人想明白這個問題。秦霄爲他們考慮得很周全,柳懷毅也是領會到了其中的一部分,他們負責解決牟家的其他力量,理所當然的,他們也可以在這個過程當中把那些他們能夠觸及到的利益都完全的收入自己的囊中。至於這牟城,雖然遲早都是他們柳家的,但是在此之前,該任由巡視隊的成員來收刮一下。他們和柳家的人不同,他們不可能長久的去jing英什麼勢力,因爲都是屬於盧修崖手下的編制,這些就是大家都必須要遵守的規則。柳家的人心急之下闖入了牟城,其實就等同於是打破了相互之間這個奇妙的平衡和秦霄心中的全盤計劃。本來如果一切都按照秦霄的計劃去進行的話,那雙方完全可以是一次完美的相互協作,畫上句號之後,大家都可以開開心心的分道揚鑣,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了,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分贓計劃。
秦霄和柳懷毅兩人都清楚這一點,兩人都不是錙銖必較的人,也並不想來幹這樣的事,因爲論什麼地方,只要牽扯到利益糾紛的話,都不好聽,也不會有人樂此不疲,關鍵的是,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還不得不站出來做這樣的事。對於剛纔柳家的人一見到了牟家的人落敗,就迫不及待的去牟城四處接管牟家人的產業這一點,秦霄一直都是看在眼裡,也還沒有拿出來說過,並不是秦霄本人沒有意見,只不過秦霄完全不着急,即便是柳家的人現在再激動,再周密,秦霄也能夠把該有的東西從他們的嘴巴里給挖出來。吃得急的人,很容易就會出點什麼問題,秦霄很清楚這一點,何況柳家今天一天就想要把牟家完全的接管過去,這其中的難度,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柳懷毅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着,柳家的人和通天盟之間有什麼微妙的關係,柳家和盟主盧修崖大人的關係又是怎麼怎麼的好,大家都是一家人。這其實是一個個形的套子,只要秦霄稍不注意踩進去了,柳懷毅就能夠慢慢的把秦霄帶得偏離開主題。只不過柳懷毅低估了秦霄在這方面的造詣,雖然人小,但是秦霄因爲經歷複雜,也很豐富,所以早就已經成jing了。柳懷毅一句話還沒說完,秦霄就已經能夠敏感的抓住其中的要害和關鍵了,立馬便是會擺明自己的立場,很堅定的表示,一碼歸一碼,且不要說現在雙方之間有什麼關係,在這件事當中,雙方都是duli的,不要以爲打着盧修崖名頭這個幌子就可以吃遍天下。你們柳家的人貿然行動打破了這其中的微妙平衡,就必須要明智的給吐出來。
柳虞就能夠感受得到,這兩人之間那微笑的容顏之下,都是帶着極強的目的xing,雙方都想把對方給繞進去,只不過還不能做得太明顯。柳懷毅長久以來慣用的軟刀子殺人不見血的談判技巧,在今天彷彿處處受制於秦霄。秦霄同樣也是很懂得四兩撥千斤的一個人,在柳虞看來,秦霄這方面甚至不必柳懷毅差多少,甚至還有超過的趨勢。柳懷毅的重點,秦霄總是能夠輕鬆的饒過,即便是必須要面對的,秦霄也能夠在短短的三言兩語之間,就把柳懷毅的坑給填平,然後雲淡風輕不露痕跡的給柳懷毅設下一個套子。
身爲當事人的柳懷毅和秦霄越多客套兩句,就越是心驚膽戰的。恍然間,柳懷毅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和一個算是自己晚輩的年輕人在談判,而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年長的老狐狸在談判。因爲秦霄的言辭太模糊了,飄飄忽忽的好像是從來都沒有一個絕對的重點和核心,但是一個不留神之下,就容易鑽進去。而且一旦鑽進去,秦霄的各種伏筆就冒出來了,鋒芒畢露,柳懷毅自己的腦門上都因爲這短短的一會言辭交鋒有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柳懷毅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能夠說得出來的話,從頭到尾到處都是坑,一旦掉進去了,那就是要費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得出來！
兩人之間的客套和試探一直就沒有挺過,柳虞都有點數不清柳懷毅已經用了多少種方法來饒秦霄了,但是都沒有把秦霄給繞進去,最後反倒是給秦霄提供了不少的素材。比如說剛纔,柳懷毅就已經說得有點明顯了,你秦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凌霄殿的首領了,凌霄殿最近崛起的速度也有點太那個啥了,而且和通天盟之間的聯繫也有點太那個啥了。俗話說行高於人,人必非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的道理,你秦霄應該要明白。年輕人鋒芒畢露不是什麼好事,現在你又不真的是這些老油條的領袖,你乾性力不討好的事,對你自己而言又能夠有多大的好處呢?既然如此,你還不如考慮一下,把某些東西讓給我們柳家,我柳懷毅還可以給你秦霄私下裡面多一點好處。
柳虞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聽錯。如果把大白話說出來的話,估計會笑掉一地的大牙,柳懷毅就是在和秦霄商量回扣。雖然這個意思相當的晦澀,但是絕對是柳懷毅表現出來的意思。柳懷毅都要靠這樣下作的方式去和秦霄交流了,就可想而知,秦霄的手段是有多麼的高明瞭,完全是讓柳懷毅狗咬烏龜從下口。
只不過秦霄的立場也是堅硬得讓人有點發指,秦霄不但沒有迴避,還頗有點把話題挑明白的意思,直接就是把柳家拿出來說事。秦霄簡明扼要的幫柳懷毅算了一筆細賬,就是說柳家的人今天干了一些什麼事,達到了什麼樣的效果,又收到了多大的回報,都是說得明明白白,而且直接給出了結論,就是柳家的胃口很大,饒是如此都已經是賺大發了。牟家是一個規模相較於柳家還要大上少許的勢力,你柳家不要太不知廉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