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行小字,黃溢似乎能夠感受到利維坦當時內心的煎熬。或許當年他站在甲板上,眺望那一望無際的海洋時,內心是無比掙扎的吧,無論他呼喚多少次,心愛的女孩都不會再來了,她被囚禁在那無盡的海洋深處,永遠也無法與他相見。
每個人活在這世界上,都會因爲各種不同的原因而渴望着力量。沙盜王是因爲想當萬古帝王而想要獲得力量,而潮汐獵人和美人魚海妖,則都是因爲愛而渴望力量。只可惜他們就算得到了力量,心靈卻已經墮落,最後仍舊沒能實現自己最初的願望。
黃溢將這幾行小字記下,隨後離開了英雄監獄,重新把重心放在了遠在海邊沙灘的化身上面。
遠方那隻美人魚海妖仍舊在唱歌,飄渺虛無的歌聲從遙遠的海面深處傳來。明月萬古不變地照耀着地上的一切,冷眼看着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種種故事。
這時,黃溢忽然看見旁邊的小男孩竟然拿着一個玻璃瓶子,將一張小紙條塞了進去,擰上瓶蓋,朝着海洋中奮力一擲。
“啪!”那玻璃瓶遠遠地落在黑夜的浪花之中,漂浮在撲面月光的海面上,跟着潮汐越來越遠。
“你在幹什麼?”黃溢饒有興趣地問道。
小男孩希冀地望着那瓶子遠去的方向,道:“那是我的漂流瓶,據說在海妖的歌聲中許下願望,會很容易實現。我希望它能在那無邊無際的海洋中漂流,飄到我永遠也去不到的地方,被我永遠也看不見的人撿到。”說完,他轉頭看了看黃溢,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一張小紙條還有一支筆,遞給了黃溢,道:“大哥哥,你也許個願吧!”
“好啊!”黃溢微微一笑,接過了紙筆。
然而,當他要下筆的時候,卻一時間不知道寫些什麼。
他不是沒有願望,而恰恰是太多願望,太多太雜了,甚至有很多願望都變成了奢望。此刻,他竟然無法像旁邊的那個小男孩一樣,利索地寫下一個單純的願望。
黃溢不由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光,此時一羣海鳥飛過,在明月的背景下成爲一片剪影。看着那片剪影,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在紙上刷刷地寫下幾行字,隨後塞進了瓶子中,擰上瓶蓋,朝着遠方的海洋奮力一擲。
那漂流瓶帶着他的願望,遠遠地落入了那無盡的大海之中,很快就看不見身影了。
“哇!大哥哥,你力氣好大啊,仍得比我遠多了,你的願望一定會比我更快實現的。”小男孩望着遠處的海洋期待道。
“希望如此吧!其實願望會不會實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存在過,它會給你一種希望,這就夠了。”黃溢說着,揹着雙手,整個人就這麼遙望着那歌聲傳來的方向,海風嘩嘩地吹來,吹動他的衣衫肆意飄舞。
過了一會,黃溢低頭看了看小男孩,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會再次出海?”
“我聽爺爺說明天就會出海呢!”小男孩臉色微微一黯,有些擔憂,“不知道這一次出海能不能平安回來,希望不要遇見那個海妖。”
“那帶上我吧,如果遇上了海妖,我出面和她談談。”黃溢微微一笑。
這是他的化身,去和海妖碰面無疑是非常合適的,就算被殺了也沒事。
……
接下來的這個夜晚,黃溢就在村長白帆家借宿了,在窗外接連的海浪聲中,他睡得格外舒坦。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忽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
黃溢睜開朦朧的雙眼,轉頭一看。此時,房外的屋裡點上了昏黃色的魚油燈,隱約可見村長白帆恭恭敬敬地對着一個雕像禱告,赫然是在爲此次出海而準備。
黃溢起牀,走了出去,靜靜地看着白帆虔誠的祈禱表情,沒有去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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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年輕人,你醒了,抱歉打擾到你了。”白帆做完了祈禱,看了看黃溢,不由歉意一笑。
黃溢轉頭看了看那個雕像。
那雕像龍首人身,氣勢磅礴,頭上戴着一頂皇冠,手中拿着一柄權杖,目光如電地遙望着遠方,彷彿在遙望着自己的國度,顯得極有氣勢。
“這個雕像是誰?”黃溢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是海龍皇大人。”白帆恭恭敬敬地說道,目光虔誠地盯着那個雕像,“海龍皇大人是這片海洋的皇者,整片海洋都是他的國度,它庇護着每一個海洋裡的子民,小到淺灘蜉蝣,大到深淵巨獸,全都是他的子民。”
“這片海洋的皇者?”黃溢點了點頭,這片海洋範圍應該不小,至少不會小於這塊大陸,看來這海龍皇是一個絕世強者,稱霸一方海域,應該比沙盜王還要厲害一些。
“是啊!我們每一個漁民出海之前,都要先對他祈禱一番,出行就會更安全一些。”白帆說着,看着黃溢,道:“我馬上就準備好出發了,聽說你也要一起去是嗎?但這會有很大的危險,我也不確定會不會遇上海妖,一旦遇上我們就完蛋了。”
“是的!帶上我吧。”黃溢點點頭。
那白帆也不再勸說,迅速做了一番準備,帶着黃溢出門了。
此時差不多是凌晨四點鐘的樣子,天色還未亮,但整個小村裡卻有幾戶人家亮了燈,有好幾名四五十歲的村民從家裡走了出來,在海灘上集合。
這就是此次出海捕魚的隊伍了,年輕人大都已經死去,只剩下一些婦女、小孩、老人。而眼前這幾個人就是目前村裡的主力,他們要爲整個漁村而冒着生命危險去捕魚。
黃溢和他們一起,迅速上了一艘帆船,調整船帆,朝遠方航行而去,消失在了無盡的大海之中。
天漸漸地亮了,黃溢平靜地站在甲板上眺望遠方。
從這裡已經徹底看不清海岸線了,四面八方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水,讓人感覺到無比渺小。
那幾個漁民雖然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都充滿了緊張,這帆船行駛得越來越深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碰見那美人魚海妖。但沒有捕到魚之前,他們只得提心吊膽地前進。
終於,一絲太陽的輪廓,從遠方的海平線上浮了出來,灑下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這片大海,宣告着新的一天到來了。
隨着這海上日出,整片大海也變成了金黃色,波光粼粼,海風也帶來幾許暖意,驅散了夜晚的冰涼。
“噢!我的老夥計,真肥美的魔鱗魚!”就在這時,一名水手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
黃溢轉頭一看,前方竟然有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在海水中移動着,赫然就是無數巴掌大小的魚兒,他們靈動地在水中游動着,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無比誘人。
“快下網,撈完這一波咱們就趕緊返航。”村長白帆趕緊指揮道,抓起漁網就奮力往海面上一撒。
但就在這時,四周陡然響起了一曲魅惑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