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熱情熟絡的老闆娘，冷厲南倒是也沒有反感的表情，反而饒有興味地去看雲念離，看她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
只見雲念離淡笑着說道：“以前一直沒有機會。”
很顯然，老闆娘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而冷厲南等着聽的回答也不是這個。
但是雲念離卻像是真的沒有理解兩個人的意思一般，簡單地報了兩個菜名，又轉過頭來問冷厲南：“你呢，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的？”
以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裡吃飯，自然有人會安排好他的喜好。
而不多的出來吃飯，也都是他安排的餐廳。
但是這一次，角色倒換，兩個人倒是也挺自然。
只不過冷厲南眼中有一絲明顯的失落一閃而過。
“沒有，你來點就好。”他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是淡淡的，但是倒是不如平時冷漠。
雲念離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恩了一聲，又點了兩個菜，轉而細細交代老闆娘道：“他口味清淡，所以不用那麼甜。”
上海菜偏甜，也不知道冷厲南能不能吃得慣。
冷厲南像是看出她的擔憂，笑了一笑，說道：“我也吃過上海菜，覺得還好。”
雲念離也跟着笑了起來，原本想說不知道是誰有這個榮幸能跟冷總第一次吃上海菜。
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她突然想了起來。
好像小安說過，安麗麗是上海人。
她心裡一震，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彎，出口，確實無關痛癢的：“這家是地道的上海菜，只不過地理位置有點偏，所以在工作日的時候，多少有點吃虧，休息日基本上要預約纔能有位置。”
冷厲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不必解釋太多，既然我跟着你來了，就是再難吃，我也不會丟下筷子走人的。”
雲念離聽他開玩笑，不由恍惚了一下。
冷厲南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漠的樣子，很少笑不說，又何嘗開過玩笑。
看來，這次，真的改變不少。
只可惜，這種改變不是爲了
雲念離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還是好像忍不住淪陷進去了。
女人有時候在感情裡面受傷害，不是不夠聰明，而是太過容易感情用事。
哪怕理智告訴自己前面是個坑，但是因爲站在坑前的人是自己心裡住着的那一位，所以便睜着眼走過去，帶着就算掉進去也心甘情願的決心。
雲念離知道自己現在就站在了離坑不遠的地方。
坑的對面站着冷厲南，不遠的地方站着安麗麗。
而她，明明看見了那個大坑，也知道自己掉下去會粉身碎骨，可是卻還是忍不住要走過去。
大概上輩子自己是欠了他的吧。
雲念離突然起了玩笑之心，但是也不敢在冷厲南面前造次，只是默默在心裡想着，或許自己上輩子是個採花大盜，而冷厲南是個千金小姐。
因爲自己壞了千金小姐的清白，所以小姐自盡了。
而這一世，便是重新輪迴自己來贖罪了。
雲念離默默地嚥下口中的水，但是嘴角卻是因爲這個想象而漾出的笑意。
“在開心什麼？”冷厲南看到雲念離喝杯水也能高興成這個樣子，不由問道。
雲念離先是搖搖頭，然後才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挺開心的。”
她的聲音低低柔柔的，襯着外面漸漸變黑的天色，卻無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冷厲南心中一漾，原本正想說話，但是正好上了個茄汁松子魚。
雲念離拿起筷子，挑了魚肚子中間最嫩的那一塊，然後放在了冷厲南面前的碗裡。
“快嚐嚐看，這家菜真的好吃。”雲念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冷厲南，語氣中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嬌。
冷厲南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有點意外，但是卻難得地什麼都沒有說，吃下了那塊魚。
雖然口味對他來說確實是偏甜了，但是面對着眼前小女人期待的目光，冷厲南還是笑着說道：“確實不錯。”
他從來沒有違心說過話，也從來沒有爲了照顧誰的臉色或者心情而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但是這一次，他卻願意爲了眼前這個女人，說上一句善意的謊言。
因爲兩個人都有心維持着一種良好的氣氛。
所以一直到用餐結束，氣氛都一直很融洽。
甚至有一度，雲念離看着不遠處的燈光，覺得這一切都虛幻得不真實。
但是冷厲南卻伸出手來將她的臉撥正：“雲念離，我在說話。”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在說話，你怎麼能看別的地方不看我。
雲念離知道他的意思，不由笑了起來。
而冷厲南，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雲念離覺得他好像有點臉紅。
一定是自己瞎了，就算是時光倒流，冷厲南也不會臉紅的。
雲念離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又說起了別的事情。
最終吃過飯，雲念離跟老闆老闆娘道過別之後，跟在冷厲南身後出了門。
“你不過是在消費而已，何必將彼此之間搞得這麼熟？”待出了門，冷厲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雲念離喝了點老闆娘自己手釀的米酒，所以眼神看上去越發地迷醉：“這不一樣，在我們彼此的心裡，是把對方當做朋友的。所以打招呼道別，都是有必要的。”
“朋友吃飯也要錢？”冷厲南反脣相譏。
雲念離有點惱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藉着酒勁，說道：“不可理喻的傢伙，朋友歸朋友，收錢歸收錢，這是兩碼事，不要混爲一談。算了，高高在上的冷總，有些東西，你是不會懂的。”
冷厲南聽到了她的話，但是明顯沒有被說服，但是似乎也不願意將時間花在不相干的事務上，所以也識相地閉上了嘴，攬着她去了停車的地方。
“你回別墅跟我不順路，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個車就好，反正這裡已經離得很近了。”雲念離站在車旁邊，裹了裹衣服。
這秋天果然是來了，雖然心裡有這樣那樣的煩惱，但是看到季節變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點雀躍。
很多人都喜歡春天的溫柔，夏天的淋漓，冬天的美麗。
但是雲念離喜歡的卻是秋天的沉穩。
“誰說要回去了？雲念離，我記得好像早就告訴過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質疑我的任何決定。”冷厲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警告。
雲念離聽到他說話又冷漠了聲音，不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們兩個人恐怕也算是奇葩了，不管之前的氣氛營造得再好再成功，都能在一瞬間就扯下所有的僞裝，開始陷入爭吵。
但是今天，她貪戀着之前的極致溫柔，所以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於是她軟了一個聲音，說道：“知道了，我就是隨便問問嘛。”
冷厲南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甚至主動地爲她打開了車門。
“不管去哪裡，你都放心，我不會把你給賣了。畢竟你這種的，也沒有人想要。”冷厲南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