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鬧嗎?董正楠,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你關注,不值得你去花一點時間嗎?”
禾弋纔剛醒過來,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就是大吼出來的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氣虛體虧。
董正楠不敢用力握着她的手腕,生怕會弄疼了她,只能坐在牀沿,順勢摟住她的腰,“你認爲,我把你當什麼了?”
禾弋沒有回答,一雙清眸裡寫滿了絕望,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着他,“董正楠,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他微糙的指腹擦過她的眼角,她又長又翹的睫毛掃過他的指尖,像是被一股輕柔的風掠過。
“那段錄音會混淆我的視聽,影響我的判斷,我從來不相信旁人說的,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禾弋,你明白嗎?”
她恍然頓悟。
禾弋幾乎是從喉裡硬把聲音擠出來的,又澀又艱難,“你寧願相信那天你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願意相信我是嗎?你相信曲柔,所以不願意把時間耗費在我的身上,不願意花費二十分鐘的時間去聽你認爲無聊的證據,對嗎?”
董正楠略略僵硬的點點頭,“你也可以這麼認爲,我不反駁,大概意思就是這樣。”
“你相信她,相信你們之間八年的感情,”禾弋哭的無力,還一邊不住的點頭,“董正楠,你那麼愛她,你那麼愛她……”
他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腰,五指收攏又張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愛的是你啊禾弋……
這些話已經在他心裡徘徊重複了無數遍,卻始終不能被他說出口。
“董正楠,我在你眼裡,醜陋不堪,心狠手辣,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你對曲柔的愛了,曲柔是誰啊,她可是你最重要的人。”
“都過去那麼久了,再提出來有意思嗎?”
禾弋推開他,掀開被子,跌跌撞撞的下了牀,“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爲,我以爲……”
她突然大笑不止,笑的眼淚都掉了。
董正楠看着她,目光沉沉,明明心痛,卻沒有伸手去抱住她的勇氣。
“你連聽都不屑聽啊,董正楠,我還在想,你知道真相是這樣的以後,會不會抱着我,跟我說是你搞錯了,是你誤會我了,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連播放鍵都沒按下。”
他喉結微動,最後出言制止,“禾弋,那件事既然已經下了決斷,那就到此爲止。”
她直直的看着他,“到此爲止,董正楠,我不會再提起這件事了,半個字都不會,但是我告訴你,你最好把曲柔給我牢牢看住了,別讓我再有靠近她的機會,否則,你別怪我對她做出什麼狠毒的惡事,她的生死,可是牢牢捏在你的手裡的。”
董正楠驀地搖頭,轉而回答了她的問題,言語中透着堅定不移的口氣,“我知道你不會……”
“我會!”她惡狠狠的反駁,“我恨不得掐死她,因爲她,我纔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愛而不得,而她卻什麼都得到了,我嫉妒她!”
董正楠再次搖頭,眼神裡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你不會,你不會這樣做。”
禾弋怔愣片刻,只因爲他這樣堅持的眼神。
他的眸光只停留了幾秒隨後移開,又跟着補充了一句,“一個人不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我說的你不會,指的是我會保護好她,讓你沒有可以靠近她和傷害她的機會。”
這句話再次成功的打擊到了禾弋。
她低着頭沉默,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董正楠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看着他在夢裡不知道吻了多少次的發頂。
也只有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他纔會用這樣深情款款的目光,直視着她。
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對董成暉下手的時候,就不應該手下留情。
還有沈思辰,如果讓她一彈斃命,他的禾弋又怎麼會受那麼多苦?
除他們兩人,還要再加一個穆嶼,他應該趁早打壓穆氏的,而不是爲了所謂的合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禾弋的心。
原來後悔,是這樣的痛徹心扉。
他都那麼痛了,禾弋的痛可想而知。
“你那麼愛曲柔,在我離開以後,你應該趁這個機會把她娶進董家的啊?”
“我留你是因爲你還有用。”
禾弋弧起脣瓣哼了一聲,“有用?這個所謂的用處,應該就是要給你們董家生個孩子吧?”
“是。”
他尾音剛落,女人揮手就是一巴掌揚上他的臉,“我的孩子已經被你毀了,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再爲你們董家生個孩子?”
董正楠猛地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什麼叫做,她的孩子已經被他毀了?
禾弋癡癡的笑着,上手撫摸自己的小腹,“你在這裡踹了一腳,醫生說它保不住了。”
因爲保不住了,所以明樓纔會說,她做的是流產手術,他以爲她不愛了,他以爲是她狠心流掉了他們的孩子,卻沒想到竟然是……
董正楠啊董正楠,你到底對禾弋做了什麼?
病房裡靜默一刻,女人突然開口,“想讓我再爲你生孩子,不可能!”
“只要你生了孩子,董家的繼承權也是他的。”
她諷刺的冷笑着,“到現在你都還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孩子要繼承權幹什麼?”
“你不是想要一個孩子的嗎?”他慌了神,想到那天在辦公室裡兩個人的對話,脫口而出。
禾弋怔了怔,從善如流的回答,“沒錯,我的確想要一個孩子,但那是在之前,現在孩子沒了,我也再沒有那個想法了,我不會爲你生孩子,我也不稀罕什麼董家的繼承權,我不希望他長大以後變成像你這樣的男人……”
董正楠鳳眉一挑,側頭看她,“我怎樣?”
“總之,這是不可能的事……”
男人直言不諱,“但是你想要離婚,想要離開我,就必須要爲董家生一個孩子出來。”
禾弋直直的盯着他,“你不是厭惡的連碰都不想碰我嗎?既然不想碰,又哪裡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