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毀她,”董正楠沉聲回答,“我比你更愛她!”
“愛?你還敢說你愛她?”
“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爲了她。”
容修只覺得心裡的火快要衝破頭頂了,雙手死死的撐着桌面,緊緊的貼着,“你不過是求你自己的一個心安理得罷了,董正楠,你簡直太心狠手辣了。”
“那也不能否定我對她的心意。”
“那這更加不能否定你曾經加註在她身上的痛苦。”
這樣的口頭爭執毫無意義可言,董正楠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開口,“容修,你直接攤牌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快就亮出底牌來,不覺得太早了嗎?”容修絲毫不買他的帳,“我有太多的事情要跟你對質了,多的我都數不清了。”
董正楠緊抿薄脣,眼神犀利,“容修,你是特意挑今天過來這裡的吧?”
“是,”男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你算清了跟穆嶼之間的恩怨,再來好好清算將近二十年前的帳。”
將近二十年前。
二十年的時間,太過久遠了。
董正楠此刻的心情難以平復。
因爲他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一直害怕的事情,也還是發生了。
這一切,都將由容修來一一揭開嗎?
“你倒是挑了一個好日子,”董正楠勾着脣,眼裡卻是一片冰冷,“那麼來吧,慢慢算。”
不管怎樣,他都會死守一個底線。
那就是不能失去禾弋。
這是他唯一的底線,也是他最後的底線。
禾弋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
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必須要平安無事的生下來,必須!
容修鬆開手,直起了身體,“穆嶼的所作所爲,我也都查清楚了,他會落到今天這樣的田地,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董正楠眼眸一眯,“容修,爲了這一天,你到底準備了多久。”
“很久,而且做足了功課。”
“差不多都知道嗎?”
男人點了點頭,“差不多都知道。”
“那我得好好整頓一下了,竟然讓一個外人,鑽了這麼大的空子,還讓他查到了所有的秘密。”
“這個隨便董總怎麼整頓,”容修毫不在意的笑笑,“好了,現在該切入正題了,你的任何疑問,我都會告訴你。”
董正楠抿着脣,一言不發。
“你在禾弋十二歲那年,找到了她所在的孤兒院,並且簽下收養協議,隱秘收養對嗎?”
“是。”
容修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開口,“我,我們家,還有其他的人,那麼多人都在找她,爲什麼偏偏就是你先找到了她呢?”
“我運氣好。”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董正楠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當時我動用了董家所有的關係網,花了很多精力,才找到的她。”
容修沉沉的看了他一會兒,將信將疑,“好,就算真如你說的那樣,那你找到她以後,爲什麼不將她送回來,反而是自作主張的封鎖了消息,讓她低調的孤兒院過了那麼多年!”
“你難道不覺得,讓她遠離當時的局面,纔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嗎?”
容修略略沉默,隨後發聲,“我承認,當時的情況,的確不適合讓禾弋繼續待在禾家,因爲那樣只會讓她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董正楠脣角一勾,“那不就是了?所以我纔對外封鎖了消息,讓她在孤兒院繼續長住。”
“可是風波都已經平息了那麼多年,過去了那麼久,你爲什麼還死纏爛打着不放手?”
“禾家已經沒了,你讓她怎麼回去?”董正楠振振有詞道,“你希望在她懂事成熟以後,去面對全家人都已過世的噩耗?讓她知道自己身上還揹負着太多太多的血海深仇,然後一輩子都活在仇恨與痛苦之中?”
往事被再次重提,容修和董正楠的情緒都在躁動的邊緣遊走,這個時候,只要稍有不慎,或者因爲兩個人意見不合,那麼就會——
一燃即爆。
容修滿心滿眼都是沉痛,“是,這對她來說,的確是沉痛了一些,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歸是我按面對的,你這樣做,只是在爲自己找藉口。”
“我怎麼就找藉口了?”
男人重重的拍着桌子,“那是因爲後來你娶了她,你娶她的時候,她才十八歲,你把她晾在一邊五年,五年後的現在,你又讓她懷了你的孩子,董正楠,你還敢說自己不是禽-獸?”
董正楠也不是好惹的,這個時候連着冷笑幾聲,氣勢絲毫不輸他的。
“整整六年,”男人用手指比了個數,“容修,我給了你整整六年的時間,你都沒有找到她,你說,你有沒有用?”
“要不是你對外封鎖了消息,把她藏起來,我怎麼會找不到她?”
“我怎麼藏她了?她在孤兒院呆的好好的,我是不讓你去接她了,還是阻止你找她了?”
容修臉色一變,“當時的情況,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找到了禾弋,再說,你們董家怎麼會這麼好心的收養禾弋?收養一個禾家的後人?”
“如果所有事都是我來告訴你,那如今的董氏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規模。”
“照你這樣說,什麼事還都你佔了理?”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董正楠回答,“十二歲到十八歲,沒有任何人來找過她,那麼自然而然,她也就歸我管了。”
“你最多隻能算是她的收養人罷了,算我無能,沒有找到她,但是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娶她?”
董正楠的聲音也加重了不少,語氣犀利,“娶就娶了,現在我只慶幸早娶了她,否則,那就是錯過終生了。”
錯過,那就永遠都不會相愛了。
他不願意,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裡過。
也不願意,和她從來沒有愛過。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容修不停的冷笑,“你難道忘記了,你是爲了什麼而娶她的嗎?”
董正楠往座椅上一靠,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很累。
這種感覺已經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處了。
這一天還是來了,比他想象中的早,也比他想象中的累。
這只不過是一個的開始,他的精力就已經開始走向匱乏了。
這件事不停的在腦海裡迴旋,當年的一幕幕,就好像浮現在眼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