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簡潔地把事情經過告訴虞修白,虞修白聽了,淡淡道:“長痛不如短痛,蘇橙知道也好。”
羚嗯了一聲,嘆氣,“但她對徐長風的態度,看起來真毫無轉圜餘地。”
虞修白說:“這種事外人也是白操心,還是交給當事人處理。”
羚窩在他的懷裡不說話了,許久之後兩人才回房睡覺。
這一晚,相擁入眠,兩人都感到踏實和美好。
翌日,虞修清回美國。
虞修白親自開車和虞致志一起送她到機場,羚則送莫莫和咚咚去上學。
從學校返回家後,想到咚咚的要求,便打電話給楊荷,傳達了一下咚咚想跟喬逸帆告別的意思,楊荷自然做不了主,猶豫着對她說:“這樣吧羚姐,我先問問四爺,看他同不同意,然後回覆你,好不好?”
羚嗯了一聲,“好的,不過……今天可以回覆我嗎?”
楊荷靜了一下,問:“羚姐是不是急着離開臺北?”
羚實話實說,“我和虞修白要去美國,時間有點緊。”
“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我會一直守在四爺身邊,他一醒來我就轉告他。”
羚心裡微動,忍不住問:“喬逸帆他……還沒有醒過來?”
“嗯,四爺的身體很虛弱,每次清醒的時間只有幾分鐘,不過情況正在慢慢好轉,他醒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楊荷小聲說着,“我聽喬三小姐說,四爺是對那個孩子上心了,努力在孩子出世前恢復身體。”
羚聽着,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楊荷毫無避諱地跟她報告了喬逸帆的情況,聽得出,喬逸帆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地讓自己好起來。
這是個好兆頭。
她應該感到高興的。
結束通話,想到那個孩子……心裡不免悵惘。
她正在打掃衛生,房門被敲響,打開門一看,虞修白領着虞致志走了進來。
“修清姐走了嗎?”她隨口問。
虞修白點了點頭,指着虞致志說:“他今天不想上學,讓他跟着你吧。”
羚笑着看了看神色不高興的虞致志,“好的。”
虞修白過來親了親她就去公司了,偌大的房間裡,只剩她和虞致志,見他神色不好,便輕聲問:“姑姑走了,是不是難過?”
虞致志哼一聲,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冷冷出聲:“關你什麼事。”
羚被堵得一噎,不過卻好脾氣地笑了笑,到廚房切了水果給他,他扭過身子不吃,羚便把水果放到茶几上,順便問他:“中午想吃什麼?”
虞致志隨手拿起遙控器看電視,無論羚對他說什麼,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羚兀自聳了聳肩,轉身進廚房忙碌。
沒一會兒,廚房裡飄出讓人口水直流的飯香,虞致志原本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可聞到這香味,控制不住自己頻頻朝廚房偷看,最後終於忍不住誘惑,放下遙控器,放輕步子朝着廚房走去。
羚眼角餘光瞥見虞致志的身影,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他,而是低頭繼續做手頭的活兒,虞致志聞着越來越濃的香味,忍不住上前,裝作若無其事一本正經的問:“你做的什麼?好難聞的味道。”
出口,卻是相反的話。
羚忍住笑,回頭看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我在做肉圓,做好了晚飯時給咚咚和莫莫吃。”
虞致志一聽,滿臉不高興,當即走進廚房,理直氣壯地說:“什麼是我不能吃的?”
羚嘆氣,她沒說他不能吃呀,只不過是激一激他,他就生氣了。
當即拿盤子弄了三個肉圓給他,笑着說:“先給你嚐嚐。”
虞致志的目光落在金燦燦的肉圓上,口水差一點沒面子地流出嘴巴,雙手不受控制地接過盤子和筷子,端到外面的餐桌上,背對着廚房,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入口,糯軟噴香,三個肉圓,沒幾下就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回頭去看站在流理臺邊的羚,她圍着碎花圍裙,長頭髮用一個叉子挽了起來,雙手流利地搓着圓子。
他只吃過幾次這道中國菜,卻從未親眼見過。
滑下椅子,站到廚房裡認真看着,她回過頭,朝他微微一笑,和聲和氣的問:“鹹不鹹?”
他搖頭,“正好。”不鹹不淡,很香很香。
她又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看起來似乎挺高興,“還想吃嗎?”
他很想拒絕的,可不知道怎麼點了頭,她拿回盤子又給他弄了三個,把盤子端到他手裡時,她笑着說:“少吃點留着肚子吃餃子,看見沒?我已經包好了。”
她示意他看流理臺的裡面,面板上,果然整齊擺放着餃子,一個個飽滿可愛,看着就想吃。
她忽地衝他擠了擠眼,“今天只有我們兩個在家,我們偷吃好的。”
他看着她溫柔明媚的樣子,心裡忽然就生出了親密感,忸怩地端着盤子轉身到餐桌邊,彆扭地丟下一句話:“誰要吃好吃的。”
羚看着他,無聲微笑。
中午果然吃的餃子。
吃完後,羚收拾好廚房後,問虞致志要不要睡午覺,虞致志搖頭,“我沒午睡的習慣。”
羚歪着腦袋看他一下,想着如果去美國不能空手,肯定要帶禮物給馮奶奶,想了一下,便問虞致志想不想跟她一起去國貿大廈買東西。
虞致志倒是爽快,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便去國貿大廈。
羚手裡有虞修白昨晚纔給她的信用卡,純黑色鑲金邊,看起來無限額,領着傲嬌的虞致志,在國貿大廈內優哉遊哉地逛着。
“致志,我想買幾件禮物給你太奶奶和姑姑,你說我買什麼好呢?”看見琳琅滿目的商品,反而感到無從選擇。
虞致志忽然仰頭,開口說:“莫莫媽,你別白費心機了,就算你每天都做好吃的給我,送一大堆禮物給我太奶奶和姑姑,我們也不會喜歡你。”
羚愣了一下,中午的那一餐,她還真的以爲多多少少打動了虞致志的心,沒想到這個小鬼有着超乎想象的防備心理,始終把她當做一個入侵者,一個霸佔了他爸爸的女人。
“那你告訴阿姨,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們喜歡我接受我?”
虞致志一聲冷哼,“除非你帶着咚咚和莫莫離開我爸爸,把爸爸還給我。”
羚心裡一揪,帶着咚咚和莫莫離開虞修白?
怎麼可能?
咚咚被搶離家六年,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邊,怎麼可能讓他離開虞修白?
莫莫同樣離不開爸爸。
嘴角,扯起一抹笑容,“你爸爸也是咚咚和莫莫的爸爸,我不能離開他。”
這話一出,虞致志鼻孔朝天地哼一聲,目光在周圍經過的男人們身上亂看,說:“男人到處都是,你爲什麼偏偏抓着我爸爸不放?”
羚笑笑,沒有再跟他理會多少。
而是認真挑選禮物,但虞致志知道她的目的是給他太奶奶挑禮物後,就不再配合,總是慢吞吞地走着,要不就到處亂跑。
羚只顧着照顧他,不讓他跑丟,結果累了一下午,只買了一串珍珠項鍊。
眼看着就要到莫莫和咚咚放學時間了,她急着帶虞致志一起去接他們,可虞致志這時候卻站在一家冰激凌店前,死活不走。
羚便火急火燎地買了一個冰激凌給他,準備讓他在車裡吃,誰知他跑進店裡,坐在位置上,閒適輕鬆地吃着,直接無視了她的焦急。
“致志,莫莫和咚咚馬上要放學了,我們趕緊去接他們,好不好?”
虞致志慢條斯理動作雅緻地吃着冰激凌,懶懶地擡眼看急的冒汗的羚,“那你去呀,我又沒攔你。”
羚皺眉,“你跟我一起去,我總不能把你丟下。”
虞致志不在乎地聳肩,“就算你把我丟下我也無所謂,畢竟你是繼母,是後媽,晚娘!”
羚瞪大眼,她不知道在美國長大的虞致志,居然把國話說的這麼好,連晚娘都從嘴裡蹦了出來。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她對他,一直很用心,就是想要他接受她,可是……每每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他並不領情。
想了一下,只得走出冰激凌店打電話給虞修白,讓他請蔣一輪接一下兩個孩子,誰知電話剛通,還沒來得及說,虞致志忽然從她身後冷不丁地推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差一點狼狽地跌倒在地,手裡的手機飛了出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出好遠。
吃驚地回頭去看虞致志,只見他沉着小臉,怨憤地瞪着她:“誰叫你打電話給我爸爸告狀的?”
羚穩住身子,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我不是,我只是想……”
話還未說完,虞致志就擺手拒絕聽,“你就是在告狀,如果不是你告狀,爲什麼蔣叔叔和姑姑都來勸我和你們做一家人,你們搶了我的爸爸,我憑什麼要和你們成爲一家人?”
羚覺得心痛。
沒有多說什麼,快步走過去撿起手機,沒想到居然還在通話中,虞修白的聲音在那邊一直反覆地問:“羚,發生了什麼事?”
“羚,你回話呀。”
聽語氣,虞修白急的不行。
“沒事,剛剛有個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手機掉到地上了,修……你能讓蘇橙去接一下兩個孩子嗎?我現在在逛街,有些走不開。”
到嘴的蔣一輪,改成了蘇橙。
她想這樣,虞致志大概會高興些。
“是不是致志……”虞修白何等聰明,儘管她隻字不提,他卻像是洞察了一切,直接就問。
虞致志虎視眈眈地站在她的旁邊,像一隻憤怒的小豹子,藍眼睛裡泛着兇光。
她笑起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