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反骨的,就像此時的簡藍,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結果卻是許晉朗的影像在腦海裡越發的清晰,原本以爲已經死寂的心也越來越慌亂,以至於幾分鐘就可以洗完的碗她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
等到簡藍把碗給洗完從廚房出來,回到正廳的時候,她就看到站在幾個女顧客面前介紹糕點的許晉朗。
許晉朗長得溫潤如玉,優渥的家世讓他的言行舉止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一種優雅的氣質,出色的外貌讓他看起來像是翩翩佳公子。
當然,許晉朗確實有這個資本當一名翩翩佳公子。
他主修心理學,對於人的心理把握的極準,自身又能言善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最是討人歡心。
此時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潤的笑容,聲音不疾不徐,不疏離也不諂媚的對幾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介紹店裡的糕點。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從山間流下的清泉,滌盪人的心絃,聽到幾個小姑娘如癡如醉,爭搶着掏腰包買了一堆糕點。
許晉朗把她們的糕點裝好,親自送了幾人出門,站在門口時還不忘對幾人說一聲‘歡迎下次再來’,聽的幾個小姑娘面色緋紅,那依依不捨的心情也淡化了幾分。
仿若沒有看到幾人的表情,對幾個小姑娘說完這句話,許晉朗就關了門,把幾個小姑娘關在了門外,站在門內的莫靖遠嘴角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結果他一擡頭,就看到正雙手環胸,靠着收銀臺而戰,一雙冰冷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許晉朗腳步一頓,下一秒又若無其事的走到簡藍的身邊,與她面對面站定。
“簡,我剛剛幫你賣了許多糕點哦。”
掃了一眼一臉求誇獎求虎摸的許晉朗,簡藍不爲所動,反倒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能夠從抽屜裡拿錢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些個抽屜她可是上了鎖的,雖然她對於錢財不怎麼看重,但這可不代表她會大大咧咧的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財放到收銀臺的櫃子裡,不安把鎖保險。
額......許晉朗嘴角的笑容一滯,臉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羞澀。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
“我打開的呀。”
這下被噎住的換成了簡藍,明顯的,她也想起了許晉朗會的並不只是心理學而已,要知道,兩人在國外的時候,她習慣性的動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是許晉朗卻喜歡用謀略。
他的腦袋好使,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只不過看了幾次開鎖而已,他就自己倒騰着學會了開一些簡單的鎖,這小小的櫃檯那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想通了這點,簡藍沒有再緊抓着這一點不放,什麼‘他知不知道那是她的東西’之類的愚蠢話題她也沒有問過。
這一點許晉朗挺喜歡的,簡藍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過多的糾纏對方,作天作地作到死。
一股名爲自豪的情緒在心底發酵,他既想向別人炫耀這是他看上的女人,又想把簡藍藏的緊緊的,免得有人看到她的好。
兩種思想在腦海裡打了架,誰也不肯退讓一分,許晉朗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卻沒有辦法來平復。
“好了,你可以走了。”
簡藍完全不知道許晉朗心裡在想什麼,此時時間也並不早了,雖然她不知道許晉朗找到她是巧合還是故意爲之,但這些對她都已經不重要了。
對着許晉朗說完這句話,簡藍就去了烘焙室,做起了糕點。
阿毅也在烘焙室裡,見到簡藍進來,他裂開一抹憨憨的笑。
“老闆,你怎麼進來了?你和小郎話說完了嗎?”
一邊問着,他還看向簡藍的身後,想看看許晉朗有沒有跟在簡藍的身後。
聽着阿毅的話,簡藍只覺得心裡的苦澀已經蔓延到了嘴裡,滿不是滋味兒。
瞧,不止是她一個人知道許晉朗的好,就連阿毅,哪怕只是和許晉朗相處了短短几個小時,也對他很是依賴。
只是,那麼好的人,並不屬於她罷了。
胸口像是被誰錘了一拳頭,疼的簡藍快要喘不過氣來,她面上卻是沒有任何異樣的回答阿毅的話。
“我來工作唄,已經說完了。對了,阿毅,許先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已經離開了,好了,我們工作吧。”
對阿毅簡單說了幾句,簡藍就低着頭開始了忙碌。
應該是走了吧,許晉朗有多驕傲她是知道的,剛剛她已經說的那麼明白了,許晉朗肯定不會再留下來了。
心底突然涌起一絲悔意,讓她想要去追回許晉朗。
但是理智很快就壓制住了感性,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打手而已,有什麼資格讓許晉朗留下來?而且,就算許晉朗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留了下來,難道她就要讓他待在這個窮鄉僻壤之地嗎?
一瞬間,簡藍的腦海就一陣清明,從許晉朗出現就混亂一片的理智回了籠,她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清冷理智的簡藍。
“簡,你這樣可不對呦,怎麼可以欺騙阿毅呢?我什麼時候說我有事要忙,所以先走了呢?明明是你讓我走的,現在卻對阿毅說謊。”
熟悉的男聲突然在門口響起,許晉朗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聲音更是溫柔,簡藍卻敏感的察覺了他的不悅。
“小郎?!”
阿毅帶着驚喜的看向許晉朗,驚呼出聲。
許晉朗眯着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笑着對阿毅點了點頭。
“嗯。”
聽到許晉朗的回答,阿毅忍不住又咧嘴笑了。
隨即,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簡藍。
“老闆,小郎沒走呢。”
阿毅是個腦袋一根筋的傢伙,憨憨傻傻的,他對於許晉朗沒走感到由衷的高興,想到剛剛簡藍的話,他就以爲簡藍也會對於許晉朗沒走而感到高興,連忙獻寶似的對簡藍說道。
簡藍不想給阿毅潑冷水,但她的性子,也不喜歡說違心的話,此時她也只是對阿毅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許晉朗看到兩人的互動,眸色暗了暗,嘴角的笑容卻更加燦爛。
“對啊,簡,我沒走呢。可是,你爲什麼要對阿毅說我走了呢?”
他歪着腦袋,似是不解。
可是簡藍卻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惡劣。
阿毅聽到許晉朗說的話,不由看向簡藍,他的眼裡帶着懷疑,那憨傻的眸子裡還一絲疑惑。
他不由猜想,難道是老闆不喜歡小郎?那他把小郎給帶回來不就做錯了?
一想到自己把老闆不喜歡的人給帶了回來,阿毅就有些坐不住了,眸子裡不由染上了焦急。
簡藍也看到了阿毅眼底的疑惑,又看到了阿毅的如坐鍼氈,她抿了抿脣,想要解釋,目光觸及到許晉朗眼底的冷意,她到嘴邊的話就變了個意思。
“沒有,剛剛是我以爲許先生走了呢,所以才那樣說的。”
“真的嗎?老闆不討厭小郎嗎?”
阿毅眨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懦懦的看向簡藍,心裡下定了決心,要是老闆說討厭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站在老闆這一邊,雖然他挺喜歡小郎的,但是老闆纔是那個對他最好的人。
媽媽對他說過,一定不要傷害對自己好的人,那樣做的人都是白眼狼,他纔不要當一個白眼狼,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牢牢站在老闆這一邊,就是小郎也不例外。
而簡藍在聽到阿毅這個問題的時候,心情也很是複雜。
討厭許晉朗?怎麼可能?她愛他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捨得討厭他?他是她的信仰!
所以,哪怕許晉朗就在一旁站着,簡藍也還是遵從本心的搖了搖頭。
“不討厭。”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阿毅的眼睛一亮,渾身上下洋溢着掩飾不住的欣喜。
這樣纔是最好,他最喜歡的兩個人都不討厭對方,那麼他就可以兩個都喜歡了。
阿毅高興,許晉朗卻比阿毅還要高興。
天知道剛剛阿毅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跳有多快,他毫不懷疑若是簡藍再不回答,恐怕他的心跳會跳出胸腔了。
他雖然站在那兒,嘴角帶着笑容,好像對這個問題渾不在意,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如擂鼓劇烈跳動着,他卻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就怕自己的一點點響動惹了簡藍不快,讓她說出‘討厭’兩個字。
若是以前,他完全不會擔心簡藍會說出討厭他的話,但是在他傷害了她趕走了她之後,許晉朗就不自信了。
簡藍沉默的那還沒有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只覺得他已經經歷了一生的冬去冬又來,心情一點一點的下沉,下一秒就要墜入阿鼻地獄,只有簡藍才能給他救贖。
而在簡藍這三個字說出來後,他渾身一鬆,嘴角不由自主的裂開一抹笑容,並且弧度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簡,你這是在向我表白嗎?我接受你了。”
勉強壓制住自己的傻笑,許晉朗勾脣對簡藍說着,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讓他躍躍欲試的想要藉機讓簡藍和他確定關係。
“我什麼時候向你表白了?”
簡藍不由瞪大了眼,她喜歡許晉朗,不,她愛許晉朗,但是她始終都牢記自己的身份,並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