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羣豔被救

沐瑩和絳珠走了約五、六裡地,沐瑩站住對絳珠道:“絳珠妹,請你把這裡發生的事,去告知唐姐姐,我還要找少華和碧蓮,咱們分手吧!”

絳珠哭了:“沐大哥,此去太行,迢迢千里,讓我一個小姑娘自己去,我害怕。你陪我去,好嗎?”

沐瑩想了一想道:“好吧,不過,絳珠妹,我只能送你到太行山下,我就去皇甫山莊去找你少華姐和碧蓮姐。”

絳珠道:“你,你怕我少華姐她們猜疑你,是不是?”

沐瑩臉一紅道:“是啊,是啊,你這小丫頭真精,什麼也瞞不了你。……咱們走吧!”說着往前走去。

絳珠也跟上去,道:“沐大哥,你就那麼怕少華姐和碧蓮姐猜疑你?”

沐瑩道:“其實你少華姐是個豁達人,她倒不喜歡猜疑人,只是我謹慎些好,免生很多風波。”

絳珠道:“沐大哥,你知道趙匡胤千里送京孃的故事嗎?”

沐瑩道:“我不知,請絳珠妹講給我聽。”其實,沐瑩知道這個故事,但覺得這個小丫頭很可愛,路上逗着她找話說說,免得寂寞。

絳珠道:“京娘是個落難女子,被趙匡胤救了。家在千里之外,隻身不敢回家。趙匡胤毅然護送,一路爲了方便,趙匡胤認京娘爲妹妹。趙匡胤千里迢迢,護送京娘至家,京娘及家裡感激趙匡胤恩義,向趙求婚,趙匡胤爲了證明二人路上清白及他送京娘不是有什麼企圖,堅辭不允,吃過飯,提劍上路。……”

沐瑩道:“這個宋開國皇帝,原來也義氣。這個京娘求婚就太多此一舉了,人家既無所避忌,磊落相送,自己還爲什麼信不着自己呢?”

絳珠道:“沐大哥,你嫌京娘自作多情嗎?不,像趙匡胤那樣義氣的男兒,哪個姑娘不喜愛呢?其實趙匡胤對京娘也是有情的,據說路上關懷備至,像個真正的大哥哥一樣。”

沐瑩心有所動,便笑道:“小丫頭,小小人兒,什麼都知道。”

絳珠道:“沐大哥,是的,一定是。京娘那樣的好姑娘也是青年男子喜歡的,我聽說詩經裡就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話嘛,是不是?”

沐瑩道:“是啊,是啊,小妹子,你很有趣。可是,天下窈窕淑女如有千萬,都做一個君子的好逑嗎?”

絳珠紅了臉道:“沐大哥,我的話哪裡是這個意思,你故意取笑小妹,我不依你!”

二人說說、笑笑,頗不寂寞。一日到了一個山腳下,正往前走,忽見遍地開滿一種單瓣的鈴狀紅花,從這種紅花裡放散着馥郁香氣。絳珠道:“這裡好美,花好看。沐大哥,我走不動了,咱們在此休息休息再走!”

沐瑩道:“好,就依你,這樣美的地方,我們不留戀、欣賞,也太違反天意。”

絳珠坐在草地上,對沐瑩道:“來,沐大哥,你坐在小妹旁邊,上天安排我們在一起,就是有緣。恐怕幾天後,我們分別,今生今世就難見面了。”

沐瑩見絳珠說得傷感,就坐在她旁邊,撫着她的頭道:“小妹妹,別傷心,應該把世上萬事都看開點。和尚信佛,純粹迷信,他們禁絕七情六慾,也違反人性,但他們講緣份,主張世上一切事都任其自然,的確使人免卻很多煩惱。佛語曰:‘有緣即住無緣散,猶如輕風送白雲’。小妹妹,能看開‘有緣即住無緣散’這句話纔好。”

絳珠道:“沐大哥,你別勸我,我看得開,看得開……”說着卻哭了。

沐瑩道:“小妹妹,怎麼又哭了?我們武棚人物要過慣刀頭舔血的日子,應該堅強纔是,這樣愛哭鼻子,怎麼行?”

絳珠倚在沐瑩的懷裡道:“沐大哥,原諒我。我一想分別後無相見的日子就控制不住,就哭了……這裡好香,如能今生今世永遠這樣多……好!”她說着話,一股輕風吹來,風裡帶着濃烈的香氣,沁人心肺,絳珠在沐瑩懷裡,頭一歪暈過去了。

沐瑩大急,急呼道:“絳珠妹!絳……妹……”他的話尚沒說完,也暈了過去。

沐瑩醒來,發覺他和絳珠被綁在一個大廳裡。這個大廳好闊氣。裡邊牆上掛着名人書畫,地上擺着紫檀木桌,鐵梨木格櫥裡,擺着古玩玉器,屋倒也琳琅滿目。

案後坐着一個少年,服飾華麗,儀表非凡,旁邊伺候着幾個家人、小廝,他兩旁坐着靚裝美女。

一小廝見沐瑩醒來,說道:“醒來了,醒來了!此藥很管用呢。”

沐瑩對那少年:“你們是什麼人,用什麼方法兒把我們弄昏迷了,這是什麼地方?”

那少年臉上掛着一絲笑:“這是範家莊,我是範家莊的少莊主,不是我們把你們弄昏迷了,而是你們擅闖我莊某地,自己被罌粟花香薰得昏迷了。”

一個家人道:“是少莊主命我們把你們擡到莊裡來,給你們服了解藥。”

此時絳珠也醒過來,見被縛,潑口大罵:“這是什麼地方?鹼子們,爲何綁我們?快放了我們!”

那少年冷笑笑:“小姑娘,你人生的這麼美,卻沒好脾氣,但是這不怕,本少爺有很好的方法教訓你!”說着對一個家人使了個眼色,那家人道:“這是我們少莊主,老莊主範翁諱治,是京畿守備使範大人的哥哥,少莊主名春景,身懷絕世武功,廣交天下英雄,今日到郊外遊玩,見二位昏倒在地,知道你們中了罌粟之毒,把你們擡回來救治……”

沐瑩想:“他說的京畿守備範大人,定是被我們殺了的範國了,這賊子被我們殺了,大概這裡還不知道,還擡出這個死鬼嚇唬人,看這範春景挾妓作樂的樣子也不像好東西。”

絳珠喊道:“帶我們來救治,我們知情,爲什麼把我們綁起來?”

那家人道:“我們少爺見二位身俱帶劍,知道是習武之人,爲免造成麻煩,故先把你們綁起來。”

絳珠道:“你們救我們,我們感激,這有什麼麻煩的?”

那家人道:“我們少莊主有個規矩,凡入我們禁地的,都要讓我們少莊主隨心所欲,留一樣東西,若願意,是朋友,不願意,是敵人……”

沐瑩道:“是朋友怎麼樣,是敵人怎麼樣?”

那家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朋友,我們就招待;是敵人,我們也要留一樣東西,那就是命。”

沐瑩道:“大明律規定,土地都是朝廷的,怎麼你們莊主有禁地?”

那家人道:“自我們從番邦買來罌粟種子種植它,就定了這個規矩。至於爲什麼老莊主敢定這樣的規矩嘛……你們只有遵守的份,莫多問。”

沐瑩道:“究竟你們想要我們什麼呢?”

那家人道:“想要的東西,當然是少莊主喜歡的。想要你的東西,很簡單,少莊主只喜歡你那口劍,至於這姑娘嘛……就得留下來,而且因爲少莊主喜歡的是她的身子……”

絳珠罵道:“下流!惡霸!什麼老爺、少爺,你們不是人,是牲口!”

那少年奸笑道:“本少爺不是下流,是風流。本少爺不妨把綽號告訴你,我的綽號叫風流花魔。”

沐瑩罵道:“真是恬不知恥!這綽號說明你遭踏了不少少女。”

那少年道:“遭踏……?何必說得這樣難聽?”指他兩旁的美女:“你看她們,我給她們恩,她們給我愛,大家快快樂樂,不是很好嗎?”

絳珠道:“不好,不好!我至死也不從你!”

那少年冷笑:“小姑娘,莫逞強,你既到了這裡,恐怕生死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沐瑩想道:看情形今日難以脫身,何不和他動動心眼兒。對少年道:“範公子是習武之人,身懷絕世武功,我們打個賭如何?”

範春景問:“打什麼賭,你說說看!”

沐瑩道:“在下也會點三腳貓功夫,咱們比拳腳,比刀劍。”

範春景:“比武倒是好事,因對手難覓,本少爺早已發癢,正想與人比試一番。……是純比武呢?還是帶什麼條件呢?”

沐瑩道:“當然帶條件。我比勝了,你還我劍放了我妹妹,讓我們走;你比勝了,在下任你殺剮存留,也請放了我妹妹!”

範春景:“你不覺得比武條件不公,你太佔便宜嗎?不過,我不瞞你,你中了這種罌粟毒,武功失了大半,你還敢賽嗎?”

沐瑩道:“救我妹妹,在此一搏,敢!”

範春景道:“好,有膽氣!”命下人:“給他放開手腳。”下人給沐瑩鬆了綁繩。

沐瑩道:“比什麼呢?你說吧!”

範春景想,他帶着寶劍,必精於劍術,他武功既失,我

何不見識見識他的劍法。於是道:“咱比劍。”

沐瑩道:“好,請便!”說着站在一邊,等候範春景安排。

範春景命下人拿來兩把劍,二人一人一把,範春景道:“出手吧!”

沐瑩出手,二人激鬥。沐瑩內力打了折扣,但是劍法招數依舊。現在的沐瑩,使的已不單是沐家的公孫越女劍,而是世上最精妙的劍法的薈萃。他使出幾種劍法中最厲害的招數。一出手,範春景就愣住了,問:“你使的是什麼劍法!”沐瑩道:“我使的是精英神仙劍法。”

範春景道:“你這劍法沒見過。你的師父是誰?”

沐瑩隨口道:“是劍仙老祖。不用問了,你是認輸,是出招?”範春景:“當然是出招,任你是誰的徒弟,我也不認輸。”挺劍狠刺。他是蒼山野老的師父碧梧異人的關門弟子。碧梧異人和北溟異人是師兄弟,不過二人學藝時各攻一門。北溟異人學的是機關暗器。碧梧異人學的是拳劍、醫毒。範春景是碧梧異人的關門弟子,碧梧異人把劍、掌、拳術、醫毒,全傳給了他,因此銀蛇劍使得非常精妙,耍起來銀蛇飛舞,寒光點點,同時劍法詭異,或攻或防都讓對方難測方向。沐瑩與他比了三十多招,還不見上下。沐瑩暗急,心想:“這小子好劍法,恐怕我功夫不失也未見得能贏他。”他想,我必須儘快贏他,好設法救絳珠。他毫不猶豫,使出了破劍法。他將劍尖伸向前,對着範春景凝住不吐,身體輾轉騰挪,躲避着範春景的劍招,全神貫注在範春景的劍上。

範春景連攻五招均被沐瑩躲過,心下大急,使了個銀蛇飛舞,這個銀蛇飛舞,是用劍尖在對方胸前施成數個光圈,向前進攻。沐瑩看出每個劍圈的中心,就是劍招的破綻。但是用劍從飛舞着的劍圈刺入是何等不容易。因爲這些劍圈是忽成忽失的,要從劍圈中刺入必須抓住劍圈形成的一剎那時間,拿捏得準確異常,如果差之毫釐就會讓範春景的劍把他的劍攪飛。沐瑩的劍快和準都到了極點,他覷準這剎那機會,劍從範春景左前的劍圈裡扎入。這一劍拿捏的正是火候,長劍刺中範春景的手腕,而範春景挺着的劍卻夠不着沐瑩的手。範春景長劍脫手,大驚失色。

沐瑩道:“你輸了,快還我劍,放我妹妹!”

範春景:“我們比的是全部武功,你只贏了劍法,不算數。”

沐瑩道:“我贏了,不和你比了,你不放我妹妹,我就用劍殺了你。”

範春景道:“別看比劍你勝了,但是殺我卻辦不到。你讓我放人倒是提醒了我,我先把這小丫頭關起來再比。”對下人:“把那小姐押下去,也關在那‘天字一號’裡。”

下人去帶絳珠姑娘,絳珠急喊:“沐大哥,快救我!快救我!”

沐瑩跳過去救,範春景一縱過去攔他,手裡已多了一個四寸長的鋼針,身在空中一個天龍大擊鋼針直刺沐瑩後腦,同時身子云裡翻,一個踏雲足,踢向沐瑩。沐瑩只得撤劍使倒理秀髮化解他的針和腳,下人們拉走了絳珠。範春景這根針,真是詭譎,有時吞入袖中只使拳抓,有時伸出拳處,變拳擊爲汁刺。沐瑩使劍,範春景使拳,二人大戰。在格鬥中,沐瑩雖佔了便宜,但他內力不足,以他的劍和範春景的拳比只是勉強。因範春景使的是霹靂拳,這種拳,拳抓互用,還帶點穴針刺。霹靂拳多是剛猛的攻擊拳路,上拳下腳,詭異非常,常讓沐瑩不知所措。

範春景戰着端相了一下沐瑩,急問:“方纔那姑娘呼你沐大哥,你使的又是公孫越女劍法,是不是沐瑩?”

沐瑩道:“是怎樣,不是又怎樣?”

範春景道:“若是,我就替我的好友報仇,若不是,本少爺有好生之德就放了你。”

沐瑩道:“你的朋友是誰?告訴我!”

範春景道:“我的朋友叫陳志成,太行山陳家莊人。”

沐瑩道:“那沐瑩與他有何仇,知道嗎?”

範春景:“這倒不清楚,他只囑咐我,碰到姓沐的,讓我殺。”

沐瑩問:“現在他在哪兒?”

範春景道:“你不告訴我名姓,我不告訴你他的去處?”

沐瑩道:“你別問,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還我妹妹,不還我寶劍,你放我走,我也不走,看劍吧!”他想,範春景既知我使的是沐家劍法,我就不用沐家劍法,改用慕容十五劍。但範春景的拳實在異常厲害,任是沐瑩使出什麼劍法,也難取勝。他想,今日勢頭決難救出絳珠,莫如先離去,再想辦法搭救絳珠,主意打定,不再戀戰,施飛燕掠龍輕功,縱出戰團,縱上屋頂,逃逸而去。

沐瑩逃出範家莊,逃到一個小鎮,在飯館吃罷了飯,找一客店休息。到了客店,他先吃了皇甫鬆給他的解毒藥,不見效。又吃了程見素給的解毒藥才覺得功力已恢復了很多。

入夜沐瑩穿夜行衣,出客店去範家莊救絳珠。

小鎮離範家莊五里,他展開陸地飛行術,不大功夫就到了。他跳上屋頂察看院內,只見那廳房裡亮着燈,他奔廳房而去,躡近廳房,只見廳內燈紅酒綠,範春景正在喝酒,有幾個美麗姑娘環伺調笑。沐瑩舔破窗紙仔細看,裡邊沒有絳珠。

沐瑩想,絳珠不在廳房,一定在“天字一號”牢房,可是“天字一號”牢房在哪呢?他去院中各處查找,均沒有牢房樣的房屋。他的耳朵貼近各屋窗戶去聽,也聽不到各屋裡有動靜。他知道絳珠不在廳房,一定關在院中的一間屋裡,他就一遍一遍地查找。他查到大廳後,那裡是一片空地。他轉過牆角;舉目看空地上無人,可是一轉眼,眼前一亮,已有-個提燈人立在那裡。沐瑩一縱起在空中,向那人猛撲過去,動作是那麼快,還沒容那人發現有人,已把那人抓在手中。他吹滅了燈籠附在那人耳邊威嚴地悄聲道:“別出聲,跟我走!”

那人戰戰兢兢,低聲道:“是。”是個女人的聲音。

沐瑩把那人帶到花園裡僻靜處停下,那人給沐瑩跪倒磕頭:“好漢放過我,我還小,還小……”

沐瑩仔細看,跪着一個小女孩。沐瑩知道那小女孩是錯會了意,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把她拉起來,撫摸她的頭道:“你也是被抓來的嗎?不要怕,我對你沒歹意。”

那小女孩:“謝好漢,我的父母被範春景殺了,我是被抓起來當丫環的。”

沐瑩問:“這個範春景是此地惡霸了,難道沒人告他?!”

那小女孩兒:“誰敢告?他的叔父是朝中大官,他和知府知縣都有勾結……”

沐瑩同情地道:“哦,原來如此。你告訴我‘天字一號’牢房在哪裡?然後我送你出去。”

那小女孩瞪大了眼道:“‘天字一號’牢房……?這裡沒有天字一號牢房啊!”

沐瑩道:“小妹妹,你知道什麼叫牢房嗎?那是關押人的地方,那裡關着一個叫絳珠的姑娘。”

那小女孩道:“你問的是地下那排房屋嗎?那可不是牢房,是那範春景的安樂窩,那裡邊都是被抓來的美女子,有一個叫絳珠的姑娘也在那裡。”

沐瑩道:“既不是牢房,她們爲何不往外跑,爲何等着被那姓範的小子遭踏?”

“那地下室的門有幾盆花,若鼻口不點解藥,進出的人走到那裡都要昏倒,那惡霸捉回去,打個皮開肉綻,直到服輸才住手。”沐瑩的心一涼,問道:“小妹妹,你有解藥嗎?”

那小女孩道:“方纔我就是從地下室出來。我是地下室的丫環,這解藥身上還有一點。”

沐瑩道:“這就好……還有別的機關嗎?”

那小女孩道:“別的機關,這地下室倒是沒有了。”

沐瑩道:“你願意出去嗎?”那小女孩點頭。沐瑩提她上牆,飛出院外,要了她的解藥給了她一大塊銀子,囑咐去投親友,他又飛回院中,去尋那地下室,見地下室口,正有兩人要進。這兩個人中,一個正是範春景,一人提了燈籠給他照亮。沐瑩對範春景這少年惡霸,已恨入骨髓,掏出兩顆透骨釘,就向二人彈去。這兩顆透骨釘,力道雖然不足,但準頭可未失,“嗖嗖”兩聲飛出去,一顆釘在那家人提燈籠的手上,一顆釘入範春景的腿部。

那提燈籠家人,手遭鋼釘穿入,疼痛難忍,燈籠墜地,着火。範春景覺得腿部那玩藝兒驟疼,借火光一看,上面釘着一顆圓頭尖釘,嚇得面如土色。不過這小子很剛強,疼得他頭上冒汗,牙關緊咬,卻大叫道:“有刺客!給我殺刺客!”

範春景這一聲喊叫,四處房間跑出很多武師家丁。在範春景的指揮下,把沐瑩圍在覈心。這些武師、家丁,都受過範春景傳授武藝,武功都非常了得。沐瑩殺不退他們。他知道範春景那玩藝兒受傷,絳珠近日沒有失身危險,虛晃一招,跳出包圍圈外去了。

沐瑩離開範家莊,又回店房,他這一日比武、戰鬥,身子有些睏乏,喝了一壺茶,倒頭睡下。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睜眼一看,身子倒在牢房裡,手腳都帶着鐐銬。他仔細一想;知道店家一定和範春景是一夥,必是着了店家的道,被範春景送入牢房。心想這範春景小小年紀,也真是手眼通天,連店家也是他的人,我且看這個官老年怎麼對待我。他看這牢房,約兩間房子大小,四周是堅固的石頭,只留很小的鐵窗,一個鐵門緊鎖着。牢裡原來有兩個人,一個是老頭。這老頭面容憔悴,蓬頭垢面,一問,原是因和範春景爭地邊,被範春景送來,誣一罪名,來坐鐵屋的。另一個像個小官吏模樣,這個人很愛說話,問沐瑩爲什之被關押進來。沐瑩說:“爲什麼關我,我還真糊里糊塗。昨天夜裡,我喝了一壺茶,在店裡睡覺,今日醒了,已經在牢裡了……”

那官吏模樣的人道:“這事很簡單,你一定家裡很有錢,他們要誣你罪名,榨你錢財……”

沐瑩道:“我是外地人,只有光棍一根。”

那人道:“這就怪了,這就怪了……”

沐瑩道:“閣下是因什麼坐牢的?”

那人道:“唉!因爲多說話!我是這裡的官吏,替一個打官司的多說了一句話。兩個商人爲財物打官司,這狗判官辦案不公,我就多說了一句話……”

沐瑩道:“原來官場上的事如此,閣下能對再下說說嗎?”

那人道:“細說也無妨。一個姓張的和一個姓於的合夥做買賣,那姓張的昧了一大筆錢財。姓於的知道後就去告姓張的。其實兩人都給狗官送了禮,只是一個人送得多,一個人送得少罷了。姓於的送了一條魚,把魚肚扒開裡面塞了銀子。狗官收了禮,答應爲他公正斷案。姓張的送了一個大西瓜,把裡面掏空,也塞滿了銀子,狗官收了禮也答應斷案時偏袒他。一日開堂斷案,原告被告跪在地下,狗官故意找茬對姓於的大加呵斥,姓於的以爲狗官把送魚的事忘了,提示道:‘老爺!老爺!別生氣,小人不會說話,小人“性愚”呀!’狗官知道他是借諧音提示送魚之事,一拍桌案道:‘混蛋!“性愚”也不如“傻”大瓜好!’結果判了姓於的誣告,重打三十大板,我知道這事的內幕,我說姓於的纔是傻大瓜,送了禮,捱了打,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知這事怎麼讓狗官知道,加了我誹謗官府的罪名,讓我坐了牢。”

沐瑩道:“如此說,這狗官一定貪贓枉法……”

那人道:“可是這狗官卻因爲朝裡有人,官運亨通,聽說還要高升呢,真是‘冤埋城闕暗,血染蟒袍紅’啊!”

沐瑩想:“我一定懲治一下這個狗官。”

第二天,獄史來提沐瑩說是過堂,沐瑩跟他們去了。

知府大堂迎門正面懸“明鏡高懸”的大匾,兩邊站了兩排衙役,王知府坐案後,他背後牆上掛着海日圖。沐瑩帶到大堂上時,王知府將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站堂的“啊……”一聲堂威。

沐瑩從容鎮定不理王知府,目視那大匾,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王知府又一拍驚堂木,對下大喝道:“大膽刁民,來到大堂爲何不跪?”

沐瑩道:“小民未犯法,爲何捉我坐牢?爲何捉我到大堂?這樣的昏官,我爲什麼給你跪下!”

王知府怒喝:“你姓甚名誰?爲什麼行刺範春景?快說!”

沐瑩道:“小民黎民,昨夜在店裡睡覺,不知爲什麼被差役捉來……”

王知府:“還敢抵賴?據店家呈報,昨夜你住店後並未睡覺,從後窗離開店房,直奔範家莊而去,過了半夜纔回來。昨夜範府便來告狀,說昨夜範府進賊,刺傷了範春景,搶了他家金銀珠寶。我們今晨到那小店查房,乘你酒醉未醒把你捉住。現在範府和店家人證俱在,你還抵賴什麼?”

沐瑩道:“原來是店家、範春景和王大人勾結誣陷好人。告訴你,王大人!無論你怎樣誣陷我,我不姓愚,也不是傻大瓜,從我身上榨不出任何油水!”

王知府把驚堂木拍得“啪啪”連響,氣急敗壞地大喊:“住口!你膽敢誣衊本官,快給我打!打!打!”

幾個差役如狼似虎蜂擁而上,把沐瑩摁在地上,掄起竹板就打。可是摁沐瑩的幾個差役,臉色均變,站立不住,癱倒在地。拿板子的趕忙上去摁沐瑩,手腳觸及沐瑩,也是如此。

王知府大罵:“沒用處的東西,統統給我滾,回家抱孩子去!”

幾個差役,互相攙扶着跌跌撞撞地下去。王知府一招手,又上來六個差役,四個去摁沐瑩,兩個拿板準備打。可是摁沐瑩的差役手剛抓住沐瑩,立刻身子癱軟,掙扎不起。兩個拿板子的去拉他們,手也被吸住。王知府見了大怒,喝道:“這刁民有法術,給我一起上,抓住他狠狠地打。”衆差役一窩蜂上去,伸手去抓沐瑩,全被沐瑩吸在身上,大堂地上,黑鴉鴉倒了一片。

沐瑩對着王知府揶揄地笑道:“他們都沒用,還是王大人來……”

王知府大怒,從一個衙役手裡奪過一條竹板,去打沐瑩。沐瑩一伸手抓住竹板,往回裡一帶,王知府就倒在沐瑩身上,他的身子和沐瑩一接觸立刻被粘住,怎麼掙也脫不開了,他大喊大叫沒有用,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終於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沐瑩對王知府道:“贓官,你想不想活命?”

王知府強爬起來,連連叩頭:“黎民爺爺饒命!黎民爺爺饒命!”

沐瑩道:“要想讓黎民爺爺饒命也可以,拿出十萬兩贓銀救濟百姓……”

王知府點頭:“是是是,在下遵命!”

沐瑩道:“第二條,從新審理已判案件,發現有冤,立即糾正。我已訪知你斷的案,冤枉了不少好人,下次再讓我訪知此地有冤,決不饒你。”

王知府道:“在下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沐瑩道:“第三條,審判境內惡霸,你境內的範春景,自劃禁地,私設牢房,搶男霸女,和種毒草殺害良民,應依法嚴辦!”

王知府道:“在下一定嚴辦,只是……”

沐瑩道:“你是怕他叔範國嗎?告訴你,範國已讓義軍殺了。”

王知府道:“這就好,這就好!”

沐瑩收了化功大法,對王知府等人道:“起來吧!”衆差役和王知府爬起,實在起不來的被人架起,立在沐瑩面前聽命。

沐瑩體內集了衆人的力氣內力充足得很,默運龍象神功,雙掌向庭前一塊假山石推去,“呼”的一聲雙掌着石,只見那千斤大石,“嘎吧嘎吧”裂成數塊,碎石塊簌簌下流,驚得衆人面如土色。

沐瑩道:“汝不照黎民這三條辦事,黎民就把你擊成粉末。”

王知府道:“少俠之吩咐,在下謹記,在下謹記。”

沐瑩道:“這就好。”說罷,身如燕雀,疾飛過牆,轉眼不見,王知府和衙役們驚得目瞪口呆。

王知府想:我敢不聽此人話,他要取我性命,比抿死個螞蟻還容易,不由得後怕,驚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王知府便捉範春景,範春景那玩藝兒受傷,沒怎麼抵抗,被王知府捉去,關在牢裡。

沐瑩徑入範家,到廳後,找到地下室入口,鼻孔內塞瞭解藥,走進地下室。入口裡燈燭輝煌。入口到地下室幾十個臺階的通道,兩旁擺了二十盆罌粟花。沐瑩把這些花,一盆一盆搬到洞口上面,毀掉,然後走到地下室前。

原來地下室並非牢房。一排十間地下室,間間雕櫺畫檻,金碧生輝,靠洞口的一間,門上寫着“天字第十號。”沐瑩推門一看,見屋裡錦被紗帳,豪華裝飾,牀上斜倚茵褥躺着兩個容貌中等的姑娘。這兩個姑娘異常慵懶,倦眼不睜,臉現苦痛,聽到開門聲,口裡喃喃道:“給我藥!給我藥!給我吃了藥,我的身交給你!”

沐瑩一凜,心思電轉:“她們不似有病,要索什麼藥呢?呵,是的,一定是中了罌粟花的毒,毒性發作,難以忍耐……原來範春景這惡霸用這法摧殘婦女!”他暗下決心,非殺了範春景,爲民除害不可。沐瑩邊想着走進天字第九號房屋。天字第九號房間佈置大體與第十號相同,牀上也斜倚這樣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也慵懶,倦怠,臉現痛苦,只是容貌比第十號的略好。

沐瑩往前走。看見第八號、第七號屋裡情形大體與第十號、第九號相同,只是越往前,屋裡的女人容貌越好。

沐瑩走入第六號房間,只見牀上躺着兩個姿容姣好的女人,正有兩個赤條男人趴在她們身上幹那事兒。兩個女人不歡娛,也不反抗,大概是兩個男子給兩個女人吃了解毒藥,拿獻一次身做條件。沐瑩大怒,低喝道:“你們兩個畜牲,給我滾下來!”

兩個男子大驚,見沐瑩怒容滿面握劍而立,赤條要從牀上滾下來,跪在地上。沐瑩對着他們一人一劍,回頭就走。

沐瑩到了第五號房間,推門進去,只見這屋裡兩個容色姣好的美女,赤裸裸地被綁在牀上,不能動彈。沐瑩不忍看這慘象,立既抽身退回。

沐瑩來到第四號房間,推門進去,裡邊兩個美女嚇得往後退縮着,口裡喊道:“我們不吃那個藥,我們不吃……!”沐瑩知道這兩個女子尚沒受害,對她們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怕,你們去解開天字第五號裡姐妹的綁繩。”

沐瑩到了第三號房門,推門進去,見屋裡兩個美女,互相擁抱痛哭,沐瑩勸道:“別哭了,我救你們出去。”兩個女人這才停止哭,說道:“少俠,洞口有薰人的香花,出不去的,”

沐瑩道:“不怕,我已把那花毀了,你們準備一下,一會跟我走。”

沐瑩來到第二號房間,一推門,從裡邊衝出一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陳志成。沐瑩見了陳志成大怒道:“下流東西,怎墮落到如此程度?”

陳志成道:“壞我好事的又是你,你等着,有你好受的!”說完順石階飛跑出洞。

沐瑩不管他,去推一號房間門,門開了不禁驚喜地愣住。

屋裡,兩個美女正切切私語,一個是絳珠,另一個竟是藍少華。他喜歡地呼道:“華妹,華妹!原來你也在這裡!”

少華正與絳珠商量如何逃跑,見沐瑩進屋,真是喜出望外,立即跑過去,撲在沐瑩的懷裡。

沐瑩道:“華妹,絳珠妹,你們受苦了吧?”

少華道:“暫時還沒有。生活條件還滿不錯呢!”

沐瑩這纔去看屋裡,見這屋裡比天字十號佈置得豪華雅緻得多。牀上掛着粉紅色的鮫綃帳,帳內放着錦褥繡被,妝奩傢俱雕花彩繪,牆上掛着一幅牡丹圖,畫上畫了兩朵蓬勃盛開的大牡丹,畫兩旁一幅題聯,字寫得瀟灑遒勁。題聯很有趣,題的是:“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亦動人。”沐瑩道:“屋裡佈置倒很雅緻,像是金屋藏嬌,對你們真是特殊優待。”

少華:“可是這特殊優待的背後又是什麼呢?那範春景色迷心竅,想勸我嫁他,欲把絳珠妹讓給一個叫陳志成的少年,絳珠妹我們都寧死不答應,正在互相商量怎樣對付他們,你就進來了!”沐瑩道:“你們去招呼衆姊妹,咱一同出去吧!我把洞口的那十幾盆罌粟花全毀了,再不怕被那些花薰倒了。”

絳珠道:“沐大哥,你真行!我知道你遲早必來救我,華姐碰到你這樣的丈夫真幸福。”

少華紅了臉道:“小丫頭,你羨慕嗎?你羨慕我就讓給你。”

絳珠道:“姐姐對姐夫愛愈珠寶,絳珠怎肯奪姐姐之愛呢,何況還有個碧蓮姑娘,也在愛着他……”

沐瑩趕忙岔開話題道:“華妹,華妹,碧蓮沒去找你?”

少華搖搖頭,“那丫頭毒傷未全愈,就風風火火地跑了,說是去爲我找你。我可憐她對你癡情,又孤獨無依,留也留不住,一去就杳如黃鶴,哪裡來找過我呢?”

沐瑩驚道:“她往這地方來找你,是熟路,我們到了這裡她還沒到,一定是路上出事了!”

少華道:“碧蓮妹武功那麼好,人又精明,不會出事的,大概……大概是她貪戀名山秀水,在哪裡逗留。”

沐瑩道:“哪裡會呢?唐姐姐的義軍受到官軍威脅,十萬火急讓她來請你,她怎敢在路上耽擱呢?”

少華道:“咱出洞,出洞後一起去找碧蓮妹。”

沐瑩道:“你們去通知十間地下室的姐妹,我們在前面領路,你們在後邊往外走。”

少華和絳珠去通知其它九個地下室的姐妹。沐瑩向地下室出口走去,在地道的過道里等了一會,見每個地下室的姐妹都出來了,他才往外走。幾十級臺階他很快走到了出口處,他止步不前。跟在他緊後面的絳珠問:“沐大哥,怎麼不走了?讓我第一個去給大家探路。”欲越過沐瑩竄出洞口。

沐瑩一把把絳珠拉住:“小妹,危險!你先守住洞口,我回去取件東西。”

絳珠持武器守在洞口,沐瑩又返回地下室,他從地下室捲了一個褥卷團來到洞口,把那褥卷往上一舉,只聽“噗噗噗”之聲響。沐瑩抽回褥卷一看,見上面已經着了兩鏢一劍。絳珠看見,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危險!”她的話沒落,洞口已有一捆捆着火的乾柴扔入。沐瑩手快,劈空掌連發,把一捆捆乾柴推出洞外,但是仍有散落的着火乾柴,從洞口入,有幾個姑娘的秀髮已絲絲着火,洞裡一片哭叫聲。沐瑩道:“你們先退回地下室,華妹、絳珠妹,你把住洞口,我衝出去。”少華、絳珠答應。

沐瑩左手舉褥,右手舉劍,先將被褥往外一推,頂住外面擲下的着火柴捆,右手劍準備迎襲來的敵人。他乘着一舉褥捆,擋住了着火的柴草,右手挺劍竄出洞口。他見陳志成用劍守洞口,幾個範府家奴往洞口擲着大柴草。他縱過去幾劍把扔柴草的範家惡奴殺光,咬牙切齒向陳志成殺去。

陳志成舉劍相迎,一出手,沐瑩就使出了破劍式。沐瑩精使沐家劍法,知道沐家劍法招數中的破綻,長劍向破綻中刺去。陳志成吃過破劍法的虧,趕忙撤劍而逃。沐瑩恨透了陳志成,緊迫不捨。

陳志成直奔莊外,沐瑩欲迫,心想;還是先救出少華、絳珠及衆姑娘爲好,想罷旋身回去,直奔洞口,從洞中喚出少華、絳珠及衆姐妹。沐瑩、少華、絳珠,送衆姐妹回家,又返回範家。

此時,範家家丁,已有不少人逃了,只剩下了管家。沐瑩找到管家問:“那個陳志成何時來到府上?”

老管家氣道:“我們少莊主剛被捕去,他就到了。他算哪號朋友,我們求他去救少莊主,他不去,反而乘機入地下室,一心想去尋歡作樂。少莊主交他作朋友真是引狼入室。”

沐瑩暗罵:“範春景交陳志成這樣的朋友,真是報應。但是常言‘鴉鳴而鵲應,兔死而狐悲’,像範春景這樣的人,除了交陳志成這樣的人,還能交誰呢?這兩個傢伙都該殺。”

沐瑩道:“我有一口寶劍,被範春景搶去了,快給我找來。”

管家道:“少莊主藏的東西,我們下人不易找到,我儘量給少俠去找就是了。”

沐瑩道:“給我找來寶劍且罷,找不來寶劍,我要殺了範家全家。”

管家退去,一會兒手拿一口劍出來:“少俠,你看昨日失的,可是此劍嗎?”

沐瑩仔細看了那劍,正是碧蓮給他的龍文寶劍。對管家道:“範春景作孽,我們只找他一人算帳,當然助紂爲虐者,我絕不放過。今日範賊已由官府治罪,我不難爲你們。你們必須放還被範賊搶來的男女,退還被霸佔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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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道:“是。”

沐瑩帶少華和絳珠離開範家,向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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