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張家裡出來以後,我讓老張帶着我和瘋老婆子去了教師宿舍。
老張指着最裡面的一間屋子說:“那間屋子就是小青當年的臥室!”
今晚上我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引魂,引出阮小青的鬼魂,所以必須回到當年阮小青的死亡地點。
很多年過去了,房門依然緊閉,鎖孔裡面已經長出了綠色的銅花。
我上前推了推,門打不開。
老張從衣兜裡摸出一串表面也是鏽跡斑斑的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兩下,房門應聲而來。
吱呀!
房門緩緩開啓,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薰得人睜不開眼睛。
“小青!”瘋老婆子情緒激動,哭喊着就要衝進去。
我攔住瘋老婆子,讓她在外面等一等,這屋子那麼多年都沒有打開過,裡面的氧氣都變成了毒氣,到處都是黴菌和灰塵,我們現在門口等上片刻,等房間裡重新灌滿新鮮空氣再進去。
過了約莫十分鐘,我們走進屋子。
我摸索到牆上的開關,滋滋輕響之後,一盞昏黃的燈泡幽幽晃晃亮了起來。
燈光很暗,讓人有種來到陰曹地府的感覺。
這裡是當年的第一案發現場,也就是阮小青身亡的地方,阮小青死的那麼悽慘,離開以後也沒有人敢進她的房間,所以房間裡的擺設還保持着十年以前的模樣。
時光荏茬,故人已逝。
屋子裡的擺設還是原來的模樣,但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環顧四周,我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清貧!
是的,清貧!
十年前的鳳凰山區還很貧瘠,老師們的待遇雖然比以前有所好轉,但依然很低。很難想象,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大學畢業之後竟然會放棄城市裡優越的生活,來到鳳凰山區過這樣的苦日子。
說說房間裡的擺設吧,非常簡單,不,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這套一室一廳的屋子只有三十多四十平米,分成裡外兩間,還沒有衛生間。
外面是一間客廳,裡面是一間臥房。
客廳的中央放着一張小餐桌,沒有沙發,只有幾根木頭凳子。
靠牆的一面有一個櫃子,櫃子上面放着一臺老式電視機。
屋子中央掛着一盞燈泡,上面還有一盞小小的電風扇,這便是客廳裡的全部擺設。
哦,對了,牆角還有一盆植物,不過早已經枯死了,只剩下一個盆在那裡。
桌面上、凳子上、櫃子上、到處都鋪滿了厚厚一層灰塵,不少地方都掛起了蜘蛛網,一
副蕭瑟破敗的景象。
走進裡間臥室,一張小牀,一張書桌,沒了,甚至連衣櫃都沒有。阮小青在這個山村裡面,平時也沒怎麼打扮,沒有太多的衣服,據說當時她的衣櫃就是一個行李箱。
那張書桌是她備課工作的地方,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點着小檯燈,坐在書桌前面爲學生們批改作業。書桌上還堆放着一摞作業本,以及厚厚的一沓教學資料。
書桌旁邊是一張單人小牀,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依然可以看見牀頭四個角上捆綁的麻繩,一種悲憤之感涌上心頭。
十年前的夜晚,阮小青就是在這張牀上遭受到惡魔般的折磨,最後屈辱的死去。
那四個角上遺留下來的麻繩,就是當年捆綁阮小青的罪證。
我能想象出阮小青被捆綁四肢,在牀上擺成大字型的模樣,然後那些禽獸就在她的身上肆意的發泄,而阮小青四肢被綁,根本無法掙脫。
“小青!女兒啊!”瘋老婆子重回案發現場,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一頭撲倒在牀上,抱着枕頭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悽慘。
老張問我:“你打算怎麼做?”
“跟我來客廳,幫我搭把手!”我拉着老張回到客廳。
剛纔進門的時候我已經看見,在客廳的北面牆上掛着一面鏡子。
我讓老張把那面鏡子擦乾淨,然後掏出蠟燭,在地上擺放起來。
就在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倒灌進來一陣陰風,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嚇了我們一大跳。
老張回頭看着門口,澀聲問:“怎麼回事?”
“不用慌張,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其實我的心裡也瘮的慌,不過這種時候我可不能亂了陣腳,所以這句話我既是在安慰老張,又是在安慰自己。
不一會兒,老張就把那面滿是塵灰的鏡子擦得乾乾淨淨,能夠倒映出屋子裡的光景。
昏暗的燈光落在鏡子上,反射出鬼魅般的光暈。
我在鏡子下面擺了兩列蠟燭,就像是一條道路,一直通往門口。
老張奇怪地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老張:“待會兒我點亮蠟燭以後,阮小青的鬼魂就會回來!”
老張一臉驚奇:“真的假的?”
我說:“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瘋老婆子從裡屋走出來,眼睛紅紅的,大哭一場以後她的情緒平復了許多,神智好像也變得清醒了不少,她居然主動問我們:“你們在做什麼?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小青?”
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
23:40分。
我對瘋老婆子說:“還有20分鐘,你就能見到小青了,現在先耐心的等待一下!待會兒見到小青,別忘記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作爲母親,你一定不想看見自己的女兒變成殺人兇手,我希望你能勸阻她,讓她放下怨念,好吧?”
瘋老婆子臉色陰鬱的坐在角落,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是最難熬的二十分鐘,我、老張、瘋老婆子一人坐在一個角落裡,誰都沒有說話,都在默默地等待午夜的來臨。
午夜零點,鬼魂歸來。
說句實話,我現在只是表面裝作很淡定的樣子,其實心裡一直在瘋狂的發抖。我不是膽小鬼,但是這種情況之下,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吹牛逼的。我心裡根本就沒底,雖然這一切都是按照鍾半仙的意思去做,但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說不定阮小青根本就不買賬,一進門就把我們全都殺掉呢!
23:50。
我掏出一支菸,遞給老張一支,然後自己點上,在點菸的時候,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在顫抖,拼命地顫抖,連點了三次才把煙點燃。
我用力吸了一口,看向老張:“老張,要不然你先離開吧,待會兒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老張咬着菸頭,沉默了一會兒,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要留下來!”
我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是老張自己的決定,我無法強求。
23:55。
手中的香菸已經燃燒到盡頭,我扔掉菸頭,擡腳狠狠碾了一下,摸出打火機,看了看老張,又看了看瘋老婆子:“準備好迎接小青了嗎?”
老張也掐滅了菸頭,點點頭。
瘋老婆子站起來,雙手握拳,緊緊地攥着,看得出來,她很激動,她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23:58。
我用打火機,將地上擺出的蠟燭全部點燃,然後啪的一下,伸手關上電燈。
屋子裡的光線陡然一暗,氣氛突然變得異常詭秘。
地上整齊地擺放着兩列蠟燭,從鏡子下面一直通往門口。
燭光輕輕晃動着,鏡子裡面倒映着點點燭光,更添詭異離奇。
我們退到邊上,屏息凝神的看着門口,一顆心已經懸到嗓子眼。
23:59。
還有一分鐘,最後一分鐘。
地上的引魂陣已經啓動,一分鐘之後,阮小青的鬼魂將會歸來。
我緊張地渾身都在顫抖,背心裡全是冷汗,我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吞嚥唾沫的聲音,喉頭艱難地上下移動着,咕嚕!咕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