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語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任曉憶總是搶我的東西,從小到大,不管是我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她都要經手過一遍,我從高中寄宿,到大學,到畢業後從任家搬出去,就是爲躲她!這幾年她在國外,我好不容易纔有勇氣開始一段新戀情……嗚嗚嗚結果她又來搗亂……”
伊綿從茶几上把紙抽盒勾過來,扯出幾張擦去紀靈語的眼淚,她對李艾莉的上位史不感興趣,反倒對這對姐妹的故事更感興趣。
紀靈語握着伊綿的手,信誓旦旦:“綿綿,不論任曉憶和你說什麼,你千萬不要相信她。”
“……”
隨手把紙巾丟進垃圾桶,紀靈語摟過伊綿的腰,笑嘻嘻地同她咬耳朵:“綿綿,你是我紀靈語這輩子見過最勇敢最善良最漂亮的女孩子,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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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機呢?”
“玩什麼手機,玩我呀。”
“我要給任曉憶打電話。”
伊綿在沙發上胡亂摸索手機的位置,紀靈語把手機偷偷藏在身後,氣勢洶洶:“爲什麼給她打電話?你們是不是有什麼?”
倒打一耙。
伊綿推開她:“別拿你對李艾莉的手段來對付我!”
“……”
“任曉憶早將真相告訴我了。”
任曉憶是潘多拉魔盒,是紀靈語用來檢驗人性的尺碼,伊綿何德何能,竟入了這兩姐妹的眼,成爲她們彼此爭奪的新玩物。
伊綿一聲冷笑:“呵,我諒你也沒膽子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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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綿找到手機,紀靈語和她爭搶,手一鬆,跌坐回沙發上,心也隨之墜入寒潭。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當場和任曉憶劃清界限。
伊綿冷笑:“你除了哭還會什麼?演戲?”
紀靈語哭的更大聲,此刻她是實實在在的掉眼淚,一絲一毫的演技都沒有。
“說話啊!”
伊綿突然兇她,她哆嗦了一下:“我,我不敢說,我被李艾莉傷怕了,我怕你是因爲別的目的才和我在一起,我怕你不是真心愛我的……綿綿,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對吧?你沒有被金錢矇蔽雙眼,沒有被任曉憶哄騙,你都爲我們的愛情放棄事業了,你肯定是愛我……”
“閉嘴。”
伊綿轉身離開,紀靈語從背後抱住她,抱着她哭,哭得伊綿肩膀一片潮溼。伊綿回身,迎上一雙水汪汪的眼,這雙眼今天已經哭的夠多了,絕望無助,含着天大的委屈要說,偏又不說,正聽話的閉嘴。
伊綿嘆氣:“知道錯了?”
紀靈語使勁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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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綿揪着紀靈語的衣領子回到陽臺,紀靈語心驚膽戰,以爲昨天偷偷在窗戶前抽菸的事兒也被發現了,主動承認罪行:“我錯了!”
“看外面。”伊綿擡起她的下巴,“看到了什麼。”
紀靈語努力張望,目光所及,沒發現什麼新奇的東西,唯一顯眼的就是自己那輛衝刺紅。
“你沒發現這些樓都是空的嗎?住了幾天了,聽到過鄰居進出的聲音嗎?見過隔壁樓夜裡亮燈嗎?”
紀靈語後背一涼:“臥槽?!”
“你不出門,沒發現電梯永遠停在這一層吧。”
“伊綿,你你你你別嚇我。”
伊綿猛地拍了一下紀靈語的後背,紀靈語尖叫一聲,撲進伊綿懷裡抱住她,已然嚇出哭腔:“我錯了嗚嗚嗚……你別嚇我好不好!”
“你停車的時候也不看,車位都是空的,就你一輛車……”
“不看不看!”
伊綿對她的遲鈍感到無可奈何,對她的小心思同樣無可奈何,說到底,是對紀靈語這個女人的無可奈何。
望着窗外,伊綿連連嘆了幾口氣。
“這是我妹妹在幾年前拍下的地產,她本來打算投資成度假酒店,卻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她的項目沒人接手,地產就荒廢在這,直到我搬進來成爲這裡的第一位住戶,當然,我也是唯一的住戶。”
紀靈語早有心理預設,所以並沒有太過驚訝,此刻,她是安靜的聆聽者,即使聽出一些問題也沒有急着打斷。
“你不喜歡那個保安,但她其實不是保安,她叫Luna,是我父親派來管理這份財產的家政保鏢……順便監視我,美其名曰保護我的安全。”
“酷!”紀靈語忍不住驚歎。
“我解約的最大原因,是我父親,我不想他找到你。”以往伊綿垂眸一笑,便能斂去異樣的情緒,可現在一股巨大的悲傷壓在她的心上,她笑不出來,“紀靈語,我是因爲逃婚才離家的。”
這個話題顯然一點也不酷。
“紀靈語,我要回家了。”
紀靈語說不提分手,好,這次伊綿不提分手,她把冷冰冰的現實擱在兩人面前。幾個月來,她們是粉絲心中的流雲CP,是電視裡拜過天地的情侶,劇播期間,緋聞熱度炒的滿天飛,連影迷都希望她們真的會在一起。可現實呢?現實終歸是冷酷的,這個世界沒有法術,她不是鎏翠,她不是慕容鋆,她們之間隔着萬丈深淵,誰也飛不過去。
“你愛我嗎?”
鼻尖抵着鼻尖,額頭貼着額頭,紀靈語的顫抖愈發明顯:“你愛我嗎?伊綿。”伊綿別過臉去,紀靈語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臉掰回來,像在懲罰她的閃躲,額頭嗑額頭。
“說,你愛我”
“紀靈語。”伊綿頭疼,“別入戲太深。”
號稱從不笑場的紀大演員,這時竟然笑了,一個月來的苦澀和委屈,壓得她透不過氣,此時終於找到一個突破口,“演戲好玩嗎?伊綿,你跟我演戲的時候覺得我特傻吧?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你他媽倒是說話啊?”
伊綿不想跟她吵,沉默,保持沉默。
紀靈語徹底爆發,狠狠罵了幾句,突然覺得可笑,笑到最後摟着伊綿哭起來,又變回那個最會撒嬌的紀靈語,纏着伊綿又親又啃,美好綺麗的酒香在脣齒婆娑按摩,激發出更多。
伊綿猛的推開紀靈語,“你該離開了。”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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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靈語拽住伊綿的胳膊,聲音還帶着哭喊過的沙啞,“伊小姐,別這麼絕情呀。”說這話時,她又笑了,淚痕猶在,紀大演員強顏歡笑,說出來的氣話把自己都險些驚住:“伊小姐,咱們都睡過這麼多次了,沒考慮過包養我嗎?”
紀靈語努力爭取,好像這是一件讓她極光榮的事,她的淚光晶瑩剔透,被陽光折射的太過刺眼,伊綿不敢再看。
“包養我很簡單的,逢年過節記得給我買禮物就行,當然,我也會送你禮物,我送過你很多禮物……還記得嗎?”
柔軟的腰身不動聲色的纏上來,磨得伊綿牙癢癢,“……我們有多默契,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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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比“斷臂的維納斯”幸運,紀靈語的兩條胳膊尚能抵着玻璃做支撐。此刻,萬丈高樓盡收眼底,紀靈語嚥了咽口水,有些退縮:“伊小姐,我有一點點恐高,咱們進去行嗎?”
伊綿悶頭應了一聲。
“嗚……”紀靈語疼得眼淚飆出來,“不是這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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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明亮的落地窗,留下一地淡淡的陰影,這裡衣裙凌亂,原本乾淨的玻璃面佈滿痕跡,水印左一道,右一道,哭訴着方纔有多激烈。
“我的玻璃髒了。”
“對不起……”
“你扯到我頭髮了。”
“嗚……對不起……”
數不清是第幾次道歉,紀靈語深陷被包養的卑微人設不能自拔,玻璃上的氤氳之息早已渾染一片,紀靈語覺得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伊小姐,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一聲輕笑。
耳垂在脣齒摩擦中傳來一絲疼痛,接着便是癢,紀靈語半邊身子酥軟無力,搖搖欲墜。
伊小姐難伺候:“我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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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宣淫,某人額頭細汗淋漓,早已口乾舌燥。反觀某人,嗚咽抑制不住地往外跑,卻緊咬嘴脣,一點道理也不講。
兩人臉頰緋紅,不知是醉的,曬的,還是憋的,或許都有。
“叫出來。”
“不……”
紀靈語氣若游絲,“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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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燥,熱。
某人如一條擱淺的美人魚,純淨,誘人,微微扭動尾巴,空氣裡就飄來大海的腥甜。一位海上鋼琴師撈起她,撫過軟滑的肌膚,彈奏出溫柔且堅定的旋律,隨着旋律加快,海浪翻涌,她們的□□一同墮入大海深處,而靈魂化作泡沫,飛昇天堂。
“啊……”
“叫出來,我想聽。”
顫慄許久,那聲音終於從喉嚨深處溢出來,紀靈語羞得捂嘴,伊綿扯下她的手,十指相扣。
掌心溫暖有力,紀靈語在這一刻想哭,伊綿一定是上天派來接她的天使。如果神父問她願不願意,她一定高呼願意,飛去哪裡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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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天堂,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我……知錯了……我不該算計……不……在車裡……”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伊綿耐心的聽着,聽到“菸灰”二字時皺起眉頭,毫不留情落下一掌,“啪!”,這懲罰不輕不重,足以在敏感地帶激起盪漾。
紀靈語哪還招架的住:“姐姐……饒了我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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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綿起身,氣息抽離,空虛的寒意襲來,紀靈語追着那絲溫熱鑽回伊綿懷裡,同她脣齒纏綿,戀戀不捨。
不夠,對她來說真的不夠。
伊綿回吻她,脣齒輕柔至極,像在爲方纔的所作所爲道歉,紀靈語四肢舒展,心卻越吻越糾結,把自尊低到塵埃裡,開出的花,到底是苦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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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綿摟着紀靈語向沙發移動,紀靈語身軟無力,小腿打顫,苦着臉把身體重心都靠在伊綿肩上。
“紀靈語?”
“我腿軟……”
“你可真磨人。”
紀靈語喊冤:“伊綿,摸着你的良心說話,到底是誰磨人?”
伊綿捂着良心把紀靈語扔到沙發,坐下還沒歇一口氣,紀靈語復撲上來,章法凌亂,橫衝一氣,伊綿被惹惱,還手也狠了些,疼得紀靈語哇哇大哭。
兩個人的心情都相當暴躁,事實證明,睡服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
“紀靈語,別抓頭髮。”
“說你愛我!說十遍!”紀靈語抓到伊綿的弱點,得意的揚起下巴。
“你愛我,你愛我……疼!”
“重說!二十遍!”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紀靈語蠻橫地揪着伊綿的頭髮,數夠二十遍,仍不撒手,“再來二十遍,我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