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近(I)(中)
就在唐門兄弟和太后爲老奶奶的失陷和如今的威脅一籌莫展之際, 玉強再次來的青木園找新傑。 而這次他還未開言, 就已經看見少奶奶出現在少主書房門口。
“強總管此來可還是爲了三哥的婚事?”
玉強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默認。
“可否請教強總管, 玉大當家是如何知道此次再派總管來就會有眉目的?或者換一個說法, 大當家的什麼時候變得跟白羽山莊或者鑫茂源的齊莊主同心協力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計前嫌, 忘了他們搶佔玉門生意和地盤的事了?”
“玉強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只是昨晚奉了大當家之命今日再次來勸說少主, 至於什麼與白羽山莊的齊莊主協作, 在下實在不知。”
“哦, 看來大當家沒有告訴你啊, 呵呵。 或者是富大龍忘了告訴大當家了, 他的外援就是時刻想搞垮玉門的白羽山莊。”
“您說笑了, 富總管在玉門的地位尊貴, 富家三世皆爲玉門大總管, 在玉門的地位僅次於大當家, 又怎會做這種通敵之事。”
“是嗎?強總管如此看好富家的人? 難怪幾次三番要來給心淑小姐做媒。 還是不止富家跟鑫茂源有牽連, 強總管也跟他們交情不薄?”
“蓮兒, 你不可以這樣猜疑。”新傑急忙阻止她,他相信也瞭解玉強。但是妻子的疑問也沒錯, 更何況這些人是想動她,故而她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 他都理解, 包容,甚至縱容,此刻他的愛妻願意爲此事找誰的晦氣他都支持,但是也不妨礙夫妻二人出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蓮兒似乎沒好氣地看着新傑:“是嗎? 是猜疑嗎? 你外公遠在江南, 前天我們才收到對方的威脅, 昨晚強總管就接到他的指示來勸說你了? 這是怎樣的信鴿飛得如此迅速?還是他們發出威脅之前就已經通知你外公此事將成了?還是你外公跟齊賢心有靈犀?”
新傑裝作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玉強確實是昨晚收到大當家的信, 今日便來的, 至於爲什麼要猜疑我們與白羽山莊聯手, 還請少主明示。”明擺着他不願意搭理蓮兒。 新傑只能將經過簡單告知。
“居然有這等事? 不過玉強保證大當家的並不知道有這等用老太太來威脅您的事。 他只是來信說讓我再次說服您, 因爲富大龍逼迫得緊。 少主在江南之時已經明瞭目前玉門局勢, 富大龍手中操控的實力是目前我們難以掌控的。 還請少主體諒大當家, 暫作權宜之計, 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再說。”
蓮兒鄙視地看着玉強:“難得強總管爲了此事如此放棄您做人剛直的原則。而且還把你們家少主論斤兩賣出去。”
“少奶奶, 玉強知道這要求對不起您, 但是自古以來, 連帝王都會爲了平衡朝中勢力將后妃之位作爲交易的砝碼, 即便是貴爲皇帝女兒的公主都會爲了撫邊和親遠嫁。 如今且不說唐老太太之事, 即便是作爲外孫爲了幫助外祖保住玉門, 保住這玉家的百年家業, 也應該娶過富家小姐平息事端。”玉強越發覺得這個女人礙事。
“那是不是娶過富家小姐就會平息事端了呢? 以白羽山莊現在的強勢, 齊莊主的手腕, 是不是能讓三哥娶過富家小姐就保住玉家的家業了呢? 讓富家小姐爲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就能保證這家業姓玉不姓富了呢, 甚或有一天變來姓齊呢?強總管這是在爲玉門爲大當家效力還是在爲富大龍做事, 抑或你現在就已經開始爲齊家效力?”
玉強本不是一個擅長言語之人,被如此逼問, 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臉色憋得通紅。
“蓮兒,”新傑也看出了玉強的窘迫,和善地站出來他解圍:“強總管不是這種人。”
玉強誠摯地看着新傑:“少主, 玉強只是希望少主接受建議, 讓大當家緩過來, 您和大當家的同心協力重整玉門之事後, 再做其他打算, 否則現在腹背受敵, 內外交困。”
“娶了富小姐就不內外交困腹背受敵了?順着對方的計劃, 讓他們在玉門進一步坐大, 讓大當家的到時候無法收拾就是權宜之計?讓富心淑生出玉家的骨肉,讓她的孩子繼承玉門,那還需要大當家和你們少主做什麼?由他富家的外孫掌控一切不就好了?!真是愚蠢。 也不知道是大當家愚蠢還是你早已有外心... ...”
如此直白地指責玉強, 新傑覺得不妥, 他不得不再次阻止妻子:“蓮兒。”
“怎麼? 三哥是否也動心了?那就請強總管回去稟告你外公, 給你操辦婚事好了, 你不用考慮我, 我一定會給你的新夫人騰出位子來的。”
說完她轉身離去, 不再搭理他們。 新傑突然意識到妻子並不是在外人面前跟他一起做戲,而是真的生氣了,不知道妻子爲什麼今天如此執拗,大不像她平日的作風。
送走玉強之後, 他在家裡尋了一大圈纔在她自己的小書房的一個角落裡找到她。她蜷縮在屋子一角, 緊緊地環抱雙臂。 相識以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 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女孩。
“你怎麼了?”走近之後看見那盛滿淚水的雙眼, 讓他的心更痛。
“答應我,娶了她之後, 你不可以動心動情。 至少現在不能, 大局未定之前不能。 至於這些事情過後, 你想怎樣都好, 但是在這動盪的局勢裡絕對不能。”
這種要求他自然會答應, 自然會承諾,而且他心裡也清楚, 他是不會爲了那個勞什子的玉門少主之位放棄愛妻的。在他擁住她企圖給她安慰之時, 她卻推開他:“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明天你一大早要出門呢。”
他第二天需要陪沂義去城外的報國寺爲當今祈福。 這是上個月就安排好的。 雖然早就知道皇上已經不治, 但是大周以孝治天下,作爲太子, 這是必須演繹給朝臣和天下百姓看的。
“就三天, 我不需要帶太多東西。 明早再隨便給我包兩套換洗的衣物就好了。”他隨意地說:“玉強的事不要管他,我不在這幾天你不要出門, 就在家好好休養,練練功,看看書, 等我回來,若是他再來, 你不見便是。一切等我回來再說。這青木社,青木園的女主人,我唐新傑的妻子,永遠都只能是我的蓮兒。”
她只是淡淡一笑:“嫁給出衆的丈夫還真是一個負擔,都成衆矢之的了。”
“丫頭, 不許這樣想,我心裡只有你。”
“我知道。”她釋然一笑:“我還是給你收拾一下東西吧,免得外人看見你出行簡陋, 還以爲我這個妻子不合格。”
他不肯放手讓她離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早上隨大隊出發, 你晚一點讓興兒送你過去找我?”
“不要了, 讓人知道還不笑話你?!”她輕輕搖頭,眉間的憂慮卻無法抹去,她心中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新傑緊緊地摟着愛妻:“這有什麼, 這京城中皆知我現在是離不開你。”
她勉強一笑:“你這可是陪太子去廟裡齋戒爲皇上祈福, 哪有這樣去齋戒的?”
“那好吧, 那明天我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在家乖乖地, 不要出去, 等我回來。”
“明天才能休息?”
“那是, 我要離家三天呢, 娘子還不好好心痛我一下?”
她這精緻的小書房, 他平日很少進來, 這裡的鋪排陳設跟主屋一樣舒適。一夜春風, 讓作丈夫的有點意外和驚訝, 雖然她向來遷就自己, 且真心付出, 但是從來不會如此主動如此大膽, 讓自己極盡迤儷風光驚喜無限。
望着丈夫騎馬而去的瀟灑背影,蓮兒擡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天空,眯了一下眼, 山雨欲來,也許這京城將要亂了,一個小小的玉門, 不過是大風大浪中的一個小泡。
看着丈夫消失在街角拐角處, 她攏了一下衣裙,去了自己的小書房,收拾妥帖之後, 並沒有遵從丈夫的囑咐,家裡的丫頭和媽媽們都沒有帶,只帶着興兒去了百花繡坊。她在門口下了車,興兒只是奉命在車上等着。平鸞閣的侍衛見將軍夫人進了自家的繡坊也沒在意, 在外面暗暗地伏着。倒而是青木社的精衛覺着不放心,出了烏義律劫持事件之後連百草堂都不安全, 何況是外圍百花堂的地方, 便偷偷地跟進去看着。只見自家少主夫人跟無箴說了一陣話,從無箴那裡拿過了一個包袱, 去了後院無箴留給少夫人起坐的房間。蓮兒進去之後,就將包袱裡的新衣拿出來一件件地看,然後又在簿冊上記錄着什麼。之後彷彿困了, 就在屋中休息睡去。
青木社的精衛一陣幽怨,主子爲什麼不在家中休息, 非要在這繡坊中, 讓人覺得十分不安。而這不安的折磨還特別長, 直到一個半時辰之後, 主子才起身, 從屋裡出來,回青木園。青木社的精衛深深地表示,不懂, 看不懂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