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岡薩雷斯和溫德尼轉向臺下走去,消失在自己的隊伍中。
場地中,範巴斯滕和大黃還在玩着捉迷藏的遊戲。一連串高強度的拼殺和躲閃動作過後,大黃不累,而且明顯玩得很開心,範巴斯滕卻有些累了,動作已經稍見遲緩。
大黃在學蛤蟆跳,呼扇着翅膀一蹦就能躍出好遠,而範巴斯滕開始追着大黃的尾巴跑。一龍一人就如同小孩嬉戲一般,圍繞着比武場做順時針運動。
當跑到喬治一側,對方的士兵就開始爲範巴斯滕加油;而跑到我方一側,大家都開始爲大黃加油,威廉儼然已經成爲拉拉隊長,很狗血的領着一大幫子人在那裡喊:“比賽第一,友誼第二,堅決打擊,抗爭到底……”
什麼跟什麼呀?就這水平還想當公爵?
一圈一圈的兜下來我開始有些頭昏腦脹,大黃速度這個快啊,着實驚人。比劉某某快多了,而且不會動不動就罷跑,謊稱自己有傷……
我心中早就想快點結束這一鬧劇了,現在體力恢復了一些,精神也好許多了,揮動長刀開始唸咒,一陣密集的火雨向着範巴斯滕彪了過去。
我拍了拍大黃的脖子說:“哥們,時間有限,別玩了……”
我製造的流星火雨根本無法突破範巴斯滕的護體鬥氣,最多隻能使現在的場面好看一些:一個金甲騎士,漫步於火焰之中,有點像古時候的壁畫啊!
這只是我發出的信號而已,大黃見我已經恢復了體力,身體瞬間停止了前衝,巨大的尾巴蓄足力量掃向範巴斯滕。如果不是我體力已經恢復,這一下就會將我甩出去。
範巴斯滕雙腳蹬地高高躍起,目標依舊是我,持劍合身撲了過來。
我早就說過大黃要比一般人聰明。它已經明白範巴斯滕一找到機會,就會全力向我撲殺。
此時它回頭看着身在半空中無所借力的範巴斯滕,眼中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腮幫子鼓起,“呼”的一聲噴出一道淡金色的龍息。
範巴斯滕知道自己上當時已經晚了,金色龍息毫不客氣的籠罩住他全身,在場的衆人,除了卡爾德拉和加里曼大主教之外,都沒有見過成年巨龍。
現在大家終於明白,巨龍之所以被稱作大陸上最強大的生物,不僅僅是因爲它們擁有強悍的身體、天生的魔法能力!更爲可怕的是它們同樣擁有卓越的智慧。
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完全沒有智慧同樣的可怕。其表現形式爲:巨龍和蟻后潘卡妮的螞蟻軍團,都是非常要命的東西。
範巴斯滕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身上的紫色護身鬥氣已經變得若隱若現,看樣子受傷不輕。
我本以爲這場比武到此就可以結束了,卻沒想到奄奄一息的範巴斯滕,竟然以單手拄劍,慢慢地爬了起來。
大黃昂起巨大的頭顱,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範巴斯滕的行爲已經侮辱了它!
又或者說,巨龍很喜歡將人的生命和尊嚴踐踏於腳下,既然無法讓這位騎士放棄自己的信念和尊嚴,那麼就奪去他的生命和靈魂吧。
大黃掉轉身軀,開始一步一步的向着範巴斯滕靠近,鼻孔中不停地噴出金色煙霧,雙目放光,殺意越來越濃。這讓我聯想到動物世界中獅子捕獵瞪羚的情景。
大黃倏地向前一躍,如毒蛇出洞,張開大嘴向着範巴斯滕咬去。
“不……”我只聽到一個如奔雷般的聲音由遠及近。
“轟隆”一聲,我的身體已經被拋飛出去。
落地翻滾了十幾周,才勉強卸去那股巨大的衝擊力,晃了晃腦袋,爬起身來,就看到大黃已經不知道被誰打出了十幾丈遠,腰部殷紅一片,已經受了重傷。
再扭頭一看,場中的範巴斯滕依舊單手拄劍,勉強支撐着身體。而他的身旁,一個膀大腰圓的老頭手持一把鋼劍,身上一股紫色鬥氣正如火焰般燃燒,與範巴斯滕同出一轍。
圖格諾夫!
一陣微風吹過,範巴斯滕的身體搖了一搖,圖格諾夫慌忙伸手扶住,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一個蒼老而飄逸的聲音在場中迴響起來:“圖格諾夫你個匹夫,枉你是武神門弟子,竟然做出這種卑劣的事情來,難道不怕使師門淪爲笑柄嗎?”
循聲望去,看臺上的卡爾德拉鬚眉倒豎,身上破舊的法師袍無風自動,獵獵做響,緩緩的升到了空中,一股威壓傳遍了全場,甚至比大黃的龍吟更讓人心驚。這氣勢,讓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就是那個邋遢貪財的老頭。
圖格諾夫老當益壯,手中鋼劍斜指大地,卻是一言不發,只是緩緩的將範巴斯滕拉到了自己身後。
卡爾德拉怒極反笑,搖頭嘆道:“一界莽夫,看在你武神門的面子上,我本不願與你計較。但你有膽量在我的地盤偷襲我魔法公會的人,今天我要是不廢了你,以後人人都能騎在我魔法公會頭上拉屎撒尿了。說不得,你就領死吧……”
這個圖格諾夫據說已經達到了十一級的頂峰,但是聽卡爾德拉的口氣,簡直視之爲草芥,眼看就要動手。
“大師且慢!”
卡爾德拉臨空向下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怪異,因爲剛纔說話的人正是我。
在場衆人,任誰出言阻止他,或者爲圖格諾夫說情都有可能,唯獨我沒有這個可能,可是我偏偏就說了。
我向着有如天神般的卡爾德拉鞠躬一禮,說道:“大師厚愛,銘感於心。這個人,就交給我自己料理了吧!”
我瘋了嗎?我是真的被氣瘋了。
大黃正伏在地上喘息,腰間的傷口翻開,血流不止。只稍看上一眼,我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我此生渡過的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在西比利山的魔獸莊園中。每天傍晚大黃都從遠處飛回來,將新鮮的獵物交給我烤制,然後安靜的趴在一邊,舔着嘴脣等我分給它一小塊。每一天娜娜都會細心的幫大黃擦拭身上的塵土,纖細的小手撫過,大黃會眯着眼睛發出舒適的**聲。悟空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大黃的頭上,這頭高傲的龍不但不生氣,還經常帶回一些新奇的玩意給悟空玩……
將近一年的時間,它是我那個美好的“家”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如今,卻被人打傷了!被人破壞比賽規則、卑鄙無恥的打傷了!被人偷襲打傷了!
我的心已經暴怒到了極點,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今天就算是同歸於盡,我也要親手幹掉兇手,否則我一輩子沒有臉再見大黃,更沒有臉去見娜娜。
我向着看臺上的加里曼主教一揖到地,說道:“勞煩主教大人幫忙救治!”
看到加里曼主教點了點頭開始唸咒,我才轉過身來。彎腰拾起剛纔被拋飛時掉落的狼吻戰刀,刀尖向下,一步一步地拖刀而行。
卡爾德拉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我願意直接面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對手,但是我是當事人,他只能尊重我的意見。他依舊佇立在空中,看樣子隨時準備出手。
圖格諾夫看着我,竟然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半步。這個能一劍將七階巨龍砍成重傷的超級高手,彷彿感覺到了我灼熱的怒火在煉烤他的靈魂。
比武場周圍的上萬人沒有一點聲音,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場內的幾個人。
我的恨意正在升騰,就在走到距離圖格諾夫二十米遠的距離時,這股切齒的仇恨終於衝破了臨界點,猛的爆發出來。
我仰天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的怒吼。全身力量已經爆發到極致,呼的一聲高高躍起,拖在身後的狼吻戰刀劃了一個半圓,越過頭頂,義無反顧的向着圖格諾夫劈了下去。
圖格諾夫只需要稍稍退得半步,就能避開我的攻擊,然後一劍就可以結果了我。但是我算準他不會退,因爲他再退後,就會將範巴斯滕交給我砍。
果然,圖格諾夫身上的紫色氣焰又一次暴漲,舉起鋼劍,架住了我的全力一斬。
金鐵交鳴,狼吻戰刀被紫色鬥氣所阻,不能再下落分毫。我雙目赤紅,嘶聲吼道:“給我去死吧!”
再次“噹啷”一聲,圖格諾夫拉着範巴斯滕踉踉蹌蹌的向後倒退,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手中的鋼劍已經被我斬去了半截。
“哦!”場地周邊的萬多人一同低呼。
我右手將長刀再次提起,刀尖指向圖格諾夫和範巴斯滕二人。右肩上,一塊水晶一般的護肩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羽翼招展,好似隨時都會迎風飛去。
神器!創造神之翼。
我直感覺一股澎湃的力量充斥進身體,如果不找途徑宣泄就像要爆體而出一樣。無需多言,身體瞬間前衝,長刀一按一撩,向着對面兩人腰腹間撩了過去。他們讓大黃受什麼樣的傷,我就歸還什麼樣的傷口。只不過大黃以巨龍強悍的身體可保不死,面前這二人似乎不行!
圖格諾夫的鋼劍被斬斷,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鬥氣根本無法抵抗創造神之翼所賦予我的力量,更何況加上了狼吻戰刀無堅不摧的破壞力。
他不敢招架,只是拉着範巴斯滕不斷後退,妄想躲過這致命一刀。
如果他剛開始就拉着範巴斯滕開跑,我也未必能砍得着他。怪只怪他硬是要用劍架住我的刀,現在想退爲時已晚了。
我嘴角現出一絲笑意,一種殘忍嗜血的本性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人在進化出智力之前,本就是一羣茹毛飲血的野獸,這種原始基因現在起了作用。
眼看圖格諾夫已經退無可退,身體後仰。一旁奄奄一息的範巴斯滕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瞬間橫移到圖格諾夫身前,想要用身體擋住我這要命的一刀。
我心中充滿了報仇的快感,手中加勁兒,非要一刀將二人全部腰斬了不可。
可是此時,我再次看到了範巴斯滕的眼睛……
一時間我竟然覺得他的眼睛是那麼清澈,而其中彷彿還蘊含着些許痛苦、些許解脫。這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它在告訴我,它的主人擁有一段坎坷的過往,告訴我它的主人願意赴死。
曾幾何時,我的靈魂深處也擁有這樣深切的悲哀和感嘆……
原始的獸性遮蔽不了渴求真善美的人性,這也是我一直說自己是人而不是野獸的原因。在這一刻,我猶豫了。(因此湯飯寫書,永遠不會有太過暴力、太過荒淫的橋段。點擊率上不去,我也認了。)
只是因爲這一點點的猶豫,動作就已經開始變形,手腕不自覺的一擰,刀鋒側了開去。“轟隆”一聲,範巴斯滕和圖格諾夫二人如同炮彈一般被我一刀掃飛了出去,遠遠的向着我方的西側看臺飛去。
說來話長,其時只有短短的兩三秒鐘。我只感覺到身體內的混沌鬥氣如長江大河匯入大海一般,盡數被吸收補充進創造神之翼中。
白光一閃,創造神之翼重新恢復成精緻的水晶圓環,我也噗通一聲栽倒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