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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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方世邪將蘇二彷彿能看透一切的清澈瞳眸遮住，最後索性把她帶入自己的懷中，這樣他無需看她的那雙美眸，無需對她愧疚。
最瞭解他的女人，應該是蘇二吧？她不只能看穿他的僞裝，也能看穿他的本性。懶
“沒關係，哪一天你有其他女人，記得事先跟我打聲招呼就好……”蘇二悲苦的聲音傳進方世邪的耳中。
他蹙起眉頭，倏地頓住腳步：“沒有其他女人，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你不必太善解人意。”
“我善解人意不好嗎？”蘇二挽上方世邪的手臂，“現在像我這麼好的女人，到哪裡找啊。”
“是啊，好得不太真實。”方世邪虛應。
他的言不由衷，招來蘇二的大力一拳，“對你好，你卻不知好歹。那行，我對其他人好去。”
她假意甩開方世邪的手，轉身就走，被方世邪及時拉住：“算了吧，讓你去麻煩別人，不如我接收你這個麻煩好了。小二，我忘了告訴你。初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麻煩。”
蘇二的心一動，好奇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當時我這個全女人偶像在講課，你卻不給面子的大睡特睡。當時的我啊，恨不能一掌掐死你。這第二次呢……”方世邪回憶當初的情景。
當時下着雨，這個女人卻在大清晨走在路上淋雨，就像是遊魂。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居然讓他這個沒什麼同情心的人破例把她帶回家。蟲
而蘇二，確實是一個麻煩，讓他這麼多年過得不那麼如意。
蘇二聽得專注，沒有打岔問話。
方世邪撫上蘇二柔順的長髮，“你呢，是我生命中的意外。當你闖入我眼簾的時候，就註定了我們的劫難。人如果能看透未來，就不會走很多的冤枉路。走吧，我帶你去吃冰淇淋。”
“我不喜歡吃那東西。太甜，太膩，我討厭那種甜得膩味的食品。”蘇二纔不樂意，瞪向方世邪。
方世邪頓時啞然。
他記得有一次問蘇二要不要吃冰淇淋，蘇二用力點頭。待他遞給她的時候，那個女人吃得歡快而滿足。
他理所當然地以爲蘇二這種甜美長相的女人，應該喜歡吃冰淇淋。卻沒想過，原來她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因爲是他買給她的冰淇淋，她就欣然接受了嗎？即便，她有多厭惡那種食品。
這個女人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輕易挑起他對她的愧疚之心。他握緊了她的小手，柔聲問道：“那你喜歡吃什麼？”
“我不知道啊。”蘇二迷惘地搖頭。
結果蘇二的一句不知道，讓方世邪幾乎把整個小食店的食品都扔在她身上。他讓她慢慢試，試好了後再告訴他喜歡什麼零食。
蘇二最後妥協，她說，只要不甜不膩的零食，她都喜歡。一路上，她邊吃邊走，邊走邊看，而方世邪一直就在她的身旁。
總之，他就站在她看得見的地方，觸手可及。
到了傍晚，蘇二強拽着方世邪去到大排檔。
方世邪坐在小木凳上，渾身不自在。身着名牌服飾的他，確實也引來客人的異樣眼光。
蘇二看出來，點完菜後索性上前將方世邪的領帶解開，順便解開他胸前的幾粒鈕釦。
最後，揉亂他的頭髮。她掐着他的下齶看了又看，很滿意：“這樣也很帥，我的眼光怎麼就這麼好呢，找了一個這麼好看的老公。那些女人，偷偷在看你，被你迷住了……”
蘇二竊笑着縮回身體，開始吸田螺。她的動作極快，很快掃去半碗。對面的方世邪維持着優雅的坐姿，她偶一擡頭看到他侷促難安的樣子就想笑。
而她，確實也笑了，方世邪自然知道她在笑什麼。一個筷子敲過來，引來她不滿的嘀咕。
方世邪覺得這頓飯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頓。
大排檔看起來不乾淨，他沒法下筷子，雖然蘇二吃得津津有味，他卻還是沒有半點食慾。
花了一個半小時，蘇二才把她點的菜一掃而光。方世邪以爲自己可以解脫，早點回家，卻又被蘇二拉到了電影院門口。
“方世邪，去，排隊買電影票。記得買水和爆米花，看電影時我要吃。”蘇二瞪着站在人羣外的方世邪。
他一動不動，就知道養成了大少爺的習慣，等着人來服侍他。
“我不看電影。”方世邪看着前面排長龍的隊伍，眉宇再次形成一個“川”字。
“我要看。”蘇二攔着方世邪的去路，斬釘截鐵地道。
“小二，我們換個地方看。我知道有個地方，不用排隊，還有專人服侍，就只有我們兩個貴賓——”
蘇二冷眼看方世邪：“我要看電影的地方，必須人多，不需要搞特殊。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電影，我看完電影自己回家。”
她動手翻方世邪的口袋，掏出幾張人民幣，自己跑去排隊。
看到鑽進人羣中的蘇二，方世邪轉身離開。
過不久，他折了回來，去到蘇二身旁：“算我怕你了，你要看哪一場，我來排隊買票，你這傢伙站在一旁等。”
蘇二板着的小臉有所鬆動，卻沒給他好臉色看：“你不是就嫌站在這裡辱沒你的身份嗎？爲什麼還來排隊？”
“不好的習慣要改，不是嗎？”方世邪見衆人看向他們，壓低聲音道。
蘇二一聲冷哼，走了開去。等方世邪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才露出竊笑。
看着擠在人羣中排隊的方世邪，蘇二的笑容，漸漸僵硬，她溫暖的眸色，漸漸冰冷……
“小二，在想什麼？”方世邪走到蘇二跟前。
她站在安靜的角落，不知在想什麼，看着某一個地方發呆，那好像是他進不去的世界。
“突然在想象以前的自己是怎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的？你以前有沒有陪我看過電影？有沒有帶我去蜜月旅行，有沒有想我所想，愛我所愛……”蘇二失神地低喃。
方世邪被蘇二的問題問倒。
他們的婚姻，很短暫，不過兩月時間，那段婚姻，有名無實。即便他們有夫妻之實，也是在離婚之後。他從來沒想過要帶一個女人跑到這種大衆電影院看電影，他喜歡包下場子，自己一個人欣賞，身旁不需要任何多餘的人，包括蘇二。蜜月旅行？他們的婚姻如此短暫，彼此不情不願，根本沒有所謂的蜜月。
方世邪，不愛蘇二，又怎會想她所想，愛她所愛？
最起碼，五年前他不愛這個女人。
一直到此時此刻，他也不知自己對蘇二的感情有多少。有喜歡，是否有愛？
他第一次覺得，應該深思和正視這個問題。
“小二，電影快開始了，我們必須進場。”方世邪沒有回答蘇二的問題。他把爆米花和可樂塞在她的手中，拉着她的另一隻手進入電影放映區。
蘇二很認真地在看電影，一邊喝可樂，一邊吃爆米花。
她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隨着劇情在變化。她似乎忘了問過他的那些問題，之後不再問他任何問題，當然，也不曾和他說過半句話。
方世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二的臉上。整場電影下來，他幾乎什麼也沒看。他在想很多的事情，關於自己對蘇二的感情這個難解的習題。
電影散場，安靜的蘇二也是沒有一句話，靜靜地跟他上了車，靜靜地靠在車背上。
方世邪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小二，以前的你很可愛，也很倔強。我們結婚，已經快六年了，很快就到人們所謂的‘七年之癢’……”
蘇二輕淺的呼吸聲，令方世邪的話打住。
這個女人，睡着了，她不需要他的解釋。而他的解釋，卻是構築在謊言之上。
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有些諷刺。七年之癢？他和蘇二認識確實有六年，可他們的婚姻，無法走到七年這個漫長的數字。
到了別墅，蘇二還在睡。
他將輕盈的她抱在懷中，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把她放在牀上，吻印在她微微下耷的脣角：“小二，對不起……”
蘇二睡得昏沉，聽不到他的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他更想對那個蘇二說。
看着這張沉靜的睡顏半晌，方世邪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走出臥室，把燈熄滅，再把門帶上，只留下一室的靜謐無聲。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牀上的女人睜了眼，直直地看着帳頂。
夜，很長。
透過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到牀上的人翻來覆去，輾轉難側，直到凌晨時分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