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的聲音沙啞極了,像是低喃,又像是纏綿的低喚,再加上連喝了那麼多天的酒,怕是神智早已不清醒了。只是此時此刻聽在耳朵裡,少了平常的冰冷淡漠,和刻意掩藏起來的難過情緒。
就一個名字,他也喚過無數次,但是顧睿聽的還是莫名的心一軟,只是心軟,卻不痛不像是有千萬斤重。
又猛的回過神兒來,他這是待在這裡幹什麼呢,嘴角勾了勾,慶幸自己離的快,要不然手腕會不會被這男人一把拉住。
顧睿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站了多久,總之牀上的男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可是緊閉的睫毛輕顫,剔透的眼淚艱難的滾落了出來。
顧睿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褐色的雙眸閃過一抹微光,良久才逐漸散去,視線微垂,脣角再次勾起一抹笑。
苦澀。
許是在別人家裡睡覺的因素,臨顏檬睜開眼的時候竟然才六點多,外面天色也剛亮,感覺自己已經算是早早的醒了,但轉過臉還沒說話,旁邊的位置已經是空的,人也不在了。
“陸糖,陸”
“凌寒”
“這丫頭這麼早去哪兒了。”
臨顏檬疑惑了一句,然後便開始穿衣服,梳洗完然後就下了樓,剛走出房間門口,傳統中式早餐的味道濃香的傳了過來,瞬間便引起了她的食慾,連帶着清晨初醒的心情也變得大好。
“怎麼起來的這麼早我的牀不舒服嗎”凌寒敏銳的察覺到了臨顏檬下樓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出聲調侃着。
到底是習武之人,呃不對到底是身手不凡之人一刻也坐不住啊,早晨醒來竟然就開始跑步。想她臨顏檬,向來是能睡到多久就睡多久,無牀不歡啊,清澈的眸子雀躍的望了眼擺放在餐桌上的早餐,嘴角頓時高高的上揚了起來,邊下樓邊回答道:“早嗎沒你早吧,連早餐都買好了,真是貼心。”
臨顏檬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外包裝,準備開吃又覺得心裡滋生出些內疚,小眼神朝着跑步機上的人瞄了一眼,“陸凌寒,別跑了快過來吃飯吧,一會兒就涼了。”她還是習慣叫她陸糖,短時間之內改不了啊。
“你先吃吧,我這一身都是汗,先上樓去洗個澡,馬上就下來啊。”跑步機逐漸慢了下來,凌寒緩緩走了幾步纔下來,雖然一身的汗,但給人感覺神清氣爽。
臨顏檬輕哼了一聲,隨即臉上綻放開一抹不客氣的笑容,伸手解開了塑料袋的結,將熱騰騰的豆漿,包子都拿了出來。
“呼”隔着紙袋還是不免有些燙手,哆嗦着放下包子連忙吹了吹手指,又將盛着豆漿的一次性杯子的蓋子掀掉,拿着吸管輕輕地攪動散散熱氣。
豆漿的味道很濃,很香,是現買現磨現榨的那種,而這種豆漿一般只有不起眼的拐角或是普通人聚集的地方,纔會有賣這種街攤兒的豆漿。
若是在顧氏集團附近,怕是隻有快餐廳和茶餐廳吧。
在這個繁華似錦的大都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有自己的信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裡什麼都貴,房子貴的買不起,車子堵的走不了,可是還是有一批又一批熱血的小年輕投身於這裡,因爲這裡什麼都好
喝豆漿不再是喝小攤兒的,而是坐在高級餐廳裡喝着根本喝不出是什麼味道的豆漿,因爲高級。
他以前會常常給她買這些,可是
臨顏檬捧着熱的燙手的豆漿,心卻跟着涼成了一片。
“檬檬,檬檬喂,還魂啦”
凌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一手抓着一個包子,一手捏着一杯豆漿,那力度連紙杯都承受不住的變了形,只感覺豆漿隨時都會噴出。
“嗯嗯,你快吃吧。”臨顏檬愣了愣纔回過神兒來,雲裡霧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低頭張嘴喝了一大口豆漿。
凌寒看着她忍不住笑,“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能讓你想起來就瞬間變臉的人一定是那位吧”
心事被人看穿,臨顏檬感覺自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白了她一眼,埋頭開始認真的吃早飯。
吃完早飯也不過六點半,這簡直就不是她的生活作息,臨顏檬杏眸凝視着豆漿杯,眸色微暗,她要不要去看看舅媽。
前幾日主治醫生給她打過電話,說癌細胞擴散太嚴重,病情已經控制不住,建議不要白費功夫了,不如讓病人身心少受一些折磨心情愉悅的度過餘下的時光。
當時,她聽着對方傳來的聲音硬是呆了近十分鐘,回過神兒才發現對面的醫生竟一直沒有掛斷電話,在等着她的答覆,可是她怎麼也說不來那個好字。
說好,就代表生命已經開始進入倒計了,說不好,可是連醫生都告訴你了,即便是治療是白費。
如果生命只剩下兩個選擇,一種是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但是可以快快樂樂的度過。另一種是有雙倍的時間,但你每天都要承受着治療的痛苦。
臨顏檬不知道該選哪個,因爲她無法堂而皇之的選擇結束別人的性命。
“真的不用我送你啊”凌寒問着,突然溫柔了起來。
臨顏檬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真誠的搖頭婉拒,“不用了,我可不是路癡,行了你穿這麼少,快回去吧。”
凌寒撇撇嘴,只好目送着佳人遠去,隱隱又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和她說,轉身走了兩步猛的想了起來,忙追了出去。
“檬檬,檬檬臨顏檬,你等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凌寒邊跑邊喊感覺快要吼破喉嚨了,真恨不得飛檐走壁追上去,又怕大白天的嚇死人。
臨顏檬遠遠的聽到了這丫頭在喊她,停下腳步轉身看了過去,還真是她,莞爾一笑大喊着,“怎麼了捨不得我呀”
“我,我有事和你說”凌寒喘着粗氣停下腳步,追上了就好,累死她了,可是一開口牙關就哆嗦,渾身也冷的直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