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她又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男人是怎麼了?滿腦門冷汗,神情痛苦,削薄的脣還在微微顫抖,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二秒之後,細微的聲音從北辰寒的口中溢出來。
“媽媽……不……”
洛染怔了一下。看來他是夢魘了。是什麼夢讓他這樣的人看起來這麼恐懼這麼難受?
腰間一疼,北辰寒的手深深的掐住了她的身體。
未及多想,洛染伸手推了推身邊的男人,輕喚了他幾聲,“北辰寒,北辰寒……”
前二聲沒反應,她又加大了推他的力道。喊到第四聲,北辰寒纔有了一點反應。
緩緩的張開雙眸,入眼的是洛染印着擔憂表情的臉。
“你做噩夢了。”洛染小聲的說道。
北辰寒盯着她,原本已經僵硬陰寒的臉鬆了一下。他伸手撫了一下額頭,摸到自己的一頭冷汗,皺了一下眉。
洛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狀態的北辰寒。在她的眼裡,北辰寒就是個暗夜修羅,他只會給別人造成威脅,只會讓別人覺得可怕。
何時?他像這樣過?
不受控的心上一緊。洛染一扭身,從牀頭櫃上抽了二張紙巾出來沒多想的就替他擦起了汗。
北辰寒先是本能的擡手準備接過紙巾自己擦,手擡到一半手放了下來,眸色深沉的看着洛染,任由她幫她擦盡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擦完了,對上他膠着的目光,洛染才恍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突兀,便慌忙垂下了手。
北辰寒沒再睡,而是坐了起來,靠在牀頭,閉上眼睛緩了一會。也許是睡前多想了那麼一陣,他竟然做了噩夢。夢裡,昔日可怕的場景又那麼逼真的欺過來,讓他控制不住心緒的恐懼起來。
這些年,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有些事情在心上的烙印太深,即便過了十幾年,還是會在某個暗黑的夜晚侵入夢境,驚擾心靈。
但是之前每次,夢醒時分他面對的都是一室的冷清,然後在滿滿一室的冰涼裡他獨自緩和情緒。
唯獨這次,有了不同。
側目看着身邊嬌小的人,北辰寒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沒說什麼,只是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輕輕的拽到了自己的脣邊。
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聲吐出二個字:“謝謝。”
洛染心跳漏了半拍,不知道說什麼,卻也沒抽回手。
北辰寒看着她,靜默了幾秒,才稍稍變換了姿勢將她拉過來抱在懷中。這時候,這點溫暖對他來說就是彷彿就是最好的安神靈藥。
而被他摟在懷裡的洛染卻依舊不知道說什麼。耳邊,北辰寒的心跳強勁有力卻還是顯得有些急促。很顯然,他還沒從剛剛的夢魘中完全安定下來。
她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卻知道這時候並不適合問他這些。再說,她好像也沒有資格去探聽這男人心底深處的秘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貼在北辰寒的胸口,什麼也沒
做,也什麼都沒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染已經有些睏意重來的時候,額頭上才感覺到微微一熱。
他的脣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睡吧。”
北辰寒說,手臂卻沒鬆開,而是直接抱着她躺了下來。
後半夜,二人都還算睡得安穩。一直到早上醒來,洛染髮現她還在北辰寒的懷裡。那姿勢簡直跟睡着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貼的那麼緊。
這是洛染第一次在這張牀上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北辰寒。之前幾次,她醒來他就已經走了。而今天,瞧他俊眸張開的樣子,很明顯他是刻意等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一夜的升溫緣故,意識一清醒,洛染就覺得這牀上的溫度滾燙的嚇人。
被燙的不輕,她像個球一下子滾到了一邊,“你,你怎麼還沒走?”
“等你。”北辰寒倒沒有消遣她,而是順勢翻身起來了。
可就這二個字還是把洛染嚇的不輕,“你說你等我?等我幹什麼?”
“……”
北辰寒怪異的睨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當着她的面脫了睡衣優雅的換上了衣服。
他脫衣服的時候,洛染扭過了頭,過了一會才聽他說道:“一起去公司。”
“那怎麼行?”洛染叫起來,估摸着他應該穿好衣服了,她才轉身過來瞪着他。跟他一起上班,那不是明擺的告訴同事們,她已經和他同居了?
就算,就算她已經不那麼在意人家說什麼了。可她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目前的處境啊。
不滿和糾結之色一顯出來,北辰寒那邊就涼颼颼的飄了一句過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我今天等你,是看在你昨晚表現不錯的份上。你該感激我。”
“……我還該感激你?”感激他把自己一下子推到風口浪尖嗎?
洛染不以爲然的撇撇嘴:“你是總裁,別人不會也不敢說什麼。可我呢?一大早坐着總裁的車上班,這不明擺的告訴他們我住在你這裡嗎?”
“怎麼不行嗎?”北辰寒譏誚冷情的挑眉,完全沒了昨晚上對她說謝謝時的溫柔神情。
反問完了這句之後,他又繞了過來,站在牀邊,微微躬身,俯視着還在牀上抱着被子呆坐着的某人。
“你就只會逃避。事情已經這樣了,爲什麼還是認不清現實?你想瞞着什麼,我也不想管。但是,我確實沒有什麼心情和閒暇去配合你。所以……滾起來一起跟我去公司。”
“……”洛染無語了。
沉默間,頭頂上這對眸顏色突然深了一點,“別罵我。再罵一句,我會扛着你進公司。”
“我沒有罵你啊。”
“說謊不是好孩子。”北辰寒譏笑一聲,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洛染煩躁的抓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該死的,她怎麼就在這男人面前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呢?
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他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他讓她往西,她就不敢朝東。這種日子,什麼時
候纔是個頭?
越想越煩躁,卻也越想越無奈。沒辦法她只好乖乖起牀穿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後跟他一起下樓吃早飯。
悶頭吃着傭人早就備好的早餐,眼前突然多了一小疊鈔票和一張卡。
“收起來。不要嘴硬。以後如果你的工資夠你自己花,我就不管了。”
本來一看見這些花花綠綠的票子和卡,洛染心裡就本能的升起了排斥。直到聽北辰寒這麼一說,那心裡的排斥又少了一些。
沒吭聲,她就收起了錢和卡。收就收着好了,以後不會有了就好。從本質上來說,就算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所有物了,她還是想保持一點自己的尊嚴。錢,這個東西,能不碰她就不想碰。
正想着這些,又聽北辰寒說了一句。
“昨晚上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洛染一怔,反應過來之後立即輕蹙了眉頭,擡眼看着他,“我沒有多嘴多舌的習慣。”
北辰寒指的應該是他半夜夢魘的事情。顯然,他怕他內心脆弱的私密被她傳播出去。這種叮囑本身沒什麼。可在洛染聽來,卻有些刺耳。
他就如此不信任她啊。這點小事還不放心的叮囑一下。把她當什麼人了?
一不高興,臉上就帶了出來。北辰寒看着她明顯不悅的臉,沉默幾秒後,緩了緩神色又把話岔開了:“好了,快點吃。時間不早了。”
低頭吃飯二人都沒再說什麼。吃完了飯,洛染就跟着他上了車,去了公司。
如她所料,她從總裁車上下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不過事情倒也怪了,之前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她和北辰寒在一起的時候,那流言滿天飛。
而現在,親眼目睹了她堂而皇之的從總裁車上下來的以後,流言到自動靜止了。已經做好承受各種非議的洛染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樂童看的清楚,跟她解釋了其中原因。
“染染,你真是笨的可以。這點都想不明白。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包括我現在看你都帶着濃濃的敬畏?怕呀,之前你就來了那麼彪悍的了一下,現在又和總裁都雙宿雙飛了,誰還敢招惹你?不等着自砸飯碗嘛!”
樂童說這話的時候,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閃的讓人頭腦發昏。洛染愣怔一下,想想倒也是。不是心甘情願不傳流言了,而是真的不敢了。
不管他們到底怎麼想的吧。反正對她來說這就是一件好事。她可以安心努力工作不會再被這種無聊的事情影響心情了。
在這種良好的氛圍之下,接下來幾天全心投入工作的洛染情緒比之前幾天又好了很多。這些天,她漸漸的也想明白了一些,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她老沉浸在這種悲傷中也沒用,還不如好好振作起來做出一些成績讓媽媽在天上看着也心安。
所以,她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認真的對待工作。而就在她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同時,秦歌也沒閒着。
這天中午,趁着午休,她來了一個地方。
這地方就是洛染的家。有些事情,她想搞清楚。
(本章完)